“不过话说回来，这小玩意细皮嫩肉的，难怪范爷会喜欢。”一只猥琐的手抚上了许寒的胸口，蹲在地上的黑衣人朝他身边的另一个黑衣人说道，“好无聊，不如，我们玩玩他吧。”
“玩你麻痹，你爹难道没教你怎么管鸡|巴吗？”坐在仓库中间那张木质扶手椅上的平头男人正擦拭着自己的眼镜，闻言顺手抄起用完的镜片湿巾朝那两个手下扔了过去，烦不胜烦地吼道。这要是个女人，他还能理解，但他不明白为啥有人喜欢搅屎棍，男人和男人只让他感到恶心。
还不知道范成恒会不会来，平头男越等越烦躁。他被经老板派来与范成恒交涉，在这个又黑又臭的破仓库里呆了有三个小时多了，相当怀疑情报的真实性，质疑人质是否管用。要是范成恒根本不管这个叫许寒的男人，他回去还得挨经老板的骂，不如把人卖去流路坻那儿当性|奴，还可以挣一笔人工费。
正盘算着，仓库的电动卷帘门被缓缓开启，正午阳光穿过周围的树林照射进昏暗的仓库里，身型挺拔的男人背对着光在门口被身边的两个黑衣人拦下了去路。
“小范爷！”平头男人戴上眼镜，霎时来了干劲，腾地从扶手椅上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与对方打招呼，并指挥手下搬来桌子和另一副椅子。
范成恒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仓库，把手上的保险箱和牛皮纸文件袋先放在脚边，然后开始脱衣服。他褪去了上衣，鞋子和裤子，很快，健硕的躯体上只剩一条黑色底裤。
“内裤也要脱吗？我倒是不介意，怕你们自卑。”范成恒摊开双臂，讥讽嗤笑。
当场就有人啐了口：“妈的！”
许寒被人从角落里拖了出来，有人割断了他腿上的绳索，解开了蒙在眼上的黑布条，强烈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只朦朦胧胧地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透光的地方。
范成恒声音沉稳而温柔：“快走，宋麟在门口等你。”
然而许寒听不见，双手还未解绑，耳塞也未被取下，他只能看见范成恒双唇翕动，好像在说话。
求生的本能高于一切，大脑还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蹭着地面晃悠悠爬起，被绑了几个小时，他全身僵硬发麻，意识恍惚而混乱，还是拼尽全力朝光的方向奔去。
从身边轻擦而过的时候，范成恒那只包着纱布的左手像是很轻地触碰到了他，许寒下意识瞥了眼，瞧见对方耷拉着的眼皮里有一丝疲惫，范成恒面部紧绷，唇角抿得很紧，但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许寒喉咙干涩得紧，想开口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仓库的卷帘门缓缓降下，那是他最后看见范成恒笔挺的背影，裸露的背脊上还留有他亲手抓上去的痕迹。
而后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宋麟话不多说，揽过许寒：“快，上车。”
……
“你们就是这样和我谈合作的？”范成恒巡视着围绕在身边的黑衣人，在场的人不多，大约五六个。
不知暗处是否有埋伏，但他大致估算了独自突围的可能性，以及一旦打起来可做掩护的藏身处与逃跑路线。
这里是黔鸟湖泊山上的一处私人仓库。范成恒在来之前让宋麟做过简单的调查，发现仓库登记在后皇夜总会里一位主管的名下。
他们不清楚仓库原先是做什么的，但现下看来，这里不过存放了一些待运送的原木板材和木条。只是零散的托架和搬运车布满木屑和灰尘，像是长期疏于管理，而角落里用黑色塑胶罩子包裹住的不知名货物倒是堆叠整齐摆放良好。
坐在扶手椅上的平头男人还在审阅范成恒带来的牛皮纸文件袋里的照片，照片数量不多，但拍摄到的内容皆是典型。
这些照片被一张张摊开平铺在案桌上，平头男人用两根粗长的手指捏起一张又一张，每一张都让他恨不得把范成恒就地处死。
“这些照片你还有备份吧。”
范成恒轻笑：“当然，我总不能什么都没准备就来送死。”
“瞧您说的，我们怎么会让你死呢。”平头男人干笑了两声，强压下心中的暴戾与冲动，露出一张伪装温和的狡黠面容，“都是做同行生意，何必大动干戈。”
“谁跟你做同行生意！”几乎是同时开口，范成恒垂目斜睨着桌上的照片，那是他每次借着与对方谈合作的机会，一边假意应酬吃饭喝酒，另一边让宋麟在后皇夜总会里暗中摸索偷拍到的。
“贩毒，非法赌博，逼迫卖|淫，每一条都是牢底坐穿的勾当。我妈在祈南干的是正经营生，成年人可以有成年人的合法娱乐，而不是整天想着找阎王寻快活。”
“别说得那么难听。”平头男人咂着嘴，轻摇着头，面对范成恒的唾骂有恃无恐，“别忘了你是来谈合作的，有钱一起赚，不好吗？你我对着干，谁都没有好处。”
他扶了下镜框，抬起眸来，镜片后眼神阴鸷，适时向范成恒点明其中厉害关系：“再说了，你以为我们提供的服务都是哪些人在享受？”
范成恒绞紧了双手十指，莫不作声，在来之前，宋麟叮嘱过他克制情绪和脾气，不要激怒对方，尽可能拖延时间，等待后援。
见范成恒气势稍缓，平头男人立刻命人递上一纸合同，展开在桌面上。
“如果小范爷同意的话，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合作关系。”男人有些迫不及待，该说的该谈的，他们之前在饭局上都和范成恒讲得清楚明白，会走到今天这步实属无奈，而现在他肚子咕咕地叫，只想赶紧完事去吃顿好的，“我马上就可以带您去我们的夜总会，您想怎么快活就可以怎么快活，今后您在秦海市的所有娱乐，我们经老板全包了。”
接过对方递来的墨水笔，笔杆在指尖转了一圈又一圈，范成恒仍然不发一语，只抬头望着梁木交错的天花板，良久，缓缓吐出一句：“我能不同意吗？”
“您说呢？”平头男人耐性全无，眼神示意身边的手下取出一管药剂，打进针筒里，“请范爷亲身体验一下我们新进的产品，保证舒服，也算范爷加入我们的诚意。”
见来人走近，欲扣住他的手臂，范成恒眼疾手快把握着的笔尖扎向对方的手背，趁那人吃痛之际抢走针剂，反身刺入另一个奔过来的黑衣人的脖颈。
被注入药液的黑衣人即刻拔掉脖子上的注射针，踉跄后退两步，抄起身边的木棍，正要还手，瞬时步履飘忽如醉酒，视线逐渐模糊，浑身无力。
扫堂腿踢翻又一个冲过来的黑衣人，范成恒抄起桌子砸了过去，照片与合同天女散花般撒落一地，他踹开从地上爬起来的人，又抬起椅子猛砸在对方的脑袋上。
平头男人见场面打起来了，抱头逃窜之际顾不上掉落的眼镜，见身旁还愣着一位戴头套的黑衣人，立刻躲到对方身后，惊慌失措地喊道：“快，快抓住他！”
戴头套的黑衣人始终无动于衷，事不关己一般，直到平头男人不断呵斥，他不耐其烦，从腰间掏出一把折叠刀，倏然扎在对方的胸口上。
“你……你……”平头男人没想到会被自己带来的人背叛，抬手指向对方，满脸的错愕不解。
刀刃被抽出，于左胸留下的窟窿眼血流如注，把平头男人身上那件紫色风骚的衬衫都浸染成了浓黑的血墨。
鲜血同时溅上黑头套男人的衣襟，他无视面前指着自己倒下的男人，跨过脚下抽蓄的躯体，向前方还在搏斗的两个人影走去，这一次鲜血淋漓的刀尖对准了范成恒。
范成恒上身光裸，一片布料的遮挡都没有，他刚击倒最后一位黑衣人，回身瞥见利器的瞬间，侧身避开要害反应已足够迅速，然而那把刀还是刺入了他的皮肉，锋利的钢刃像要把他的腹部贯穿。
持刀男人如释重负，摘下面上的黑头套，露出范成恒和许寒每天进出公寓都可以看见的，那张熟悉的脸。
范成恒用力护住还插着刀的右下腹，立刻朝卷帘门的方向奔去，刚迈出数步，还是没来得及便失去力气扑倒在地，温热的血液逐渐溢出指缝。
额上和胸口布满了涔涔冷汗，面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在了一起，他眼眸颤动瞥向走近的男人，双唇哆嗦：“反水好玩吗？小汀。”
黑色的丝网头套扔在了血泊里，小汀抬起长腿毫不留情地踩在范成恒的后腰上，俯身蹲下，神色兴奋：“可好玩了，范成恒，你想过自己也有今天吗？”
“他们想和你做生意，我可不，我就是要你的命。”说罢，他愤而揪起范成恒脖子上系着玉坠的红绳，绞住了那截脖颈。
……
宋麟动作利索地割断了许寒手腕上的麻绳，借丛林掩体，抄崎岖山路，带许寒逃到了事前藏在林中的小车上。
许寒颤抖着撕掉了嘴上的胶布，抠掉耳塞，不安地望了眼身边的人：“范成恒怎么办？”
“只要把你安全送到山下，我安排的人就会出动。”在来之前，宋麟用卫星地图观测过周边环境，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如果走林间小路就无法用车，他必须尽一切办法和对方抢时间。
“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和范成恒合作，就算打起来，以范成恒的能力，对付五六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宋麟快速打了个方向盘，车疾驰而出，路旁立刻蹿出四五个大汉欲拦住他们，但皆被小车冲撞开去。
宋麟单手操作方向盘，另一只手在支架的屏幕上轻点，刚下达指令，许寒却拉住了他的胳膊：“停下，要回去。”
“什么事？”宋麟不解。
“范成恒有事，不行，他会出事。”
许寒言语混乱，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宋麟只当他是被吓到，没有听他多说，加急踩下油门。
情急之下，许寒只好拽住方向盘，宋麟一个不稳，车撞上了旁边的树干，许寒趁势转动锁栓，开门冲出了座椅。
“喂，你去哪！”宋麟立刻下车追赶，而刚才那几个大汉又围堵了上来，凶猛地袭向了他。
许寒不知道该怎么向宋麟解释，说不出的危险预感，范成恒血肉模糊的假象在他的脑海里反复闪现。
在离仓库越来越近的地方，他想起来了，刚才在仓库里闻到的气味。
是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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