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静谧,银霜铺地。
谢灼见明粟安静地伫立在那里,眸光沉静,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便缓缓放下了方才抬起的手。
明粟目光紧紧盯着他,眸中全然是不加掩饰的陌生与戒备,仿佛眼前之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闯入者。
她的嗓音冷淡如这寒夜的风,清晰地吐出几个字:“你是何人?”
谢灼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他努力扯出一抹笑,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凤眼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往日的风流不羁,轻声问道:“真不记得我了?”
而后,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带着几分不着调的意味,介绍道:“那就容我好好介绍一下,在下谢灼,乃谢家次子。
与你有婚约在身的那位,也就是你名义上的夫君。”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带着一种别样的慵懒。
明粟闻言,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质疑:“你说我就会信吗?你说的这些,安京城里谁人不知。不过是些众人皆知的事情罢了。”说着,她朝谢灼招了招手,那动作带着几分挑衅。
谢灼倒也乐意配合,嘴角噙着笑,弯腰靠近她。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明粟手中的银簪如一道寒光,狠狠朝着谢灼刺来。
谢灼没有躲闪,只是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那锋利的银簪。
他的手心瞬间被刺破,鲜血顺着簪子缓缓流了下来,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晕染出一朵朵艳丽的红梅。
他看着明粟,语气带着几分宠溺与无奈:“别闹了,昭昭,我赶了一天的路了。”
明粟一惊,眼中满是错愕,脱口而出:“你!”她立马松开了手,那银簪“哐当”一声落在雪地里,溅起一小片雪沫。
“疯了你,真敢回来,这可是抗旨的大罪。”明粟焦急地说道,伸手想去拉他进来,却被谢灼轻轻制止。
谢灼嘴角上扬,带着一抹自信的笑:“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的,明大小姐。”
此时,凛冽的风将谢灼的发带吹起,那红色的发带在空中肆意飘荡,在这雪白的世界里格外醒目,竟与她梦中的场景如出一辙。
明粟感到一阵凉意袭来,不自觉地收紧了身上的毛氅。
谢灼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动作,默默地换了个地方站,侧过身,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住了刺骨的寒风。
明粟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摘他的发带,却被谢灼眼疾手快地挡住。
谢灼调侃道:“怎么,还真想留下证据揭发我啊。”
明粟收回手,眼中带着几分疑惑,问道:“你发带为什么是红色的?”
谢灼听了,忍不住失笑,眼中满是笑意:“这是什么问题,我还有别的颜色的发带呢,怎么了?”
明粟听了他的话,也感到自己刚刚问的问题有些傻,心想自己怎么能因为一场梦就如此多疑呢。
“你先进来。”明粟回过神来,侧出位置,示意他翻进来。
谢灼却不紧不慢,调侃道:“怎么,一簪子下去就相信我了?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明粟只冷哼一声,嗓音清冷,带着几分威胁:“你说,假如我喊谢小将军抗旨回京,半夜还想骚扰我,到时候谁先掉脑袋?”
谢灼知道她还病着,也不再废话,弯下腰在雪地里捡起她的簪子,又用脚把沾血的雪地踢撒,一个翻身便进了屋内。
他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和你这么充满真正敌意的说话,还真让人不习惯。”顺手带上了窗户,动作十分熟稔。
他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坐下,闻到空气中还未消散的药味,打趣道:“小时候你还嘲笑我是小药罐子,现在看看,谁才是呢?”
明粟没有搭话,静静地坐在他对面,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直接切入主题:“所以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果然聪明!”谢灼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
“想必赵姨也把如今这朝堂之上那错综复杂的局势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你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端起桌上的新杯子,动作优雅而自然,缓缓为明粟倒了一杯茶,而后将茶杯轻轻推了过去。
“如今,咱们就像是那被绳子紧紧栓在一起的蚂蚱,明大小姐,咱们这关系自然也要栓得牢牢实实的才行。”
明粟静静地坐在那里,她的指甲透着微微的凉意,手指纤细而苍白,她的指甲被修剪得圆润又干净,泛着淡淡的光泽。
当她伸出手去触碰茶杯的时候,谢灼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手,那触感,就仿佛握住了一块刚刚从冰窖里取出的冷玉,凉丝丝的。
明粟轻轻端起茶杯,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茶,眼神平静却又透着一丝坚定,缓缓说道:“母亲的想法是,到那个危急时刻,让怀玉带着我远走高飞。
可不管情况如何,我都不会选择这条路的。只是不知道,谢小将军你所说的‘栓牢’,打算怎么个栓法呢?”
谢灼听闻,没有丝毫的犹豫,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我们成婚。”
“什么?”明粟微微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她又追问了一句,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谢灼看着明粟,神色认真,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们本就有婚约在身,而且从小就相识,彼此知根知底。
我这也只是提出一个提议而已,希望明大小姐能考虑考虑我。
如今这皇帝,他心里害怕我们两家联手造反,所以只能用些阴险狡诈的手段来分别对付我们。
要是我们两家通过婚姻紧紧地栓在一起,他再想对我们动手,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后果了。”
烛火在一旁轻轻摇曳着,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他执茶盏的手指莹白如玉,泛着柔和的光泽。
当他放下茶盏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垂落在阴影之中,恰好遮住了瞳孔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只是一个将军和尚书,便能让皇帝如此忌惮,这背后想必另有隐情吧?”明粟手指轻轻拨弄着衣氅上柔软的毛发,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
“明粟,你这是怎么回事?丢了记忆之后反倒变聪明了。该不会是谁把你偷偷调包了吧?”谢灼靠在一旁的椅子上,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将这句话说出来。他的眼神里满是笑意。
可明粟可不敢接话。
“确实,单看将军和尚书的身份,不至于让皇帝如此如临大敌。
可倘若我们两家手中握有先皇遗诏呢?你不妨仔细想想,他又怎会允许有人动了他好不容易坐稳的江山。”谢灼收回望向茶盏的目光,转过头来,目光深邃地看着明粟,一字一顿地说道。
屋内的烛火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明粟听了谢灼的话,陷入了沉思。烛光在她的眼眸中跳跃,映出她内心的波澜。
先皇遗诏,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能让皇帝如此忌惮?
“先皇遗诏……”明粟喃喃自语,“可我们两家为何会有遗诏?这对皇帝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谢灼坐直了身子,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据我所知,先皇临终前或许留下了对当今皇帝不利的遗诏。
而我们两家,很可能是先皇信任之人,被托付了遗诏。
如今皇帝坐稳了江山,自然容不得这遗诏的存在。”
明粟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岂不是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即便我们成婚,又能改变什么?皇帝若想对付我们,绝不会轻易罢手。”
谢灼目光坚定,看着明粟说道:“成婚虽不能彻底改变现状,但能让我们两家的关系更加紧密。
一旦有危险,我们可以相互扶持。而且,皇帝并不知情我们如今也才知道有遗诏成婚之后,我们便有更多的机会去探寻遗诏,说不定能找到应对之策。”
明粟抬起头,与谢灼对视:“可这太冒险了。一旦被皇帝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谢灼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我既然敢回来,就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你放心,只要我们小心行事,不会有事的。而且,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遗诏,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明粟不能否认的是他所说正合明粟的心意,可还是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还能堵上一切还能信你。”
“因为你是明粟,你忘记的只是记忆不是你的心。”谢灼倚靠在椅背上弯唇看她。
明粟听到他完全信任的话语僵住,过一会才回应“好,我同意。”
谢灼站起身来“那等我回京之期皇帝会摆宴,到时我会请他赐婚,什么绊脚石不如自己亲自赐来的好。”
“等一下。”明粟轻声说道,随后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在屋内的几案和柜子间翻找起来。她仔细地翻寻着,终于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找到了一块手帕。
那手帕质地柔软,绣着淡蓝色的小花,她轻轻拿起,转身走到他身边,将手帕递到他面前:“手,你先包一下。”
明粟刚才就注意到,他从窗户翻进来之后,下意识地把手在自己的黑色衣服上擦了擦。由于衣服颜色深,看不出手上是否还有血渍,但坐下之后,他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那只手,似乎生怕在明粟的屋子里留下什么痕迹。
谢灼伸手接过手帕,随意地在手上系了一下,动作干脆利落。
他看着明粟,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随性说道:“走了,昭昭宫宴见。”说完,他转身走向窗户,双手一撑,便敏捷地翻了出去。
明粟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将目光转向对面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茶盏。那袅袅的热气缓缓升腾,在空气中消散。她喃喃自语道:“还真是熟稔。”
突然,明粟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睛猛地睁大。
她急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探出头去四处张望,嘴里喊道:“我簪子,怎么还顺人东西。”然而,此时谢灼早已没了踪影,只有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过,吹起她的几缕发丝。
“如果谢灼和明粟是青梅竹马?那他能认识我是为什么呢?正好可以再顺着他往下查我是谁。”
明粟站在窗边,风拂动她的发丝,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她的目光落在那片被血晕染过的雪地,记忆的碎片似乎在那红梅般的血迹中闪烁。
她意识到,谢灼的出现或许是解开自己身世谜团的关键。
谢灼:为了骗老婆和我成婚的计谋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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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谢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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