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师兄何时顾虑那么多了。”祁桓问。
“顾虑……”
许清浔一愣,心想自己是在顾虑吗。
嗯……或许是吧,他来到这个世上,虽说最大的任务是眼前这个人,但与此同时,玄界也是他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地方,他不可能没有一丝感触。
而天道能派他这个读者来,就应该还能再派一个读者来,原著导致祁桓黑化的几个剧情点他都全部规避了,对接任者来说,接下来的任务应该轻松多了。
这时,祁桓突然望向远方,低声道:“虽然不知你在顾虑什么,但我要说的是,再不走,许如初前辈就要来这里了。”
“什么!”许清浔当即回过神,连忙拉着祁桓飞遁,瞬间烧了十张缩地成寸符。
许如初追过来时,别说人影了,就连气息都感知不到丝毫。
许如初皱紧眉头,“是他自己跑的,还是让恶人掳走了。不管怎样,先回去吧。”
-
不远处,某个无人洞府内,许清浔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表情淡淡的祁桓。说起来,这家伙是从何时开始学会了这种淡漠脸?
许清浔回忆了下,他记得祁桓一开始不这样,当时的少年祁桓,总是不经他调戏,他一捉弄就会气呼呼的,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这家伙习惯了,甚至游刃有余起来了?
他陷入沉思,一时间想不起转变的时间点是在何时。
而祁桓目光望向洞府内,“又是你的秘密法府吗。”
许清浔一顿,抬起头道:“是,我来过这里,标记过,所以能用符文到达。对了,你算是走运了,这座法府的灵泉精纯,十分利于修炼,尤其是对炼体修士来说,看在你救过师兄的份上,师兄请你——”
他话音未落,祁桓径直走进了洞府深处。
许清浔目瞪口呆,心想这家伙又是何时开始这般不客气了,还尊不尊重师兄啊。他眉头一皱,立刻跟上祁桓的脚步,斜过眸子,玩笑般道:“师弟这么着急跟师兄共浴吗?”
他本意是恶心一下祁桓找找面子,没想到祁桓转头便道:“是吗,不赖。”
许清浔再次傻眼,回过神时,两人已经走到了灵气漫溢的灵泉边,上边天光侧漏,灵泉如白玉般洁亮,而他身边的男人已经开始脱衣。
啊,不是吧你。许清浔被祁桓的不按常理出牌惊到了,心想半年不见,这家伙咋回事,当初那个被脱衣服会面红耳赤大声抗议的暴躁少年去哪里了?
可是他纳闷时,那个男人当真脱完了道袍,毫无羞耻之态,就这么迈进灵泉之中,一步接一步,直到灵泉没入胸前。
他如此坦荡,反倒显得许清浔想太多了。
甚至,祁桓还抬眸道:“师兄不下来吗。”
许清浔愣住,耳尖微微发红,慢吞吞道:“下就下,师兄正好要醒醒酒!”
话虽如此,他也并没有全脱,可能是因为总有一种被盯着的诡异感觉吧。
不过,灵泉果然不愧为灵泉,上次来过一次,当时灵气还没有今日这般精纯,当初布下一些符文形成聚灵阵法,成功提高了其品质。
许清浔给点阳光就灿烂,此时心情大好,没忍住笑问对面的祁桓,“话说回来啊师弟,你以前不是总反抗师兄吗,是从何时开始不反抗了?”
“你自己不知道吗。”祁桓微微抬眉。
许清浔耳尖再次泛红,理直气壮地小声说:“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说。”
祁桓盯着许清浔,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着实不好回答。他一开始确实不喜欢这个自来熟的所谓师兄,特别是这个师兄还喜欢管教他,知道对方可能倾心于他之后,更是反应激烈,想着忍辱负重,才待在其身边,但是后来……
对,是那天,他实在受不了这个人的唠叨,所以打算利用《灭世魔经》的隐匿术法逃跑的那次。他本欲彻底永别了三玄宗,但在离开前,他又觉得不报复一下许清浔实在说不过去,所以……他隐身去了许清浔的修炼室。
当时,在那里,他看到修炼室无数法符飞舞,规矩流畅地收入几个法符盒内,心中纳闷以及不解,因为他认出了那些法符的品阶,不明白这个人炼那么多下品法符做什么,而且看上去只不是今日而已,是日日都在炼制。
这些法符对这个人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更卖不出什么高价,虽然他也从未见过这个人外出卖符。
他想不明白,于是继续观察,竟从上午足足看到了晚上。都说炼制法符极其消耗精神力,更何况是如此数量的法符,换作一般符修,一天炼制一百张就足够透支精神力了,这个人足足炼了几千张,而且都是“无用”的下品法符,作用无非是生火、呼风、唤雨、大力等,究竟为何?
他观察着,百思不得其解,而对方居然不眠不休炼制了三天三夜,这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明明要跑的,却诡异地留了下来,因为想看许清浔究竟要做什么,而且他记得,明日就是许清浔定时外出的日子,许清浔每到这个时间就会外出,谁也不知道他出去做什么,连二师兄李长金都不知道。
他觉得那是看清许清浔的机会,于是跟踪了许清浔,跟着许清浔走出了三玄宗,前往东边。
东边有什么?他记得三玄宗的东边是罕见的和平富裕之地,自己十五岁时去过那里,当时他身受重伤,昏迷在了河边,是被一个农夫救了回去。
那个农夫名为张福,人挺好,敦厚老实,乐于助人,据说左臂生过怪病,肌肉萎缩无力,导致他一度不能干农活,险些养不起他的一家六口,三年前机缘巧合,一夜之间左臂恢复了正常,不仅正常,力气还更大了,至于是什么机缘巧合,张福也说不明白。
他在张福家躺了三日才恢复,之后可惜身上没有外物,否则真想答谢一番。
当时的他一边回忆一边跟踪许清浔,不明白许清浔为何独自一人行动,还挂着一脸藏不住的笑意。这个人到底在笑什么?
随后,他就亲眼看到了,许清浔乔装打扮,隐匿行踪,走到了一个又一个村落人家,与人对话,与人微笑,将一张又一张对修士来说没什么用的法符,送到了凡人的手中。
甚至,他还亲眼看到许清浔来到了救过他的张福的家,蹲下身,摸了摸张福两个孩子的脑袋,随后跟张福悄声说话,问候其身体情况。
原来三年前许清浔来过这里,发现张福左臂的情况,送了一张大力符以及养生符,告诫张福不要告知他人,悄悄使用,便能养家糊口。
而他在后院听着他们说话,沉默了许久。
他心想,难怪东边会是和平富裕之地,这些年的天灾**都安然无恙地挺了过来。只不过,给凡人以神通符真的是好事吗,不会反而使他们怀璧有罪,招来横祸吗。但他又想,若是没有那些神通符,那些人恐怕早就死了,给与不给,明显现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至少目前没有事,他心想。
后来,他还听见许清浔大言不惭地对张福说了一句话。
——“他日我若为帝,定要让世间人人皆能修行,便是出生没有灵窍的凡人,也有长生的希望。”
那是何等的大言不惭。
却字句如箭,连续射中了他的心口。
很久以前,他还小的时候,也曾这般大言不惭,敢叫日月换新天,却低头了,忘记了,一心只剩下对力量的追求,甚至依赖起了臭名昭著的魔经。
祁桓:“……”
那日夜里,他回到三玄宗,放弃了逃跑的想法。那日之后,他看许清浔顺眼了许多,甚至觉得这个人平日里的胡说八道也中听了许多,便是许清浔再如何调戏他,他也学会了平和应对,后来更是逐渐游刃有余,甚至可以反制对方,比如在对方调戏他一起睡时,真的应了对方,然后表面平静内心却暗自爽快地看着对方局促的反应。
不过,也是那日之后,他才逐渐发现,许清浔爱的人许多,并不只是爱他一个,许清浔牵挂的事许多,并不只是牵挂他的事。
他不过是许清浔所爱之人中的一个,较为特殊地享受着与他人不同的爱而已。
想着这里,祁桓不自觉地笑了笑。
但是下一刻,祁桓突然面色一变,心想,等等,自己真的享受着与他人不同的“那份爱”吗?
祁桓瞳孔一震,忽然抬眸,死死地盯着那个仿佛对他的存在毫不关心的白发青年。
万一,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其实许清浔……从来都没有如自己所想的,爱过自己呢?
一瞬间而已,祁桓好似心脏中了一箭,被连骨带肉地彻底刺穿了。
与此同时,许清浔汗流浃背,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许哥:师弟为何这般盯着我![害怕][害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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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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