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听见这两个字,许寒抬眸对上傅和溪,口中重复了一遍。
“我没犯事,只是被叫去问了些话而已。”不知是否错觉,刚刚那一瞬间,傅和溪觉得许寒的眼神尖锐得有点吓人,“这事说来话长,其实我早就想跟你吐槽了。”
正说着,许寒打开了面前的保温箱,顿时香味扑鼻,透明盖子罩着的两份餐盒叠在一起,最上面那层摆了两条鲜嫩的龙虾尾,肥美的雪蟹腿和金脆的去骨烤鱼肉,蒜香蛤蜊意面淋上特调的浓郁酱汁,搭配香稠的沙拉奶油玉米。
傅和溪拾起袋子里附送的菜单扉页,扫了眼餐厅名字和餐价道:“你发财啦?”
移开上层的海鲜套餐,下层则是软嫩多汁的煎菲力牛排,铁板烧虾和蔬菜蘑菇浓汤,旁边的盒子里还有一小块布朗尼和水果挞。
刚从医院坐车回来不过十来分钟,保温箱完美锁住了食物刚上桌的鲜度和品貌。范成恒口中轻飘飘的‘订了一份餐’比想象壮观……
许寒思索片刻:“别人送的。”
没听说许寒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而如此丰盛的高价餐厅的餐品也不像普通朋友送的,那么许寒口中的这个‘别人’的指代范围就比较广了。傅和溪若有所思,又瞄到对方脖子上的红痕,但没有多问。
许寒打开盖子,拆开附送的专用餐具,接着刚才的话题:“警局什么事?”
“哦,大一那时候,我特别缺钱,就让室友帮我介绍了一份工。”傅和溪盯着面前的美食,边说边神经反射地咽了口唾液,“我那个室友人缘好,交际广,门路多,我想要来钱快的,他就给我介绍了夜总会那样的场所。”
“只是当服务生。”他特别强调道。
其实傅和溪口中的这位大学室友就是视频里喊许寒露脸的那位,刚才他还担心对方的自来熟性格吓到许寒呢。
“但是没干几个月,出事了。”
许寒听着,顺带去厨房端了两个盘子,拿了条龙虾尾给傅和溪,还加了两份雪蟹腿。
“够了够了。”傅和溪嘴上客气,实际已经去卫生间洗好了手,回来就对着那尾龙虾猛咬一口,“真嫩!不愧是东区的老牌高级餐厅,下次我也要薅我男朋友半个月工资去吃一顿,也给你带一份。”
“出什么事了?”撇开眼前的美餐不谈,许寒接连追问了傅和溪两次。
合租一个月多,两个都是较为内敛的人,但许寒似乎比傅和溪还不善言谈,平时无论傅和溪聊什么,许寒都反应平淡,这次难得主动。
“就是有个老板看上了我,要我……”见许寒双眼饱含深意地打量着自己并微微勾起唇角,傅和溪急忙打住,“哎你别笑啊,不是什么好事。当时可恐怖了,大半夜的他们把我锁包间里,简直……逼良为娼!”
“我就打电话向那位室友求救,也幸好有个姐姐帮忙开门,我偷跑出去后正好遇上他们开车来接我,夜总会那帮人还在后面追。”
想来还心有余悸。
其实那晚去救傅和溪的除了他的两位室友,还有一位学长,就是傅和溪现在的男朋友,只是后面被当时还没成为男朋友的季学长拖去酒店发生的事,傅和溪选择合理隐瞒。
“我当时在夜总会里留下的姓名和资料都是假的,而且事情都过去四年了,最近不知道怎么被警察查到了,突然让我们配合调查。”
还好没追查我用假|证件的事,傅和溪想。
“大概和最近查封的几家俱乐部,SPA馆和酒吧有关吧。”傅和溪谨遵保密协议,没有透露过多案件相关信息。
近来被警局传唤的人数众多,他们四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罢了,主要是为指证在夜总会里消费的大老板,涉嫌为非法经营提供资金与权限的人。
“你看新闻了吗?就那件……好像和黔鸟湖泊山上的爆炸案有关,很复杂的样子。听说市里的几个高级官员被免职调查了,现在已经由省会的检察人员来接手这个案件。”傅和溪在用器具剥雪蟹腿,这些蟹腿肉质饱满,一口一条,当他把最后一根塞进嘴里的时候才注意到许寒的脸色不太好。
“你怎么了?”
刚还温色的面容转瞬苍白,金属餐具掉落在餐盘里传来突兀的脆响,许寒垂下眼眸,神情恍惚地推开餐椅去了卫生间。
傅和溪不知就里,想着这些海鲜自己吃着也没事,何况只是尝了几口的许寒,或许是对方的身体本来就不舒服?
“真有事你要说哦,我们都是医学院的。”看见许寒洗漱完毕就要去睡觉的样子,傅和溪瞄了眼客厅墙上的圆形挂钟,不过八点多,“你不洗澡吗?”
“洗过了。”许寒淡淡回道。
傅和溪又瞧见许寒脖子上的那几道红痕了。刚洗脸的时候,许寒把领口解开了些,现敞露的胸口上能看见更多的啃咬痕迹。他有点担心许寒是受欺负了,于是试探着暗示道:“我有个室友是动物医学专业,对付畜牲也很拿手。”
许寒行至卧室门边蓦地停下,回头看着他,思索了片刻:“看狗吗?”
“狗?”傅和溪想着不见许寒养狗啊……“看,都看,他家还养鸡养鸭,猪马牛驴什么的。”
许寒不再往下扯了,话到这里本是停了,傅和溪帮忙关了卧室的灯让他好好休息,又忍不住好奇多问了句:“你的狗什么品种?”
许寒确实很累,任谁剧烈运动后都累。他已经躺到了床上,把被子盖过脑袋,闷声道:“加纳利犬,比较暴躁,比较凶。但是最近腿折了,不过还好,没以前那么折腾人了。”
……
范成恒找了个要专心看电影的无聊理由,给宋麟放了两周的假。
可不到三天,熟悉的脚步声又在住院部高级病房的走廊里响起,宋麟手持公文包,轻敲了两下门框。
范成恒回头望去,面露厌烦:“你怎么又来了。”
说是要看电影,病床对面那台大屏幕智能电视却没有打开,范成恒坐在书桌前处理笔记本电脑和平板上的事务,手边堆了一垒资料。
“老曲,老曲!”见宋麟走近,范成恒立刻去够桌边的拐杖,准备站起来赶人。
“别叫了,我让他去吃饭了。”宋麟扬起公文包,顺手合上病房的门,“余夫人刚传来小汀的卷宗档案以及他每年的在校记录,你看一下。”
正将文件取出,见范成恒仍局促的模样,宋麟不禁叹了口气,心想不就是被看见一泡尿嘛……
范成恒上个月刚做完手术奄奄一息的时候,身上插着导尿管挂着尿袋,再说四岁那年在自家门口尿裤子,八岁还尿床。范成恒的糗事一箩筐,宋麟根本没记在心上,本人现在却开始嫌自己丢人。
“核对了小汀日常生活的管理记录,没有任何问题,武术学校和报考志愿也是他自己选的。”宋麟将每一份资料的复印件按顺序递呈到范成恒的手上。
余夫人在范成恒醒来脱离危险期后就赶回祈南了,不出两个月的时间便调出小汀从收养开始到现在的所有资料。
她还派人去那所武术学校走访了解情况,但似乎没有查到如小汀所说那般骇人听闻的事,甚至询问了小汀从小到大可能接触到的人以及外边的同学朋友,也一无所获。
最终的决定只能是加强人员的体检审查,重点关注精神健康和心理评估。
“不过为了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余夫人把你身边那些收养出生的孩子都调离了,给你换了另一批审核严密,身家清白的人手。”
“哼!现在当然都没问题了!”范成恒愤愤不平,把文件扬在病床上,“死无对证,漏洞可以填,手续可以造,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宋麟不置可否,喃喃附和道:“谁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呢……”
爆炸后尸身不全,小汀至死不明不白,短暂而无人在意的生命终将被世人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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