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盯着屏幕里的自己,愣了好一会儿。她脸颊红得厉害,像灌了一整瓶高度白酒,还是那种陈年窖藏、后劲十足的类型。
屏幕那端,祁慕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带着点玩味,盯得她心跳乱得不成样子。
她睫毛颤了颤,张了张嘴,憋了好几秒才找着借口:“今天…星海这边怪热的,我刚回家,可能是晒红了……”
祁慕点了点头,嘴角微不可察地往下撇了撇,就“嗯”了一声。
——“昭昭,”林晚的喊声突然传来,“出来吃饭了。”
“来啦!”她慌慌张张应了一声,转头对着屏幕磕磕绊绊道,“那个…我先去吃饭了。”
“行,”祁慕语气淡淡的,“拜拜。”
“拜、拜。”
她手指一抖,赶紧把视频给挂了,随手把手机往床上一丢,整个人泄气似的垮下肩膀,趴在床上看着芝麻,小家伙小脸往她这儿一转,换了个姿势继续扒着。她撇撇嘴,报复似的稍稍用力揉了几下它软乎的身体,惹得小家伙略微不爽的“喵”了一声。
“呼……”
她做了个深呼吸,磨磨蹭蹭地推开房门。
许汀州站在餐桌边上正摆着碗筷,一抬眼就愣住了:“昭昭,你脸……”
林晚也闻声回头,立刻夸张地“哇哦”一声:“姐妹,你这还没喝呢,怎么就上脸了?”
“房里…有些闷。”温昭声音越来越小,低垂着头走到洗手间。
冰凉的水冲过指尖,带起一丝丝凉意,可这点凉根本压不住脸上的热。
林晚跟过来,故意用肩膀撞了她一下,笑得促狭:“你刚刚在里面跟谁打电话呢?”
温昭低着头,用毛巾擦了擦手,闷声回了一句:“没谁,就…在刷视频……”
“哦,刷视频啊!”林晚在一边偷笑,“昭昭那你这视频不干净啊,给你看的脸红成这样!”
“林晚!”温昭皱眉瞪她,可那眼神软绵绵的,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好啦好啦!”林晚笑嘻嘻地揽住她的肩,“再不吃菜都凉了,某人的‘视频’可不会负责热菜哦!”
温昭:“……”
现在灭口还来得及吗?
……
“干杯!”
玻璃杯清脆地碰撞在一起,酒红的液体在杯中摇晃。
三个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晚:“自从高中毕业,我们都好久没在一起这么痛痛快快的喝酒了!”
许汀州:“是啊。”
“来来来,满上满上!”林晚抄起酒瓶就要往两人杯子里倒。
温昭连忙伸手去拦:“少喝点……”
“没事儿!”林晚摆摆手,满不在乎地继续倒酒。
她摇了摇头。
——反正是在我家,喝醉了撒酒疯折腾的还不是我,你当然没事。
她可太清楚林晚的酒量了。
高中毕业那晚,林晚不知天高地厚地喝了一整瓶啤酒,结果三杯不到就开始说胡话,最后是她和许汀州一左一右像抬麻袋似的把人扛回家的,在这中途,还踹了温昭一脚,现在想来都还有点疼。
……
喝到一半,温昭从冰箱里拿出蛋糕,摆在桌上。手指一挑,系着蝴蝶结的丝带滑落在地,露出个月球形状的蛋糕,上面还缀着几颗珍珠。
“关灯关灯!”
她往蛋糕上插了两根蜡烛。
“啪嗒——”
蛋糕上的“2”、“7”两个数字瞬间被点亮。
“汀州哥,许个愿望吧!”
“好。”
许汀州闭上眼睛,一脸认真。林晚和温昭在旁边唱起了生日歌。
一首歌都唱完了,许汀州还没睁眼。
林晚终于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胳膊:“大哥,你这是打算把下辈子的愿望都许完啊?”
她歪着头问,“许啥了?”
许汀州慢慢睁开眼,目光越过跳动的烛火,落在温昭身上:“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倾身向前。
随着“呼——”的一声轻响,最后一点光亮在他眉眼间熄灭,只余一缕白烟飘散在空气间。
温昭从椅子背后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递了过去:“汀州哥,给你的礼物,这次和上次的一起。”
“上次?”林晚好奇地看着他俩,“什么时候?你俩背着我偷偷约会了?”
“林晚!”温昭瞪了她一眼,带着警告的意思。
许汀州看了温昭一眼,帮着解释:“刚来星海的时候。”
“哦——”林晚的尾音拐了三个弯,被温昭瞪得硬生生咽下了后半句调侃。
“可以现在打开吗?”
“当然。”温昭微笑着点头。
打开的瞬间,许汀州明显愣了愣。
月亮手串在灰色绒布上闪着光晕,旁边还有一个宝格丽的男士香水。
林晚微微凑近,眯着眼:“这条…怎么那么像你高中弄丢的那条?”她疑惑地看向温昭,“昭昭,你哪来的?”
许汀州眼波流转,也看向温昭。
“其实我第一眼看到时我也惊到了。不过原来那条是上弦月,这条是满月……”她抬起头,眼神温柔,“虽然有点区别,不过也希望汀州哥之后的生活只剩圆满。”
许汀州手指轻轻抚摸上面的满月石,指尖微微发抖。
温昭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汀州高中毕业,正准备搬家时,不小心弄丢了妈妈送他的18岁生日礼物。那个夏天,她和林晚眼睁睁看着他抱着空首饰盒坐了一整夜。那是他初中毕业就去世的妈妈,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谢谢你,昭昭。”许汀州抬起头,眼尾微红。
温昭微笑着摇了摇头。
林晚也看出了许汀州的情绪,赶紧活跃气氛。
“来来来,吃蛋糕,这蛋糕再不吃就化了!”她抄起塑料刀就往蛋糕上切,“寿星第一块!昭昭第二块!我…我勉为其难第三块好了!”
说着她故意手一抖,一小坨奶油“不小心”抹到了许汀州鼻尖。看着平日里温润如玉的人突然变成花脸猫,温昭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晚!”许汀州佯装生气,却掩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他忽然伸手抹了把奶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击在了林晚脸颊上。
“啊啊啊许汀州你完了!”
温昭看着闹成一团的两人,也顺势加入。
……
餐桌上横七竖八倒着几个空酒瓶,林晚早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脸颊还沾着奶油,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再来一杯”。
温昭举着手机憋笑,赶紧拍下这副窘样。她拿起湿纸巾刚要擦林晚的脸,就听见许汀州轻轻喊她:“昭昭。”
温昭手指一顿,转头看他:“怎么了?”
他喉结滚了滚,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摇摇头:“……没事。”低头瞥了眼腕表,时针都指到十点四十了,“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温昭也跟着站起来,“我就喝了一小口,现在应该代谢得差不多了。”
“没事,我叫了专车。”他笑着指了指一遍瘫成烂泥的林晚,“你还有她要照顾呢!”
温昭无奈地看着一旁的林晚的模样,笑了笑:“那好吧,我送你到电梯口。”
“好。”
楼道内的感应灯随着两人的脚步声亮起。
许汀州在电梯前停下,显示屏上的数字正在缓缓跳动。
“昭昭,今天谢谢你……”
“这有什么。”
温昭看着他,他的目光温柔似水,修长的手慢慢抬起,就在要接触到她发顶的那一瞬间。
她条件反射般往后缩了缩:“怎么了?”
许汀州尴尬地笑了一声:“头上有猫毛。”
她摸了摸头发,又对着电梯门照了照。金属门映出个模糊影子,芝麻的毛色跟她头发有点像,左看右看也没找着。
许汀州看着她这模样,摇摇头,又伸手过来。指尖刚要碰到那缕黏在发丝上的猫毛——
“叮——”
电梯门缓缓开了,里面冷白的灯光涌出来。
许汀州的手还放在半空中,温昭抬起头,呼吸一滞。
祁慕就站在里面,单手插兜,黑色风衣衬得肩线愈发凌厉。他低着头看手机,察觉到动静才微微抬眼。那双冷峻的面庞触及温昭视线时,和视频通话里面一模一样。
只是此刻在惨白的灯光下更显得凌厉。
她的心脏狠狠漏跳一拍。
——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三天?
祁慕的目光淡淡扫过许汀州悬空的手,脸上看不出情绪。而许汀州在看清电梯里那人的面孔后,明显怔住了,手指慢慢蜷起,收了回来。
空气仿佛凝固。
“那昭昭,我就先走了。”许汀州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啊?哦!”温昭如梦初醒,慌忙挤出笑容,“路上小心……”
她礼貌地挥了挥手。
“咔哒。”
金属门合拢的声音像把剪刀,把最后一丝预留的空气也剪碎了。
温昭转过身,正对上祁慕深不见底的眼眸:“你回来啦。”
“嗯,”祁慕语气平淡,目光冷得像冰,“我猫呢?”
“在我家……”
“给我。”
“好……”
温昭转过身,走在前面,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她小跑进卧室,却发现芝麻早就窝成一长条,在她被窝里睡得正香。
“……”
她只能硬着头皮回到门口。
“猫呢?”
“它…睡着了,要不明天?”
祁慕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见他没有反应,温昭软着声音说:“那我去给它抱出来。”
她还没踏出半步,就被祁慕一把抓住。
她心头一跳,侧过身:“怎么了?”
“……算了。”
祁慕眸色更深了些。
他又说,“明天再给我。”
温昭悄悄松了口气:“……好。”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关上了门。换完拖鞋,他拖着脚步走到沙发边,重重坐下去。他低头看着手里拎着的那串糖葫芦,这是他在京海买的。
他慢慢拆开包装,糖衣完好地包裹着山楂,一点都没化。咬下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漫开,可莫名又尝到一丝苦涩。
他想起今天电梯间的那一幕,牙齿不自觉地用力,咬得更狠了些。
“别人摸头,也不知道躲开!”
“我每次靠近的时候都躲那么远!”
“还哥哥……”
他瞥了眼手里的糖葫芦,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什么东西,难吃得要死!”
“啪嗒——”
糖葫芦被丢进了垃圾桶。
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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