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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楔子

楔子(二)

上京初秋的味道比别的城浓些,落叶纷纷,空中垂落下的细雨如灯绒般飘飘洒洒,黎宿举着一把紫色的雨伞,雨伞遮住了她上半张脸。

她走在通向南北纵横的一条青石路上,身形高挑,脖颈白皙纤长,黑色薄开衫,烟灰色雾纱裙摆和长发在斜风细雨中小弧度飞扬。

周遭行人来来往往,脚步匆匆而过,她轻车熟路地拐进前面的胡同,往里走了几步,在巷道里碰见一个眼熟的男生。

詹长庭。

这人是祁家的外孙。

那位的表弟,跟她是同校同学。

夏令营时,两人在同一个队伍里共处过半个月。

詹长庭没打伞,一身休闲清爽打扮,潮湿的雨雾覆在他戴的那顶黑色棒球帽上,帽檐下一张脸冷峻倨傲,耳里塞着耳机。

他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拎着一个食盒,身姿挺拔清俊,肩宽腿长,挺漫不经心地沿着墙根走着。

黎宿还在想要不要打个招呼时,他就已经缓慢停下步子,站在她正前方四五步的距离前。

黎宿抬起伞,露出的脸庞素净精致,像东方技术娴熟的画家用心描绘出来的杂志封面女主角,眉眼清媚,泛着灵气,微微下垂的眼尾纯良无辜。

迎面吹来的风夹着湿土的气息,飘落的雨点轻轻打在她的脸上,她的睫毛轻扇了一下,让人无端感到有种剥离感,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

怪异。

两人隔着飘游雨雾丝视线相碰,大约持续了五秒左右。

他似乎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遇到她,微诧地挑了挑眉,整个人看起来懒懒的,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睥睨众生的倨傲少爷气。

两人并不相熟,所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基于同学关系只是微微颔首向对方打招呼,便各自前行。

恰巧有几辆汽车由远及近缓慢驶过这一处,本就不宽敞的道路骤然变得极其狭窄,车轮碾过地面声混杂在雨中,她举伞路过他时,他稍稍侧身让出空间,而她将布满雨迹的伞面儿往外避了避,可空气中丝丝缕缕的风还是将她伞尖儿落下雨滴吹到了他修长的脖颈上,他感到冰凉,抬手,掌心覆在自己的脖颈一侧。

就这样不言不语,交错而过。

黎宿走到一座规格完整的四合院建筑前。

这里是她幼时生活的‘家’。

解家祖辈都生活在这座宅子里。

一座风水格局甚好的四合院大门基本都是朝向东南角,有聚财聚权之相,而解家宅就是这个朝向,且还位于行水南的黄金地带,占地面积近约六百多平。

能住这片区域多数是高官权贵,没沾点红关系的富豪,就算有钱也未必有本事能买下这历史底蕴深厚之地的住宅。

广亮大门屋檐下挂着红灯笼,有一位身着旗袍的女人站在门口,发丝盘在脑后,挂着一脸得体浅笑,与雨帘外的黎宿相视。

解家宅的女管家,姓杨。

黎宿走上台阶,眉目清冷,杨管家伸手接过她的伞递给身后的随仆,继而撑开另一把绣有家章的伞,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十一姐,请。”

黎宿在解家孙辈里排行第十一,主家这边都是这么称呼她。

杨管家撑着伞,黎宿目不斜视地走着,她已经有一年多没来过解家宅了。

她自出生起便生活在解家宅,七岁时随姥姥姥爷移居过美国两年。她对解家宅相当熟悉,记忆最深的就是房廊外的庭院了。

黎宿是过完九岁生日后才被父母接回身边养育的。

年满十岁时,她曾随母亲回解家宅拜年,不小心打破了姥爷的一只青花瓷杯,众亲戚离开后,姥爷不再维持面儿上那点的亲情,训斥她一回到父母身边就忘了规矩,惩罚她跪在庭院里。

还有十四岁那年初春,她帮母亲送了一份礼,落得一身狼狈,成为别人眼中的诟病,再次被姥爷罚跪在庭院里。

那会儿首都的雪还在下,北风呼呼的刮着,刺骨的寒。

所幸,她跪的时间不足以让她双腿落下什么毛病来。

因为有人登门拜访,为她向姥姥姥爷解释,把所有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无论家中长辈信或不信都于事无补,只要还有人记得此事,世俗的流言就会伴随她一辈子,怎么都摆脱不掉。

庭院里没多大变化,古典中式装修,仍种植着各种名贵花卉,四季青翠的竹子,最多的是玉兰和海棠,人工水渠和假山传来的潺潺流水声夹杂着雨声,路过的荷花池面上漂浮着几片枯叶,有几尾锦鲤红鱼水中摇曳,泛着一圈圈涟漪,水花激荡。

第二进院为厅堂,杨管家微伸手将黎宿请进屋。

黎宿跨过门槛,客厅和偏厅中间隔了扇红木浮雕屏风,她看到浮雕屏风后有道身影。男人一身戎装背光而立,肩宽挺拔,如黄山上的松柏有气节,他拿香铲在拨金铜色香炉里的檀香,空气中散出一缕缕白烟。

男人嗓音是低沉有力:“背不出来了?”

嘤嘤的抽泣声忽地在安静的客厅响起。

“哭什么?有事打报告。”

男人转身的同时,黎宿朝声源方向望去,杨管家轻声对黎宿说:“是三爷和幺妹黎也,都回了好些日子了,三爷今早被紧急召过去开会,前脚刚回,十一姐你后脚就到了。”

三舅,姥爷姥姥的第三子,随姥姥姓解,是这座宅子的现主人——解问什(xiè wèn shí)。

黎宿的视线定格在屏风后,跪坐在蒲团上的小女孩身上,小女孩哭着,没注意到这边,随着擦眼泪的动作,长卷发在肩身晃来晃去:“我背不出来。”

“老头说你入学测试中文只考了五十分,你不想被同学笑话就给老子使劲儿记。”

“Dad是在嫌我丢人吗?”

“不然?你是我的女儿,你连唐诗三百首都背出来,说出去还不是丢了我的脸?”

“我还只是个小学生,Dad不能这么要求我。”

女孩儿哭得更大声了,男人不耐烦地啧了声,走过去抱起她,顺手把地上那本书捡起,随意丢到一张红木桌上,说:“老子服了你了,每次让你背书就哭,你来自海?”

女孩止了泪,歪头靠在他的肩上,笑嘻嘻道:“那黎也是美人鱼吗?”

“是是是,全家就属你最臭美。”

男人也跟着笑,单臂抱着女孩儿慢悠悠从屏风后拐出来,黎宿微微弯腰问好:“三舅舅。”

男人颔首,“昂,来啦。”

女孩看到黎宿,眼睛一亮,立即从解问什怀里挣扎着下地,朝黎宿跑了过去,张开双臂抱住她:“十一姐,你来啦,黎也好想你。”

家里有许多同辈分的兄弟姐妹,唯有黎也这个妹妹跟黎宿最亲,年龄差近七岁。

黎也随姥爷姓慕,但姥姥更希望黎也随她姓解,名叫子奈。

“十一姐也很想黎也。”黎宿的声线跟她这个人的脾性一样,清清冷冷,没有波澜起伏,像薄荷糖。

“骗人……”黎也的语气变得有些闷闷不乐,“姐姐都没回美国看过我一次。”

黎宿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杨管家也有些尴尬,目光投向解问什,解问什不太温柔地拽过黎也的手臂,语调像是在哄她又像是命令:“老头找你十一姐有事儿,不能跟你玩,走,我带你去鼓巷吃奶酪。”

“真的吗!我好久没吃过了!”

黎也眉梢眼角扬起喜色,被解问什牵着往外走,回眸又看黎宿:“姐姐你要等我,黎也给姐姐带好吃的。”

黎宿浅浅地笑:“好。”

那日,黎宿没见到慕老,杨管家按照吩咐行事,带黎宿去内院的私人佛堂。

慕老信佛,信道,也信命。

佛堂左侧静屋的墙壁挂着两副古名人真迹山水画,一角的楠木架上放着一只汉白玉的古董花瓶,花瓶里插了两株红火的冬青,单调,简约,却与整间屋子适配,而屋正中央的桌上备有笔墨纸砚和一本鎏金石绿色册子,那是慕家的家规,而非解家。

桌面上还有一杯清茶,半盖着,杯口正冒着淡淡袅袅的热气。

杨管家拉开椅子示意黎宿坐下:“十一姐许久未过来主宅听教,需先静心。”

黎宿默然,无言入桌,展开宣纸,执起山形笔架上的毛笔蘸墨开写,杨管家在屋内逗留了一会儿,见她书写过程中没碰过册本,才满意地含着浅笑退出房间。

直到下午四点一刻,杨管家双手捧着一个长形锦缎礼盒进来。

黎宿站在窗前看被雨打落的竹叶,闻声微微侧额,身后写字桌摆设整齐,压在册本下的几张宣纸被风吹起折角,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初入眼时,她没有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而起浮躁的情绪,整个人又静又雅,身上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像水墨画中的高山雪莲,光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

杨管家双手捧着长形锦缎礼盒,朝黎宿一步步踱近:“今儿祁家老爷子举办七十大寿,老爷在宴上稍有些喝多,不便见十一姐,还得拜托十一姐你将这幅字画送到祁家,就说是一房大公子给祁老爷的回谢礼。”

说完,杨管家细细端看她的面容,见她神情如常,又平铺直叙开腔:“老爷还让我提醒十一姐,过去发生的事情早已定型,就像宿命不可逆,望你能好好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莫忘了慕家规,莫再生出不该有的贪念与妄想,也切莫……再做出有辱家门颜面之事。”

没派车送,出解家宅时只让一位侍佣举伞跟随在旁,黎宿护着画,步行到祁家花了不到二十分钟。

这也是一座规整磅礴的四合院,与解家宅不同的是,祁家宅门前立有警卫室,且有人放哨站岗。

戒备越是森严的宅子,里面住的人来头背景越是大。

黎宿自报家门,宅内很快就有一年轻男人出来,助理打扮,他先是向她鞠躬打了招呼,再确定她的名字:“解家黎小姐?”

“黎宿。”

对方点了点头,引领她朝后门走去,跟看守在后门的两位女佣耳语了几句,然后就匆匆进门离开了。

请客走后门,说明根本不看重这位客人。

黎宿没有忘记此行任务,也没忘刚刚抄写的慕家规——慕家子嗣,绝不走后门。

两位女佣客气地出声请她进去。

黎宿保持着礼貌而不低下的姿态,静默看了长久那跟解家宅主门一样高的门槛,在举伞侍佣欲要出声提醒黎宿时,门前一位看起来较为年轻女佣见黎宿没给出回应,唇边流露了的笑是讽刺的,说:“黎小姐,你只是慕解两家的外孙,并非本家人,何必在意这些规矩呢?”

黎宿掀起眼帘,褐色的眼瞳盛着清冷,姿态仍是不卑不亢,背脊笔直的站着看她们。

没有主家人故意吩咐,她们怎么敢给客使绊子?

百年世家多是端着旧时代的陋习,条条框框的规矩是从祖上传下来的,以向外展示大家独有的风范气度,架子摆得很足,不仅祁家是这样,解家也不例外。

两位女佣自是知晓黎宿不会放低姿态进这门,若是进了,可不算是闹了笑话?丢了家里的脸面?

可,谁让她年纪小,父母综合实力低,她又曾在祁家出过事,惹了如今掌家女主人安叶女士的不快呢?

上面吩咐下来的话,她们不得不照做,欺负一个未出校门的女孩不是什么难事。

“失礼了。”

黎宿将长形锦缎礼盒递向女佣,女佣相互对视一眼后,似不知怎么应付她这副淡定不为所动的态度,只能悻悻伸手接过礼盒。

黎宿没有任何思虑,在细雨中转身的那一刻,听到身后两位女佣换了一种恭敬的口气,叫唤:“大少。”

黎宿的背脊微微僵了僵,随即她听到一句:“去道歉。”

男声温淡,带着一股磁沉的威慑力,既熟悉又陌生。

黎宿并未回头,可就是这么一声,直接唤醒了她沉睡在心底角落的所有,包括那些阴暗的,无助的,酸涩的。

呼吸与脚步停滞了两下,又迅速恢复。

“黎小姐。”

“黎小姐,请等等。”

第一声,第二声。黎宿没回头,步伐依旧稳,身旁举伞的侍佣侧眸偷看她,她纤瘦的背脊紧绷着,眼尾微红,眼睛里似有些说不出的情感在清晰涌动。

“黎小姐!”

第三声。

年轻的女佣淋着雨小跑追上,黎宿停下步子,女佣在她身侧低颔首,弯下腰,颤颤巍巍道:“对不起,刚刚是我无礼了,请您原谅我。”

年旧的深巷,雨声潺潺,幽长的青石板路上,空气中氤氲着薄薄水雾,女佣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黎宿微转过身,亭亭立着,而站在后门前,着一身简单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出现在余光中。

男人视线毫未转移,定定望着她,她像被笼上一层薄雾,淡,静,虚化了她。

与黎宿记忆里不同的是,他不再像刚出校门的青涩青年,经过时间的打磨跟历练,气质变得清冽矜贵之余,愈发内敛深沉。

黎宿不给回应,只是借着女佣道歉的时机,看了男人一眼,便直接离开了。

门内庭院,詹长庭拿着一架无人飞机路过:“哥,你站外面看什么?”

“一场雾。”祁郁行说。

冥冥之中有种异样牵引着詹长庭,他走出门外,只见那道单薄清瘦的背影逐渐远去。

“哥,进去吧,都在等你。”

祁郁行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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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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