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好什么心情，反正就想哭。她这一天到底要想哭多少次啊！？
不想让秦朝看到自己眼眶红了，她又转头看向车窗那边。窗外的风景缓速掠过，她的喉咙哽得难受。她忽然想问问秦朝，如果我不回来呢？你会一直等下去吗？她还想问，为什么你要等我，我有什么值得你等？可她一句也问不出来，因为答案一直在她心中。
如果再问一次，只会让秦朝想起五年的等待和……当初对他的欺骗。
绝对不要。
她甚至想帮他抹去那份由她造成的不好记忆。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
那句话是“爱上一个人的开始，是心疼他”。
宋夕心想，她一定爱上秦朝了。
不然不会这么心疼他。
车窗外青山碧水，相依相连。
柏油路干净宽敞，穿过白杨大道时，日光洒落，满地树影缭乱交错。青绿色的嫩芽在光照下闪着清透的光泽，生机盎然。出了白杨大道，路边杜鹃盛放，紫红色的花瓣在风中荡漾。
没有城市的喧嚣，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美好得让她心里生了一股冲动。
——留下来陪他。
可她知道，她不会这么做。
或许以后会，但不是现在。
白色蒲公英随风而来。宋夕躲闪不及，脸上落了几颗。有一颗不知道是不是飞进眼里，她伸手拨弄时，泪水跟着落了下来。还好就几滴，看不出什么。
秦朝不觉得宋夕一点触动没有，但也知道她的性子有时候就是需要自己一个人想想。在看到她用手背擦拭脸颊时，他抽了一张纸巾递了过去：“需要吗？”
“需要你个头。”某人就是能一边嘴硬一边接过纸巾。
“怎么还哭鼻子了？”秦朝笑着问，“这么感动？”
宋夕手顿住，看着他，豪气道：“我们大女人从不掉眼泪！”
“是是是，”秦朝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弯着唇角说：“你们大女人也就是掉掉小珍珠而已。”
“……”宋夕愣了一下，想伸手拍他，又想起他在开车，憋笑说：“刚才蒲公英种子飞到我脸上，我在找种子。”
这话不像假话，她的脸都有些红了，眼睛尤其红。
“我看看。”秦朝说。
“你看什么，你开车呢。”宋夕提醒他，“没事了，我已经擦掉了。”应该擦掉了吧。
“好吧。”秦朝有些遗憾道：“都不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笑憋不住了。宋夕拿着纸巾一个人对着后视镜边笑边擦……鼻涕。好半晌，她蹦出一句：“你不应该在开车时说那些话的。”
秦朝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宋夕顿了一下，快速说：“我想抱抱你，又怕影响你开车。”
“……”
车子刹停在路边。风声变小了，人的呼吸声却大了。确定自己没听错后，秦朝目光落向旁边人，低声说：“怎么办，还是被你影响了。”
没等宋夕作出反应，她的上半身已经落到秦朝怀里。
宋夕第一感受是，秦朝身上好香啊。他好像总是香香的。她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想伸手回抱，又不好意思，闷声问：“你用的什么沐浴露，回头把链接发我。”
“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算了，”秦朝拿她没办法，低低笑着：“我用的是男士款的，你要吗？”
“那不要了。”宋夕小声说。
“回头查查有没有女士款，有的话送你。”
“可以。”
秦朝又抱紧一些，一手在她后脑勺轻轻抚摸，一手箍着她的腰肢。宋夕觉得他在摸小狗。刚想抗议，就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股温热。
秦朝的唇在她的颈间缓慢游移，呼出的气热热痒痒的，宋夕感觉自己的脖颈烫得能起皮，身子僵得一动不动。
“是谁刚才说要抱抱我？”秦朝在她耳边说话，“现在你的手在干什么？就只会揪着我的衣角？”
宋夕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秦朝的嘴唇很软，很会点火，她的脑子也被烧得无法运作，两只手听话地从他的衣角缓慢上升到他的腰背，随之紧了紧。她能感觉到秦朝腰背上精瘦的肌肉，顺手摸了两下，赞叹：“身材不错。”
秦朝知道她在掩饰她的害羞，低笑问：“占我便宜呢。”
“又没伸进去。”宋夕小声反驳。
“你说什么？”秦朝明显愣了愣，都要以为耳朵出问题了，他松开她，想看看她的脸，“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不可能再说一遍的！宋夕将头埋得更深，她也就嘴嗨，现在脸红得根本不能看，死不承认：“没说什么，你听错了！”
“我没听错。”秦朝逗她，“你刚才说要伸进去摸摸我的肌肉。”
“我没这么说！”宋夕忽地抬头，对上他盛满笑意的眼睛，轻轻拧了一下他胳膊，“你栽赃我！”
“嗯，我栽赃你，”秦朝点点头。忽地偏头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吻，“是我心思不正。”又在她鼻梁上轻轻吻了吻，“是我图谋不轨。”最后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是我太想亲你了。”
……
宋夕觉得有烟花在脑海里炸开，懵了几秒后，整个人重新埋在他的怀里。
秦朝看着毛茸茸的脑袋，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宋小夕，我这么主动地满足你的要抱抱，你能不能奖励我一下？”
“被你亲了那么多下还不算奖励？”宋夕嘟囔。
“不算。”
宋夕被他的厚脸皮打败，抬眼看他：“你好贪心啊，你还想要什么奖励？”
秦朝微微松开她，捧着她的脸，认真说：“我想要个名分。”
虽然脸红得像熟了，但也不妨碍宋夕在听到这话后笑出声。她揪了揪他的脸，故意说：“名分你一直有啊，你是我的竹马。”
“这个不行，”秦朝皱眉：“真要这么算，宽子也算你竹马。”
“……”那确实不行。宋夕笑了笑，问：“你想要什么名分？”
“想要亲亲抱抱都能名正言顺的名分。”
宋夕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弯着眼睛说：“那你刚才算名不正言不顺？”
“算情难自禁。”他见招拆招，专挑好听地说，“算你大女人有大量，赏赐我的。”
宋夕笑得眼睛成了月牙，“好吧，那大女人准了。从现在开始，秦朝同志，你有名正言顺的名分了。”
“真的吗？”秦朝看着她，眼睛微微湿润，“女朋友？”
“真的，”宋夕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跟着再一次落下，“男朋友。”
……
脑袋晕乎乎有着新身份的小情侣对视着哭了一会儿，然后又笑了一会儿，全然忘记后座有只狗观摩了全过程。准备再亲亲时，小柴犬一声醋叫吓得两傻子立刻分开。
哎，秦朝叹了口气，第一次对爱狗产生嫌弃的情绪：“早知道不带他来了。”
宋夕乐得不行，催他：“快点开车，我总觉得被人看见了。”
“没人，”秦朝揉揉她的脑袋，安慰：“这个点要么午睡，要么打麻将呢。”
这么一说宋夕安心了。这要被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尤其是在乡下……太羞耻了。
秦朝没敢跟她说，刚才真的有个人路过。不过没看见她，他把她挡住了。
秦朝重新启动车子。这回，他的手总忍不住伸过去牵他。宋夕拍了他几下后，见他贼心不死，不由得严肃道：“好好开车。”
“嗯。”秦朝点头，手却不听脑子使唤，还是往她的手伸。
“你再这样，”宋夕说，“我来开了啊。”
“那你来吧。”秦朝早不想开了，他现在就想好好看他的女朋友。他立即将车停住，然后解开安全带，绕到副驾驶座那边。
“你……”宋夕张了张嘴，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后无奈转到驾驶座，并强调：“我没开过几次车，你帮我看着点。”
“我一定看着你，”秦朝保证：“一眨不眨地看着你。”
宋夕觉得他有毒，笑着说：“我是让你帮我看着车和路线！”
“放心。”秦朝从后座拿了一瓶水，拧开瓶盖，先问了她：“喝吗？”
“不用。”她可分不出心喝水。
“别太紧张。”秦朝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你这么紧绷绷的，驾照怎么考过的？”
“我考试时没这么紧张，”宋夕说：“发挥得比平时练习还要好，全都一把过。”
“我猜也是。”秦朝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上学那会儿就是这样，考试比平时的状态还要好。”
宋夕因为两只手都在方向盘，分不出一只手去拍他，只能由着他摸自己，“这或许就是先天考试圣体吧。”
秦朝笑笑：“没错。”
同他说了几句话后宋夕也没那么紧绷了，车子顺利开进山里。
一旦进山，空气都变得清凉了。
路两边苍松翠柏枝繁叶茂，怪石嶙峋间生长着各色野花，泉水潺潺，山顶上还罩着蒙蒙雾气。
宋夕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心中一片柔软。她将车停在一个宽阔的场地后，问：“秦朝，你还记得怎么走吗？”
“记得，”秦朝从车上拿了点东西，又把小柴犬放了出来，“早春那会儿我还来过。走吧。”
“好。”
宋夕看他拿东西伸手要帮忙。
秦朝躲开：“女朋友，让我表现表现，好吗？”
宋夕：“……”
古刹不远，宋夕犹豫了几秒后，说：“那你表现吧。”
“要不是没有手，”秦朝看着她说：“我肯定还要亲亲你。”
宋夕真没想到秦朝谈起恋爱是这个样子，像只黏人小狗。
等等。
没错啊。
他可不就是小狗嘛。
她的小狗。
宋夕看着前方大狗狗的背影，忽然起了坏心思。
小跑着，轻轻跃上他的脊背。
秦朝听到了她跑动的声音，也就做好了准备，但因为腾不出手，只能弓着身子被她压。
宋夕两只手搂紧他的脖子：“累不累？”
“累倒还好，”秦朝偏头看她：“就是有点喘不过气。”
“哈哈，那我下来。”她怕惯性让秦朝摔跤，下来的时候动作轻柔了许多，“小哥哥体力不错嘛。”
秦朝笑着看她：“那当然。”
宋夕觉得他的眼神不太对劲，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率先跑到拱桥。
等到了桥后，宋夕发现古刹被修缮了。她惊喜回头：“秦朝，你快过来看啊。”
秦朝小跑过来：“怎么？”
“有人修缮了古刹，”宋夕问：“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是这两年。”秦朝将手里东西放下。
“哪个大善人啊？”宋夕歪着头想，“不管是谁，祝ta发大财，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秦朝笑了笑，将三脚架拿出来，“我在拱桥上摆一下三脚架，你先进去看看。”
“你真讲究。”宋夕说。
“今天不一样。”秦朝说，“今天很有纪念意义。”
知道他某些方面很注重仪式感，宋夕也没多说，笑着说：“那我先进去了啊。”
“嗯。”
几分钟后。
宋夕抚着碑上【朝&夕】二字，眼泪糊了一脸。
她的小竹马。
可真是个……
大傻瓜。
大傻瓜把三脚架摆好了。
准备进去找她时，就见她跑了回来。
“宋小夕，”秦朝向她招手，“来一张合照吧。”
别说合照了，现在要她配合他做什么都可以。宋夕点了点头。
秦朝设置了一下定时，然后伸出手。
宋夕牵了上去，挽上他的臂弯，头微微靠在他的肩头，对着镜头笑得灿烂明媚。
快门声音落下后，她偏过头想在他的脸上亲一下，却没想到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对视之际，两人同时笑弯了眼。
“又想占我便宜？”秦朝抚摸着她被风吹得些微凌乱的发丝。
“你才是吧。”宋夕说。
“我是。”秦朝不否认，勾着唇角说：“但都有名分了，亲亲也没关系吧。”
“嗯，没关系。”宋夕低眸笑。
秦朝也跟着笑，然后俯下身子，轻轻吻上她被日光照得粉嫩明净的小梨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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