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淮’无可奈何,只能跟戴三走,跟着这伙人在山里七拐八拐的,越来越往深山里去了。
‘马淮’停下脚步,质问道:“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戴三凑到‘马淮’身边,神神秘秘地说:“急什么,等到了地方你不就知道了吗?”
‘马淮’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后颈一痛,紧接着栽倒在地。戴三用鞋尖戳了戳地上躺着的‘马淮’,啐了一口,道:“奶奶的,老子早就烦死了,还是打晕了省事。”接着吩咐后面三个壮汉,“把人扛回去!”
归德县城边上,原先一个商人富户建的园子,后来搬走了,园子荒废许久,好些年无人居住了,到了晚上,园子里点起灯火,别有一番玄机。
果然,戴三带着假马淮在山里兜圈子,只是为了找机会打晕他,林纾玉和裴翊站在远处的山坡上,观察园子里人来人往,这园子外面看着稀松平常,里面还设有哨点,负责看守的人不少。
“臭小子在里面不会有事吧?”林纾玉有些担心,陆千帆小时候习武时常偷懒,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在林纾玉的印象里,他武功实在稀松平常,现在只盼着他自己能机灵点了。
裴翊只是笑,知道她是个打定了主意立马付诸行动的人,往往事情做一半了才觉不太对劲,不过陆千帆如今的武功已胜过从前许多,倒是不必担心,他安慰道:“放心吧,他应付的了。”
林纾玉点点头,准备离开,只见裴翊背对自己蹲下,“上来,我背你。”
方才一路跟过来,林纾玉那条伤腿早就支撑不住,不光强撑着还拒绝裴翊的搀扶,正当林纾玉准备绕开裴翊离开的时候,裴翊道:“还是说要我抱你回去?”
林纾玉无法,只能趴到他背上,寂寥无人的街道,商铺也已关门,森森然还真有点吓人,林纾玉要求裴翊,道:“你说句话。”
“说什么?”
“随便,有点声音就行。”
“那我说了你不能生气!”
一听就是干了会让她生气的事情,但是林纾玉想知道他干了什么,忍了,她道:“你说。”
“我把你妹妹他们接到别苑去了。”裴翊老老实实交代,这样安排一来为了他们的安全,那些人画了林纾玉的画像,也见过林绾绾几人,继续在客栈待着不安全。二来他担心林纾玉的腿伤,这人不会记得按时上药的。
良久,裴翊等不到林纾玉的回应,转头往肩膀上一看,早就睡着了,荒野流浪一样的度过这几日,这身体根本吃不消。裴翊唇角弯弯,她还是信任他的。
陆千帆就没这么好过了,又是一个漫长的不眠夜啊。
戴三手下那一掌根本没能打晕他,当时只觉后颈上一痛,刚想开口骂人,忽然领悟到这一掌的目的,十分善解人意地晕过去。
瘦猴精交代过,他们这些人听命于何大人,而这位何大人,每五天会到训练‘书童’的秘密地点去一次,林纾玉的意思是让陆千帆混进去顺藤摸瓜找到这位何大人。
“砰”
陆千帆被人粗鲁地扔到一张石床上。
“这个新来的看着有点力气,三爷说先喂点蒙汗药,给他卸卸劲,别忘了搜身,那个是最要紧的。”
陆千帆听背他来的壮汉不知道在嘱咐谁,随后两人都出去了,陆千帆连忙先吞下解药,身上要紧的东西先藏起来,可怜这个牢房一样的屋子里,只有破床一张,矮凳一个,烂桌子一方,再没有别的东西,幸好床上有个破草席。
刚藏好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就听见有人过来,撑开嘴给他喂了药,又对他上下其手一番才锁上门离开。
陆千帆捡了个小石子在草席下找了个地方画了张草图,这里是院子的地下,建成地牢模样,方才一路走来把路线摸了个大概,按照中原房屋的制式,他试着把整个院子布局以及地牢的位置画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听见一丝微弱的声音。
“小兄弟,小兄弟。”
陆千帆顿时警觉起来,刚才观察过,牢里的人大多已经睡了,是谁在叫他?
“小兄弟,是我,是我……”
斜对面的牢房里,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上只一件破碎不堪的粗布单衣,一只手臂撑在地上,一只手抓着牢门柱,勉强支撑身体,手上生着冻疮,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
“你叫我?”陆千帆警惕地问。
“我瞧你方才藏了些药,可有金创药,能否借我一用?”那人恳求道,语气很迫切。
陆千帆很是防备,毕竟这人刚才一直装睡,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那人很焦急,再次恳求,陆千帆不忍心,想了想还是给了他。
陆千帆这才注意到他们那间牢房,那间牢房里连个石床板凳什么都没有,只几张草席并一些杂草。
那人拿到药,没有马上给自己上药,反而挣扎着起来,爬向草席上躺着的另一个人,那个昏迷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陆千帆拧眉,胃里翻江倒海,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么凄厉的场面,这就算浑身敷上金创药恐怕也无力回天了吧。
陆千帆翻出一瓶内服的药给那人扔过去,那人眼含泪水,连连道谢。那人告诉陆千帆他叫黄武,是上个月被骗到这里来的,地上躺着名叫李珩,被关在这里已经半年多了。
黄武告诉他,这里关着的都是拐骗掳掠来的年轻男子,进来之后他们会教一些附和贵族雅趣的特殊技能,愿意学的学成之后被送往一些豪绅贵族家,他们这种不愿意的,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天天不给饭吃,三天一顿毒打。
像陆千帆这种新进来的要是顺着他们的意思也就算了,否则下场就和他们一样。
“那你们就没有想过逃走吗?”陆千帆问,反正这些人在这里生不如死,何不殊死一搏呢!
“有人想过,但是被抓了,为首那几个都杀了,家人呢,又以为我们务工去了,所以外面也无人来找。”黄武无奈叹息道。
“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黄武又问道。
“我爹欠了钱。”陆千帆言简意赅,没有多说。
-
林纾玉做一个噩梦,梦到陆千帆一身血躺在一个昏暗的地牢里,地牢里满地蛇虫鼠蚁,林纾玉怎么推,弟弟都不醒,而一条蛇忽然缠上自己的胳膊,林纾玉一惊,猛地从梦中醒来。轻抚胸口,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她走下床来,想给自己倒口水喝,瞥见旁边的矮榻上,裴翊靠着围屏正睡着,月光穿过窗纱洒进来,映照着他的脸庞,仿佛格外偏爱似的。
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这样近地看着他,他比从前瘦了好多,借着窗外的月光,林纾玉好像看到了一丝白发,裴翊才多大年纪,怎么会有白发!
看他没有醒来的迹象,林纾玉悄悄地挪到塌边,轻轻拨开外面那一缕头发,丝丝白发被掩盖在下面。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白发?
正失神时,一只温凉的手轻轻覆上林纾玉撑在塌边的那个手,林纾玉反应过来,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站起来。
“你醒了?”林纾玉问道。
被点破,裴翊也不装了,她下床的时候他就醒了,怕她见他醒着撵他走,一直在装睡。
林纾玉气鼓鼓地走到桌边做下,拿起倒扣在桌子上的茶杯,‘砰’一声放下,没好气道:“掌灯。”
裴翊顺从地点上蜡烛,极有眼色给林纾玉的杯子里倒上温水,林纾玉脸色依然不好,讥讽道:“王爷是要洗手给我做丫鬟?”
裴翊无奈微笑,阿蛮对他的称呼向来随心情而变,从前高兴时,叫三郎,子仪,不高兴时直呼大名。回来以后,为了撇清关系,叫什么殿下,王爷,现在他又是王爷了。
“你笑什么?”林纾玉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
“我愿意给你丫鬟。”裴翊真诚道。
“我用不起”林纾玉断然拒绝。
“我不要钱。”裴翊还是很真诚。
然而他越是真诚,林纾玉越是生气,自从回来以后,林纾玉说什么裴翊都接着,挖苦,嘲讽,一句句接着,然后一一默认。
林纾玉想起从前,那时候刚刚成婚,年轻气盛的两个人偶尔也有摩擦,吵得最厉害那回,她把他连夜写好的奏章撕个稀巴烂,他也不甘示弱似的摔了她妆奁里压箱底的一只玉簪,一转脸见她正狠狠地瞪着他,本能地想去捡,忽而反应过来,鼓起勇气瞪回去。
年少时的点点滴滴,像是个贴在伤口上的狗皮膏药,甩不开揭不得。
林纾玉深吸一口气,抿了一口茶水,不再想从前的事情。冷不丁瞥见窗上竹叶投下的虚影,这里不是客栈。
“这是一处私人别苑,现在外面到处是通缉你的告示,住在客栈不安全。”裴翊解释道。
林纾玉点点头,垂下眼眸,这是她现在面临的最棘手的问题,那些混蛋竟明目张胆的给她乱扣罪名,虽然画像上是男子,但脸还是她的脸,万一让人认出来,就危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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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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