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褚慕远所言,接连数日,他早出晚归,即使回了淮安王府也是睡在书房那边,以好随时处理事情。
萧淡云这几天基本没见过他,偶尔瞧见,也只是从远处瞧见他急匆匆而行的身影,根本没给她问候的机会。
她没有在意,本就与他没有感情,他在不在家中对她来说没有差别。
但她也没闲着,先前金玉琴说的让她学习管理淮安王府诸事,她已经在跟着管家学。学的认真仔细,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若是淮安王府的事在自己这里出了问题,她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故而一遍又一遍的确认,反复检查,直至她确定没有问题。
褚慕远每日早出晚归,几乎等于不在家,倒是给了她安心学习的时间。她白日与管家学习如何管理王府诸事,晚上温习,亦或者闲暇看书,都随她所想。
除此外,萧淡云每日还会去给金玉琴请安问候,有时会被留下说几句话,有时问候过后就离开。
目前来看,金玉琴对萧淡云还算满意,每日的请安问候,让自己这里多了几分人气,听管家说,她学习管理之事极其认真,反复验证确认无误才着手去办,仔细谨慎之心是有的。
到现在为止,给她的那块令牌她并没用过,也不曾出府去做过别的事情。平日她在府里不曾打骂婢女,从未使唤侍卫去做什么事。即使空闲,她不是在房中看书,就是在花园散步。
直至又七日过去,褚慕远还是早出晚归,已然多日不曾与萧淡云接触时,金玉琴有了些不满。
她叫来萧淡云,旁敲侧击询问:“淡云,你与世子关系如何?”
萧淡云如实回答:“还行。”
他们之间是各取所需的关系,没有矛盾,没有感情,所以,还行。
金玉琴看着她:“你们成亲不久,他就多日不回房与你相处,这可不是好事。他虽因事务而忙,可你自己也要多看重些,有些事得把握时机,总是拖着,反而不好。”
萧淡云眨眼:“是,世子那边,淡云日后会上心些,还请祖母放心。”
她明白,金玉琴的意思是让她多和褚慕远相处,尽快完成当时提出的第二件事。
只不过这也不是她想就能立刻做到的。且不说褚慕远明确告诉过自己他很忙,即使是褚慕远在家,她也没有想好要如何跟他开口提那件事。
但在金玉琴面前,还是得先应下,再说以后。
金玉琴再次提醒:“你自己多上点心,以免让外面的人有机可乘。”
萧淡云垂首:“是,淡云谨记。”
从金玉琴那里离开后,萧淡云轻轻呼出一口气。
其实,她能理解金玉琴这般催着要子嗣的行为,毕竟金玉琴年纪也大了,又是一手将褚慕远拉扯照顾大,估摸着是想要亲眼看见褚慕远有后、淮安王府后继有人,才能放心。
只是这种事,真的强求不来。
但也不能真的把金玉琴的话当做耳旁风,至少样子还是要做一下的。起码要让金玉琴知道,不是自己的问题。
于是回到房间后,萧淡云叫来了白芷,开门见山询问:“白芷,你知道世子平日里都喜欢吃些什么糕点吗?或者,夏日的甜汤什么的?”
白芷一愣,没想到世子妃突然将自己找来问的是世子的喜好。所有意外,却也还是如实回答:“回世子妃的话,世子平日里不怎么爱吃甜的,也不太吃糕点。”
“他唯一喜欢且吃的比较多的,就是红豆糕。”
“红豆糕?”萧淡云不解:“可是红豆糕也挺甜的呀。”
白芷垂眼:“因为,王妃生前爱吃。”
萧淡云诧异,抿唇后忽有些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有些冒昧了。
淮安王妃当年给淮安王殉情而亡,那时褚慕远还小。估计他爱吃红豆糕,是为了追忆母亲。
她很快又问:“还有别的世子爱吃的东西吗?”
白芷想了想,说:“糕点之类的没有了,但食物方面,世子比较爱喝鲜美的鱼汤,但是不怎么喜欢吃鱼肉,因为刺多,麻烦。”
“此外,世子喝鸡汤的次数也挺多的,但不喜欢里面放别的东西,例如红枣或者党参之类的他都不喜欢,只爱喝原味的。”
“米饭不喜欢太软的,也不喜欢太硬,喜欢那种粒粒分明的。”
“还有……”
“等下等下,”萧淡云打断她的话:“现在知道这些就够了,我暂时不准备做菜,我做个红豆糕就行了。”
褚慕远嘴巴还挺挑,显然挑食啊。
不过不重要,反正做菜的也不是她。
白芷看向萧淡云,微诧:“世子妃的意思是,要为世子殿下亲手做红豆糕?”
“嗯。”萧淡云站起来:“世子近日事务繁忙,总是早出晚归,我有些担心,想着做个他爱吃的送去给他。”
“如今正值夏日,他不爱喝甜汤,那就给他做个冰镇的绿豆汤吧,也正好清凉下火。”
白芷惊讶:“世子妃准备去诏狱?”
萧淡云点头:“是啊。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这……”白芷眨了眨眼,眼神惊奇:“诏狱可是关押与审问犯人之所,世子妃确定要去?”
萧淡云很肯定的点头:“要去。”
样子得做到底,才不会让金玉琴起疑心。要是褚慕远在诏狱那里说自己一番,让自己再也不要过去打扰他审问人犯调查案件,那更好,这样日后金玉琴问起来,自己也有借口可以推脱。
萧淡云叫上姜儿去了厨房。
王府的厨子们瞧见世子妃亲临,战战兢兢而不知所措,行礼后就挨着站在一块,脸上写满疑惑和不安。似是害怕是他们做的菜不合她的口味,她是来找他们麻烦的。
看他们一副不安的模样,萧淡云开口:“别紧张,我只是来做点东西,与你们无关。你们忙你们的吧。”
厨子们疑惑,却也不敢不听,赶紧回到他们各自的位置去做他们自己的事。
而在姜儿带领下,萧淡云来到一处小灶前。在萧府时,她没做过糕点,除去府里送的,一般都是姜儿做什么她就吃什么。
现在她来观摩观摩,想看看这红豆糕要如何做。
姜儿挽起衣袖,动作干脆利落,各种东西在她手中格外的听话,一点差错都没有。萧淡云都不敢站的太近,生怕自己在她身边影响了她发挥。
一番看下来,萧淡云觉得她应该是不会喜欢做糕点,步骤复杂而麻烦。可她又跟白芷说了她要给褚慕远亲手做红豆糕……
内心挣扎一阵后,还是让姜儿教自己做红豆糕。
相比较姜儿的熟练,萧淡云动作笨拙而生疏,过程突然变得极其复杂,她感觉着自己手上混合着红豆泥与糯米粉的黏腻感,心里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下次,还是让姜儿,或者厨子们做吧。这种事,真是在为难她自己。
不熟练也不怎么顺利的情况下,萧淡云做出了一些卖相略丑的红豆糕。她自己瞧着,忍不住轻啧了一声,有点嫌弃。
姜儿赶忙说:“卖相不重要,小姐的心意最重要!”
萧淡云笑了笑:“不用硬夸,我知道我做的很难看。”
然后是绿豆汤。做法比红豆糕简单,萧淡云很快上手。府里地窖存有冰块,她让人取出来些,弄成碎冰加在绿豆汤中。
夏日炎热,以免过去的路上碎冰完全融化,她又弄了些冰块装在膳盒中,确保绿豆汤送到褚慕远那里时还是清凉的。
准备齐全,萧淡云带着姜儿和白芷去往诏狱。
这事很快传到金玉琴耳中。金玉琴诧异:“她真往诏狱去了?”
婢女回答:“是的,怕不认识路,还带了白芷姑娘同行。”
马车在诏狱前停下,白芷拎着膳盒,姜儿伸手将萧淡云扶下来。
有人从诏狱大门走出,还抬手搭在守卫在诏狱前的刑卫肩上,刑卫对此毫无反应,看起来身份不低。
萧淡云带着人往那边过去,和过来的人正面碰上。他瞧见萧淡云,眼神倏忽亮起,脚步往后快速退去几步,挡在了她身前。
萧淡云不认识此人,眼露疑惑。
那人笑着:“姑娘是来看望关押在此的亲朋吗?我是这里的常客,要不我带姑娘进去?”
“常客?”萧淡云惊讶:“你被抓进诏狱,还能活着出来?”
“当然,因为我有靠山嘛。”男子笑吟吟看着萧淡云:“这里的刑卫一个个的没眼力见,定会怠慢姑娘,我带你去,无人敢阻拦!”
说着,他抬手往前,眼看就要触碰到萧淡云的肩,自他身后猝不及防伸出手一只手扼住他手腕,瞬间用力往后掰。
他疼的惊呼出声,感觉手腕差点被硬生生折断。
他怒目转头,想看看是哪个混蛋这么大胆敢对他动粗。然后看见了面色阴鸷盯着自己的褚慕远,顿时心惊胆战。
“别碰她。”褚慕远看着因手腕被掰着而被迫弯腰的男人:“不然把你的手剁了。”
男子瞬间认错:“不敢不敢……没想到是世子的朋友,我……”
“不是朋友,”褚慕远打断他的话而后纠正:“是我的世子妃。”
世、世子妃?褚慕远不久前刚娶的妻子?
男子瞥了眼萧淡云,又看向褚慕远,后背冷汗直冒。
还好他方才没有碰到这世子妃,不然今日他这手可真要保不住!若是真碰着,褚慕远这个疯子绝对会剁掉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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