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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如临深渊(3)

商队在劫后余生的压抑沉默中,继续向北。

护卫们更加警惕,眼神时不时扫过荒凉的四野,握着兵器的手始终不曾放松。

伙计和车夫们也少了之前的谈笑,气氛凝重得如同这北边阴沉的天空。

年昭月依旧扮演着那个怯懦孤女“林秀”,大多数时候蜷缩在马车角落,抱着小小的包袱,仿佛被昨夜的厮杀吓破了胆。

只有偶尔抬起眼帘时,那眸光深处一闪而过的冷静与审视,才泄露出几分真实。

她细细回味着昨夜的交手。那匪徒手腕被割断时惊骇的眼神,以及之后果断服毒自尽的决绝。训练有素,死士作风。绝非寻常马匪。

是“青蚨”吗?他们发现自己离开了京城,迫不及待要灭口?

还是北洲军粮案背后的势力,已然察觉到了暗中的调查,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她此行,已彻底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下。

三日后,商队抵达了此行的第一个重要枢纽——北洲重镇,洛城。

城墙高耸,饱经风霜,驻守的兵卒眼神警惕,盘查严格。空气中弥漫着与京城截然不同的、粗粝而紧张的气息。

按照朔风的安排,商队将在洛城休整一日,补充物资。年昭月也该在此与商队分道扬镳,等待那个所谓的“接应之人”。

她拿着简单的行李,在城门口与商队管事道别,塞过去一小块碎银以示感谢。管事收了银子,看着她的眼神却有些复杂,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低声道:“林姑娘,北洲……不太平,你自己……多加小心。”

年昭月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转身汇入了洛城熙攘却透着些许萧条的人流。

她按照指示,找到城西一家名为“悦来”的客栈,要了一间最普通的客房。

客栈略显陈旧,大堂里坐着几个行商模样的人,低声交谈着,话题或多或少都与边境的紧张局势、乃至前不久黑水隘军粮被劫的传闻有关。

年昭月默默听着,要了一碗素面,坐在角落慢慢吃着,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大堂的每一个人。

她在等。

等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接应之人”。

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洛城的灯火远不及京城繁华,她回到客房,栓好门闩,和衣躺在坚硬的板床上,袖中握着“残月”,不敢真正入睡。

约莫子时前后,窗外传来极轻微的、类似鸟雀啄击窗棂的声音。

三长,两短。

是约定的暗号。

年昭月瞬间清醒,悄然起身,贴近窗边,并未立刻开窗,只压低声音:“谁?”

窗外沉默一瞬,一个同样压低的、带着些许北地口音的男声响起:“顺风车马行,指路洛州城。”

暗号对上了。

年昭月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一道窗缝。

月光下,窗外站着一个穿着普通羊皮袄、戴着破旧毡帽的汉子,面容粗犷,皮肤黝黑,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有些惊人。他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包袱。

“是林秀姑娘?”汉子低声问。

“是我。”年昭月应道,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对方。

汉子将手中的包袱从窗缝递了进来:“这是给你准备的东西。明日辰时,城南骡马市,有一支往黑水隘方向去的皮毛贩子队伍,领头的是个叫‘巴图’的胡商,你去找他,就说是我‘老邢’介绍的,他会带你一程。”

年昭月接过包袱,入手有些分量。

“阁下如何称呼?殿下可还有其他吩咐?”她追问。

那汉子却摇了摇头,毡帽下的眼神似乎闪动了一下:“名字不重要。吩咐……就是活着到黑水隘,找到该找的东西。”

说完,他不等年昭月再问,后退一步,身形敏捷地融入墙角的阴影,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年昭月关上窗户,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在寂静中咚咚直跳。

这个“老邢”,身手不俗,对暗号,却也……太过神秘。是宗暻渊埋在北洲的暗桩?还是别的什么?

她走到桌边,就着微弱的油灯光,打开那个包袱。

里面是一套北地女子常穿的、厚实耐磨的羊皮袄和棉裤,一双结实的牛皮靴,一些肉干和奶饼子,还有……一张更为详细的黑水隘周边地形草图,以及一小瓶嗅起来像是伤药的东西。

准备得相当周全。

但年昭月心中的疑虑并未减少。她将东西一一检查过,尤其是那瓶伤药,确认无毒后,才重新包好。

翌日辰时,年昭月换上了那身羊皮袄,将头发编成北洲女子常见的发辫,用布帕包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她背上包袱,结了房钱,朝着城南骡马市走去。

骡马市喧闹嘈杂,空气中弥漫着牲畜、草料和皮革混合的气味。她很快找到了那支皮毛贩子的队伍,几辆大车装载着捆扎好的皮毛,十来个伙计正在忙碌,领头的是个身材高大、围着狐皮围脖、眼神精明的中年胡商,正是巴图。

年昭月走上前,依着“老邢”的交代,低声说明了来意。

巴图打量了她几眼,目光在她那双与普通北洲女子相比过于干净白皙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又看了看她背后的包袱,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带着浓重的口音:“老邢介绍的啊?行吧,正好缺个帮忙生火做饭的丫头,管吃管住,到了地头自己走人,工钱没有,干不干?”

“干。”年昭月没有任何犹豫。

“那就上车吧,角落里待着,别碍事。”巴图挥了挥手,不再多看她,转身吆喝着手下伙计准备出发。

年昭月默默爬上一辆装载着杂物的板车,在角落蜷缩下来,将自己尽可能融入背景。

车队缓缓启动,离开了洛城,再次踏上前往黑水隘的官道。

越往北,天气愈发酷寒,官道两旁几乎看不到绿色,尽是茫茫的雪原和枯黄的草甸。风如同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巴图这支队伍,显然比之前的顺风商队更熟悉北地情况,行进速度不慢,选择的扎营地点也多是背风、靠近水源之处。

那些伙计也多是沉默寡言、眼神警惕的汉子,不像普通行商。

年昭月谨守本分,做着生火、烧水、帮忙准备简单饭食的杂活,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观察。

她注意到,巴图似乎与沿途一些小型驿站、甚至某些看似荒废的烽火台守卒,都有些隐秘的交情,偶尔会停下交换些信息,或是递上些许银钱、货物。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胡商该有的路子。

是宗暻渊安排的?还是这巴图,本身就有问题?

她不敢确定,只能更加小心。

这夜,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扎营。篝火噼啪作响,驱散着刺骨的寒意。

年昭月将烤热的奶饼子分给众人后,便默默坐到远离篝火的马车阴影里,小口啃着自己的那份干粮。

巴图拿着一皮囊酒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递过酒囊:“天冷,喝口酒暖暖身子?”

年昭月抬起眼,看着他被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的脸,摇了摇头,声音低哑:“多谢,不会。”

巴图也不勉强,自己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目光落在她始终不离身的那个小包袱上,状似随意地问道:“林姑娘是去黑水隘投奔什么亲戚?那边现在可不太平。”

年昭月心头微凛,垂下眼睫,做出黯然神伤的模样:“……是去找我舅舅。前些年家里遭了灾,就剩我一个了,听说舅舅在黑水隘那边做些小买卖……”

她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用带着些许哽咽的语调说了出来。

巴图听着,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信还是不信,只是咂咂嘴:“黑水隘啊……最近是有点邪乎。姑娘家一个人,确实要小心。”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仿佛随口一提,“听说前些日子,那边死了不少官兵,到现在还没抓到凶手呢。”

年昭月适时地露出惊恐的神色,抱紧了包袱,声音发颤:“真……真的吗?那……那我舅舅他……”

“放心,你舅舅是做买卖的,跟官兵扯不上关系。”巴图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不轻,“早点歇着吧,明天还要赶路。”

他站起身,提着酒囊晃晃悠悠地走回了篝火旁。

年昭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这个巴图,在试探她。

她轻轻摩挲着袖中冰凉的“残月”剑柄。

看来,通往黑水隘的这条路,比她预想的,还要错综复杂。

她抬起头,望向北方沉沉的夜空。

风雪欲来。

————

接下来几日,车队在愈发荒凉的官道上颠簸前行。巴图似乎收敛了试探,恢复了那个精明寡言的胡商模样,但年昭月能感觉到,那些伙计偶尔扫过她的目光,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她愈发沉默,将所有精力都用在观察地形和记忆巴图队伍的行进习惯、人员分配上。

那张“老邢”给的地形图,她早已烂熟于心,甚至能闭着眼睛勾勒出黑水隘周边五十里内的重要地貌。

距离黑水隘还有约莫两日路程时,天气骤变。铅灰色的云层低垂,鹅毛大雪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狂风卷着雪沫,能见度骤降。

“妈的,这鬼天气!”巴图骂了一句,勒住马匹,眯眼看了看白茫茫的前路,果断下令,“不能再走了!前面有个废弃的土围子,去那里避一避!”

车队在风雪中艰难地转向,朝着不远处一个模糊的、由残破土墙围成的轮廓行去。

所谓土围子,似乎是前朝遗留下的某个小型屯兵哨所,早已荒废多年,只剩几间塌了半边的土坯房和一个还算完整的小院。

众人将骡马赶进勉强能挡风的破屋,挤在唯一那间还算完好的、原本可能是军官住所的房间里。房间不大,挤了十余人,顿时显得拥挤不堪,但总算隔绝了外面鬼哭狼嚎般的风雪。

篝火在房间中央燃起,驱散着寒意和黑暗。伙计们拿出干粮和酒囊,默默地吃喝。气氛有些沉闷,只有外面风雪的呼啸声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交织。

年昭月依旧坐在角落,小口吃着肉干,目光却透过破败的窗棂缝隙,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打乱了行程,也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巴图喝了几口酒,脸色被火光映得发红,他环视了一圈挤在一起的伙计,最后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年昭月,忽然开口道:“这雪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咱们带的干粮还能撑两天,省着点吃。等雪小些,得派人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能打猎的地方,或者找找有没有其他避风的人家,换点吃的。”

几个伙计点头应下。

巴图又看向年昭月,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随意:“林姑娘,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北边的人。这黑水隘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姑娘家去投亲,可得把招子放亮点。别到时候亲戚没找到,把自己搭进去。”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实则再次隐晦地探听着她的底细。

年昭月抬起眼,脸上适时地露出些许惶恐和无助,低声道:“多谢巴图老板提醒……我、我也是没办法了……”

巴图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笑,没再追问,转而和旁边的伙计低声商量起明日若雪停,该如何探路的事情。

年昭月垂下眼,心中冷笑。这个巴图,绝对不简单。他对自己身份的怀疑,恐怕从未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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