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出列领命而去。
抬眸巡看下方众人。
“丞相留下,其余人等退下,各司其职。”
让人搬来圈椅,等他入坐,端起碗抿一口汤,缓缓启唇。
“先帝曾关闭正科,一直到现在,看是不是找个合适的时间,再次开科,给天下学子们走上仕途的机会。
另外去年,金奇团伙抢劫官银,查到现在都未有眉目,犹如人间蒸发。
这其中,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你还需得加派人手,继续查下去。”
他思考片刻,面上浮出些微为难。
“开设正科不是小事,这其中涉及到世家贵族利益,估计短时间内,难有效果。
当初关闭正科,就是因为世家施压,还有便是先帝志不在此。
至于官银一案,臣自会全力追查,给陛下一个交代。”
看着眼前人,想起一事。
“倒是忘了!丞相也是世家,不知你对此有何看法?”
他抬头,平视来。
“平心而论,谁也不愿意,与他人共享权力,臣自然也不愿有人分羹。
可为了国家能更加强盛统一。
臣愿意大力支持开科,为国选拔人才走向昌盛。”
一笑,回望。
“丞相胸怀,就是与旁人不一样,别人只会,守着那一亩三分地。
丞相倒是愿意,日新月异,增添色彩。
世家,的确是一道门槛,可也不能因此而轻易放弃,此事得细细斟酌。
这两件事,就辛苦丞相了。”
他起身拱手。
“臣不辛苦,只是关于乔家小姐祭天一事,不知陛下可有进展?”
掩眸一转。
“丞相毋须担忧,此事朕自有决断。”
人离开后看向瞬华。
“御史大夫现在如何了?”
她明白道来。
“回陛下,御史大夫已经病倒。”
淡淡开口。
“病了。”
“是,刚开始并无风波,后面,陛下让乔家嫡枝旁系小姐,全部进宫。
乔家所有亲戚,姻亲一派,彻底坐不住。
直接找上门,跟乔大人要说法,有几者更是,指着对方鼻子,轮流破口大骂。
骂完又动手砸屋里东西,现在乔御史家,已经是闹翻天了!
乔大人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场面。
对方既是亲戚又是官身。
一口气没上来,气晕过去,现在还躺在榻上续药。”
不经意问着。
“乔家老夫人,跟大夫人跪了多久?”
“已有四天。”
“宣。”
“去太史令,把乔家的孙小姐,抱去云泉宫。”
刚坐下,两人一身素衣进殿,毫无形象扑通跪下,口中呼喊。
“陛下,妾身不该自作聪明,让人撰写神女赋。
触怒天威,实在罪该万死,还请陛下降罪,但请饶了罪臣家,几位姑娘吧!”
怀里婴儿,像是感受到外界干扰,嗷的一声,大力啼哭起来。
殿内随着嚎啕,陷入安静。
对殿下方的话,恍若未闻,看着哭闹小人感叹。
“瞧瞧,这乔家孙小姐,哭声多响亮!
真是可惜了,小小年纪,就要跟着姑祖母、姑姑、姐姐们,一块朝见天神去了。”
话音刚落,小庄子进殿。
“陛下,太史令那边来人了。”
摸摸怀中人小脸蛋。
“宣。”
来人是个小内监,躬身答话。
“回陛下,今日已送乔御史大夫女儿乔鸾,举行祭天仪式!”
粲然一笑,给殿内人一种,美好愉悦之感。
“做得很好,记住,一天没有指示,便一天杀一个。
另外,把肉身拉到宫门口,等两位夫人回去时,一并带回去。”
他答了是,行完礼快速退出去。
御史老夫人麻木的脸骤然清醒,惊惧声嘶。
“陛下,老妇知错了……”
小庄子进来,再次打断。
“陛下,前朝有夫人小半数都跪地在外,求见陛下,婤先郡主也在外面候着。”
哄哄怀中小人儿,安抚好,传来顾盈珠。
行完礼,细细打量去,穿戴有致的粉色衣裙,为她添上一抹娇俏。
模样跟几个月前,看起来无甚变化,只是人消瘦了些。
“赐坐。”
让她在身旁入坐,才移了目光。
几人的呼吸让屋内静得发闷。
不管她们是何神色,依旧低着头,逗弄小人。
“太子比我们乔小姐,还要小上几个月。
你说说,你祖父怎么就这么狠心,想要置她于死地呢!
你这孩子,若是一个不小心,像太子一样被人盯上,那可不就危险了吗。”
双手放其腋下,将人提溜起来,让她踩着双腿晃荡。
时不时又将人往后仰去。
“呀!要是一个没捉稳,咱们的孙小姐,可就要下滑,摔落在地了。
到时候也不知,还有没有哭的力气!”
御史大夫人向前跪爬几步。
“陛下,我们知道错了,求龙威息怒,饶了我们吧!
她只是个孩子,还不会说话。
妾身官人触犯太子,实属有罪,陛下怎么罚他都行!”
老夫人也磕起头来。
“是老妇教子无方,治家不严,触怒陛下,都是老妇的错。
求陛下宽宥,不要跟老妇所生的愚者计较。
他这是魔怔了,整天胡说八道,污了陛下耳,还扰了陛下清静地。
妾身这就回去,骂醒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逆子。
让他亲自来跟陛下请罪!”
盯着怀里人久无语。
顾盈珠见此看来,小声试探着。
“陛下……”
“郡主何需为她们求情,都是一些作茧自缚的人,理该受着!”
眸中温度全无,抽出双手,任其手中人向后倒去。
入耳便是几声尖叫。
“啊…”
“不要啊!”
“亚峨…”
两人使劲伸着手,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掉落的人。
不过一刹,那抹粉色身影,扑抢在案几跟前,牢牢接住婴孩。
她抱着孩子,在怀里哄了哄哭声。
不顾案几上,洒落在地的茶水,跪于身前。
“陛下…”
“啊,母亲!”
底下又是一声惊叫,寻声望去,原来是御史老夫人,已经吓晕过去。
眼神扫向跪地之人。
她忙明白起身,走至下方,将手里人交给对方。
御史大夫人紧紧抱住孩子,惊魂未定向上磕头。
“多谢陛下……”
挥手不再看她们。
“都退下,让外面跪着的人都回去,郡主留下。”
让顾盈珠跟着出殿走走。
一路无声,蝉鸣绕耳。
首先打破沉静。
“不说话,吓到你了!还是觉得太残忍了?”
身后传来忐忑回音。
“是,事情发生太突然,臣女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她并无多言,自己也未过多修饰。
“刀出了鞘,哪有不见血!”
停顿少顷,想起一事。
“在淮霸待了几个月,怎么还瘦了,你外祖的丧事操办如何?”
“多谢陛下关心,一切都顺利。”
“我记得你家跟乔家可没什么关系,今天怎么也来了宫里?”
她半是撒娇的语态。
“就不能是臣女想您了,进宫来看望陛下吗!”
蓦地止步,转身看着她,问出了那句。
“对你娘,你还有印象吗?”
她轻轻一笑摇摇头。
“臣女对娘已经没有多少印象,再多也只是模糊了。”
继续追问。
“那你对你娘了解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臣女的记忆里,依稀记得,娘她是个很温柔的人,会哼一些歌曲,哄臣女睡觉。
平时也会拿字帖教臣女认字,其余的再无半分记忆。”
“那你觉得,你娘跟你爹的感情如何?你爹平日里有提起过她吗?”
她低头喃喃念着。
“感情…”
后抬头望来再次摇头。
“爹从来没在臣女面前提过娘,记得四岁那年,有一次臣女开口问有关娘的事,爹很是生气。
责令臣女以后都不许,再过问她的事,之后就是外祖家来人,将臣女接了过去。
回京后跟爹也甚少说话,臣女知道有些话不能问,便再也没开过口。
其实臣女也问过外祖父他们,他们说娘跟爹的感情,就是如平常人般的举案齐眉。
说娘是个很善良的人,别的就不愿意再多说半分。”
第二日廷尉那边就出了结果,赵舒进文书殿,将一叠证词放在案几上。
拿起来都过一遍,不禁感慨。
“这次的审讯倒是挺快。”
“回陛下,臣拿了乔海,刘素二人入廷狱,简单询问几句后,还没上刑,二人就双双招供。
对买卖官爵一事供认不讳,据二人口供,刘素出十万白银。
乔海私下拿出七万两给少府丞,为刘素换了个水衡都尉丞一职,臣核实过三人的口供,确实属实。”
看来这事跟乔放,还真没多大的关系。
盯着眼前人,他是先帝临终前挑上来的人。
“那依赵廷尉看来,三人该如何处置?”
赵舒谦卑拱手。
“陛下,臣的职责只管审案,其余的便不在臣的管辖内。”
“辛苦赵廷尉了,下去吧。”
拿起最上面徐轻上的折子,外头又通报乔放到了殿外。
“宣。”
他一进来就是一顿哭天抢地。
“陛下,是臣老糊涂啊!自古天灾**乃属常事。
太子她民心所向,臣缺了心肝,被自身蒙蔽看不清前路,给太子添堵。
下又疏忽治家不严,让家人仗着自己名声,在外卖官爵,出入青楼赌坊,行为不端。
这桩桩件件,臣都皆罪该万死,心中惭愧不已。”
“臣即刻以死谢罪,方能洗清罪孽。”
说着他就往旁边柱子上撞去。
殿内的人眼疾手快,忙上前将他拦下来。
看了一半折子,这才看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乔放。
“御史大夫,哭累了就先坐着歇歇,何必想不开跟柱子过不去。”
又挥手示意。
“来,给大人整理仪容,上茶。”
他似是感动,又开始忏悔。
“多谢陛下,只是臣千不该万不该……”
又开始哭起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