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青年容貌清俊,初看气质温和,细看眼里尽是迫人的锋芒。他似乎很愤怒,破门而入后,视线立刻盯住了屏风后酣睡的人。
若是有人在旁,或许会看见他腰间系有一枚品质上等的玉佩,身后背负着一个青铜色的剑匣。
他蹙紧眉头,走前三步,却被迫停止,目光幽幽地盯着突然显现在面前的三面符箓。
符箓几乎与人同高,呈肃穆的深红色,灵力构成的金光灵纹如金蛇般游走,闪着耀眼的光芒。
他知道,那个人虽然表面不正经,但安全意识超乎寻常,即便是自己也不能随意闯进这座殿。
祁桓沉默了,身后的剑匣微微发颤,似乎下一刻就要发作,但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一切等那个人……酒醒再说。
-
许清浔正做着一个心想事成的美梦,梦里他回到了初见祁桓那段时间,和对方在八宝城逛了三日,回程路上还巧合看到了一场大修士之间的生死对决。
再之后呢,他便回到了三玄宗,开始一边修炼一边调教……咳,管教小弟、咳咳,小师弟。
不知怎么,师弟自从八宝城回来之后,人便听话多了,他吩咐的功课,对方都会老老实实地完成,甚至每一次都能超越他的预期,无论是品行,还是修行,没有一样不让他满意。
他一开始还蛮高兴的,就没在意那么多,就是有些不满对方总是不亲近他,初见时他还能调戏一二,可是后来,对方不知是学聪明了还是什么,总是能预判到他要调戏,然后在他偷袭时屡屡躲过,导致他屡屡扑空,调戏不成。
害,他在这世界除了玩弄符法外,就只有调戏主角这个兴趣了,祁桓这小子为什么就是不能让他如愿?再说了,做师弟的,孝敬师兄不是应该的吗?你小子怎么还天天躲着人?
许清浔纳闷,想在梦中逮着人玩弄,却发现梦中人居然也难逮,每次他要逮住对方时,梦中人要么闪去身影,要么瞬间化作虚无。
可真是气煞本师兄也!
但接着,他逐渐紧张了起来,因为按照原著内容,《灭世魔经》很快就要苏醒,到时候它又会疯狂洗脑祁桓,引导祁桓走那条死路。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许、想尽方法都要断绝的事情,所以他只能先下手为强,告诉祁桓要走出自己的法,绝对不能依赖他法,他觉得祁桓应该听进去了一些,毕竟那日的树阴下,少年模样的祁桓答应了他。
——“不依赖外法,走自己的路,师兄说的话,师弟自是铭记在心。”
嗯……当时他还蛮高兴的,但为何现在回想起来,怎么感觉像是客套话?
许清浔微微皱眉,在梦里摸着下巴寻思了一阵,最终还是说不准。
不过,祁桓应该听进去了,因为《灭世魔经》苏醒过后,祁桓也没有太大变化,依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正常修炼,而且外面也再没有传出关于“凶人”的事。
祁桓……应该没有再修《灭世魔经》了,他反复试探了几十次,才放心了下来,虽然没有完全放心。
不管怎样,自己的护世任务完成的还不错!
许清浔在梦中笑得合不拢嘴,现实中也是哈哈大笑,看得出来在做美梦。
而且最令他开心的是,那少年被迫磨平的锋芒,似乎又长了回来,虽然只是一些,但至少回来了。
哈哈,连闹脾气都学会了,有趣有趣,包容小弟的脾气可是大哥的职责!
许清浔又梦到了那一日,他带祁桓下了一个九死一生的秘境,他们一路凶险,两个人都体力透支、狼狈不堪,身上的符箓丹药也几乎耗尽。
艰难之际,好死不死,他们碰到了一条狡猾无比的藤妖,他们逃避不了,只好与它死斗,三个时辰后,藤妖非但没有消耗,反而再次加强,恐怖的妖丹之力将他们震慑在原地,完全动弹不得。
那个时候,他当机立断喊祁桓先逃,说他有办法解决藤妖,想着那小子绝对会听他的话,却没想到祁桓拼死不走,一副要战到最后的态势。
最后,藤妖被他们合力击杀,可是他也怒了,第一次动了真怒,骂祁桓不听话,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自始至终,祁桓都没有回答为什么。
秘境破灭后,他在气头上,第一次扔下了祁桓当场走人。之后,祁桓应该是自己回宗了。
如今梦中回看,许清浔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是冲动了,祁桓没有错,最后藤妖杀了、秘境也破了,并没有什么大事,他实在……没有资格生气,还一气就冷落了对方半年之久。
啊!半年?居然有这么久了吗?
许清浔梦中惊惧,瞬间给自己吓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环境,立刻闻到了房间里弥漫的酒香。
酒?许清浔爬起身,一手捂着头,这才想起昨日他灌了好几壶灵酒,一直喝到头晕脑胀……
不行,得快醒酒才行。
他立刻坐起身,一边清醒灵识,一边梳理回忆,来不及打理那头过长的白发。
恰在这时,一道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隔着屏风幽幽响起。
“师兄可算是醒了。”
许清浔一顿,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心想自己梦了一整夜的祁桓,刚醒来就……出幻觉了?
“师兄为何不说话。”
片刻之后,那道声音又一次响起,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压迫感。
许清浔这下酒醒了,意识到对面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人,而且就在自家寝殿内,只是被符箓挡在了外殿,进不来里面而已。
只是,为何突然来了?
许清浔有些头疼,声音沙哑地开口问道:“师弟?你为何在此?”
他也是才知道自己如此气虚,他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然而,他的问话久久没有收到回答,屏风后的那个身影立挺如竹,不知什么表情,明明听见了,却故意不回答。
许清浔与祁桓相处久了,自然知道,这是对方来脾气了,祁桓生气时总爱如此,沉默地盯着你,好像要用目光杀人似的。
许清浔一开始不习惯,但现在早就习惯了,在那目光中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对方不回答他也不说话,慢条斯理地穿着袍子,束腰、戴玉佩、戴戒指,还有梳理乱糟糟的头发。
他一向的原则是,即便是修了仙也不能忘记生活,该亲自完成的事自然还是要亲自完成。
不过,时间久了,那道目光好像更炽烈了,几乎要冒出火来,要穿透屏风烧到他身上。
“到底怎么了,我做了什么让他生气?”
许清浔陷入沉思,然而可想到的事情可太多了,尤其是“冷落了半年”这件事,他本以为会是他先低头,既然对方先来了,莫非是对方想先低头?
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升出来了!
许清浔眼睛一亮,当即喜上眉梢,可转过头去,又感觉对方绝对不是为此而来。
笑话,那个目光太恐怖了,要不是有屏风和符箓挡着,光目光都要将人生吞活剖了,哪有可能是要跟你道歉啊。
好在,对方终于又说话了。
“师兄,许家要来元婴大修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许清浔一顿,下意识道:“知道,但……与你何干?”
这句话好像刺疼了对方,令殿内的空气瞬间沉重。
黑衣青年的目光几乎要化成实质的怒火,语气更加森冷,“师兄莫非是想回许家联姻了吗。”
许清浔睁大眼睛,更加不明白,而且对方如此严肃,反倒让他生起了逗弄之心,他笑道:“是又如何,联姻好啊,师兄岁数到了嘛。”
话音未落,整个大殿仿佛被冻结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在瞬间席卷全场,又瞬间消失,好似错觉一般。
许清浔的心跳快了好几拍,本因为宿醉头晕着,此时此刻被迫彻底清醒,目瞪口呆。
良久,那个盛怒的男人才终于再开口,冷冷地丢下一句。
“那便恭喜师兄了。”
说完,那股令人浑身不安的压迫感才终于消失。
许清浔愣了好一会,才开始反思自己,“我怎么又没忍住跟祁桓开玩笑。”
他挠了挠脸,颇为后悔,但又不能放着不管,那家伙可是体内住着一本灭世凶器,惹急了又修魔经怎么办?
那可绝对不行!
许清浔皱了皱眉,目光逐渐清明。
他迈出殿门,正欲取出玉佩感知祁桓的位置,忽然面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向正前方。
晴空万里无云,却有一人踏空而来,剑眉入鬓,目光深邃,身穿——许家太清道袍!
糟了,许清浔脑内警钟大响,可是下一刻,元婴威压笼罩全场,他仿佛被巨山镇压,浑身上下,哪怕是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许家太上长老许如初,垂下双眸,声音低沉却响彻了整个三玄宗。
“浔儿,随我回府吧。”
与此同时,山下的黑衣青年停下了脚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十四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