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的梦,温昭竟做了两次。
第一次是在五月三号回星海的航班上。
祁慕那个没预兆的吻像在她心里下了蛊,那夜只要一合眼,脑子里就全是他的影子,缠得她不得安宁。
直到现在,她与他的每个眼神交汇都让这个蛊毒更深一分。她默默地拿起了旁边的手机,打开了热搜——
所以……是真的吗?
她突然想起之前被狗仔拍到一起去医院时,祁慕工作室不到半小时就发了澄清声明。而现在,这则热搜已经挂了快两小时,工作室却安静得像不存在一样。
屏幕的光映着她微微发白的脸色。
温昭怔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自己在意的过头。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看见他昏倒在眼前的那一刻?
还是在滨海一起看灯塔的时候?
又或是上次他低头给她涂药,那个温柔的样子……
她也说不清。
但此刻心里有个念头无比清晰——
她盼着这一切,都是假的。
“诶昭昭,你也在看啊?”林晚凑过来,把温昭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昂,”她把手机屏幕往回收了收,嘴角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八卦是人的天性嘛……”
可这句话说得实在没什么底气。
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向来就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
“你都不知道,祁慕最新那条微博评论区都炸开锅了!大家都在扒他和沈雨薇的恋爱时间线呢!”
“是嘛……”温昭垂下眼睫,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淡。
……
第二天一早,温昭对着镜子,往脸上薄薄拍了层气垫。她平时本不爱化妆,可昨晚实在没睡好,脸色差得很,眼下乌青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刚生过一场大病。
刚走到113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笑声。她推开门进去,只见刘婧正和陈琳聊得热络。
“外婆,今天这么开心啊。”
“昭昭啊,”刘婧笑了笑,又说,“你不知道,我呀,马上就要有外甥媳妇咯!”
“外甥、媳妇?”温昭小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一旁的陈琳赶紧插话:“我昨儿晚上听我女儿说,祁慕有女朋友了!今天一早就赶紧跑医院来,把这好消息告诉刘姐,你瞅把她乐的!”
温昭淡笑着:“那可要恭喜外婆了。”
这话她说得违心极了。
老人家越说越起劲,甚至都聊到以后结婚要办多少桌酒了。温昭只默默地听着,给刘婧做完检查,便快步走了出来。
她心口闷得发慌,眼角有些发酸、发热,可她还是咬着牙,使劲把一些不该有的杂质硬憋了回去。
-
下班时分,林晚照例来接温昭。
她实在太累了,一上车就干脆闭上眼睛歇着。等再睁开眼时,窗外的街景已经开始变得些许陌生。她有点懵,随后意识到这不是回家的路,倒像是去城西的。
她转头问林晚:“咱这是往哪去啊?”
“带你出去玩玩。”
“玩?去哪玩?”
“青山路那儿新开了家清吧,”林晚趁着红灯转头看她,“看你今天蔫蔫的,带你透透气。”
温昭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霓虹灯,没再反驳。反正明天是晚班,偶尔放纵一次也无妨。
走进店里,霓虹彩光打在墙上,中间的小舞台上有驻场歌手,嗓音像红酒一样醇厚。没有震耳欲聋的电音,只有慵懒的蓝调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她们来的很早,还没有到酒吧的高峰时期,温昭跟着林晚随意找了一处座位坐下。
“看看喝什么。”林晚把酒单递过来。
温昭很少来这种地方,对着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字直发懵,犹豫了半天才指着一个看起来最正常的:“那就爱尔兰…咖啡。”
林晚挑眉:“你确定?”
“怎么了?”温昭满脸纳闷,来酒吧点咖啡很奇怪吗?
她点点头:“嗯。”
“行。”
服务员很快端上两杯饮品。
温昭盯着面前褐色的液体,上面还浮着一层雪白的奶油,看起来跟普通咖啡没什么两样。
她二话不说捧起杯子就是一大口。
“喂!”林晚赶紧按住她的手,“你当喝水呢!”
温昭被呛得直皱眉,这什么咖啡?味道又苦又甜,怪得很,还带着股冲劲儿,烈烈的。
她又小口抿了几下,慢慢竟也习惯了这古怪的滋味。只是脑袋渐渐变得昏沉,涨涨的,还有点发晕。
林晚正四处打量着酒吧,目光忽然定在吧台调酒师旁边。
那儿站了一个男人,侧着身,身上穿着件灰色的上衣,侧脸线条分明,鼻梁又高又挺,微微屈身,手里正摇着一杯红色的酒。
“你看什么呢?”温昭微醺地凑过去,声音软绵绵的。
“两点钟方向,”林晚压低声音,“极品帅哥!”
温昭眯着眼望去:“脸都没看清就说帅?”
“帅哥是靠气场的!”林晚自信满满地戳了戳她,“我去搭个讪,一起?”
温昭摇摇头,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算了,你去吧。”
“那乖乖在这等我,”林晚起身整理了下裙摆,“别乱跑啊!”
“……嗯。”温昭迷迷糊糊地应着。
她托着发烫的脸颊,目光追随着林晚的身影。那杯爱尔兰咖啡的后劲渐渐上来,整个世界都变得柔软而朦胧。
她打开手机,屏幕上那条热搜依旧还没撤下,而特别关注列表里“祁慕工作室”的账号也没有发布任何澄清声明。
——所以…是真的?
她又猛地喝下一口。
褐色的液体再次划入喉咙,灼烧感比刚刚更加强烈,奶油的甜味已经消失无存,只剩下纯粹的苦涩在舌尖蔓延。
驻唱歌手不知何时换了曲子,抱着吉他轻轻弹唱起梁咏思的《密语》——
烟花吻过夜空
许愿你还在身旁
你眼眸沾着繁星倒影
而我偷偷藏起一个秘密
……
上次听梁咏思的歌,还是在去滨海的飞机上。
那个时候他就在身侧。
她也清醒着。
只是自愿坠入梦境。
……
酒杯已经见底,温昭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林晚还在远处聊得热火朝天。
她又拿起手机,已经九点半了。酒精带来的困意一阵阵袭来,她不想打扰林晚的兴致,在对话框里慢慢打字:我有点困先打车回去了,你慢慢玩。
发完消息,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出酒吧。推开门,夏夜温热的风扑面而来,吹得醉意更浓。出租车里,窗外的霓虹灯化作一片模糊的光晕。她慢慢闭上眼睛,眼角不自觉滑落下一些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她靠在座椅上,任由温热的风一次又一次吹干脸颊。
-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缓缓停下。温昭摸索着推开车门,用力一关。
她眼睛半眯着,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歪歪斜斜地映在地上。
“叮——”
电梯按钮亮起冷白的光。
她整个人靠在冰凉的金属扶手上,脑袋一点一点的,直到“12”这个数字亮起,才慢吞吞地抬起头。
走廊里静悄悄的,她的脚步轻得连感应灯都没惊动。走到1202门前,她突然顿了顿,不自觉地转头看向对面1201的门牌。
对面街光透过窗户打在那四个数字上。她盯着那几个数字看了太久,久到眼眶都开始发酸。她猛地转过身,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酒气。
“咔嗒、咔嗒——”
指尖不听使唤地发颤,钥匙串在手里叮当作响。
她眯着眼睛凑近门锁,钥匙却怎么都对不准锁孔。酒精让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重影,试了好几次都插不进去。
“怎么连你也欺负我……”她小声嘟囔着,声音里带着醉意的委屈。
在这时。
“吱嘎——”一声。
温昭动作一顿,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一束暖黄的灯光打在走廊白色的瓷砖上。
她缓缓低下眼睑,浓密的睫毛轻颤着,地面上那道修长的影子慢慢延伸,渐渐与她的影子重合。所有的五官都变得迟钝,她缓缓地转过身,动作像是被放慢了倍速。
视线先是落在他微皱的袖口,衬衫纽扣散开着,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手腕。目光慢慢上移,喉结滚动着,薄唇微张,小片的阴影投在了鼻梁边上,眼眸低垂着。而后记忆中那股熟悉的柑橘香飘散而来,与她身上的酒气交织在一起。
“啪嗒——”
钥匙串从她指尖掉落,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脆。
感应灯应声亮起,灯光照亮了整个走廊。
她也在这时看清了他。
“你……”她只轻轻吐出来一个字。
——是梦吗?
“你喝酒了?”熟悉的薄荷音传入耳中。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仰着脸望向他,朦胧视线里,他的身影高大挺拔。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向前挪动,一步、两步……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一个拳头的距离;直到在他漆黑的瞳孔里隐约看见自己凌乱的倒影,才软软地应了声:“……嗯。”
祁慕低着头,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喝了多少?”
温昭缓缓抬起手,比了一个“1”,脑袋昏昏沉沉,又说:“一杯咖啡……”
“一杯咖啡醉成这样?”他视线落在了她湿润的眼角,声音突然沉了几分,“还哭了?”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抬起,温昭怔怔地看着它靠近,却在最后一刻下意识地偏过头,躲开了这个触碰。
“呵,”他冷笑一声,把手放下,“就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哥哥能碰你是吧?”
感应灯恰在此时熄灭。
温昭转过头再次看着他,那双眼睛就像被黑暗吞噬,带着凛冽的寒意:“好、凶……”她又说,“为什么……在梦里还那么、凶。”
她歪着头,醉意朦胧地嘟囔着:“之前…不是这样的……”
祁慕叹了口气,从温昭身旁走过,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钥匙,打开了门。
“需不需要我扶你?”他声音依旧冷硬。
温昭摇摇头,倔强地迈出一步。却不想双腿竟然一软,她整个人向前栽去——
下一秒。
一双温热的大手稳稳托住她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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