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薛走后,沈辞暮的眸子眯起身,朝着幽兰苑去,一路上他的脑海之中全是谢朝朝的一颦一笑,这些时日克制不去见她,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可有想他?
虽然有每日派侍卫监视谢朝朝的一举一动,她院子里也有丫鬟每日前来告诉她每日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东西,说了什么话,但是到底与亲眼所见不同。
沈辞暮有一搭没一搭安抚怀中被吓得不敢动弹的狐狸,眼底的情绪却是有几缕急不可耐。
若非前些时日将谢朝朝逼迫的狠了,怕再进一步将她逼的彻底缩回壳中,他才不会生生忍耐这么久,如今已经给够了她时间,是时候再进一步了。
沈辞暮披着厚厚的大氅,发梢沾染了些许雪花因为气温极低还未融化,他怀中抱着狐狸立在床前,若是忽略他紧紧盯着床上睡着的女人,倒是以为他垂眸在悲悯着什么。
可若是当真细细看去,便能分辨出他眸子里的是势在必得,他手上的动作加重,小狐狸被摸的龇牙咧嘴不舒服,张口想要咬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却在对上那一双淡漠幽深的眸子,吓的惊惧的想要将自己所成一团,发出嘤嘤求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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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因着到了深冬,天光收的早,又是冷的很,谢朝朝便愈发爱待在屋子里,房内燃着银丝碳暖意融融,加之晚上因着不想要厨房送膳的丫头白跑一趟用的多了些,很快便犯困。
因着也没什么顾忌,困意来了便索性净脸净手卸了钗环早早睡去。
前些时日因着不用担忧沈辞暮何时会来,又加之冬梅的身体愈发的好了,兴许在岁日前便能彻底好利索断了药,再将养将养便能如初,压在心头的两个大石头落地,这半个月睡的极好,就连困扰了谢朝朝许久的梦魇都未曾再出现。
但是今日平安上午送来的家书和那一席话,将谢朝朝的心绪打乱,逃避许久不愿深想的事情又萦绕在心头,今夜虽然未曾被梦魇,却也不复往日睡的那般安稳。
放在锦被外面的手察觉到丝丝冷意,而后听到了有些急促的喘息声,谢朝朝睁开眼睛,待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发现站在自己床前的人。
这国公府没有贼人敢闯进来,能够在这大半夜出现在她房中的只有沈辞暮,谢朝朝没有如同上一次那般被吓到,她只定了定神,掀开被子起身去将屋内的蜡烛点亮,打起精神来,扯出抹笑应对:“世子爷怎么这般晚过来了?”
早就料到白日里平安来说的那一番话定然是沈辞暮的意思,他说了那番话,必然是不会再久等纵容她了;饶是白日里平安的那一番话在她心中反复咀嚼,也生出些动摇来,但是到底未曾准备好该以何种情态面对沈辞暮。
沈辞暮不喜这般生疏的称呼,却将心思藏的很深,他不动声色只用眼神示意她到跟前来解开他下披风。
虽然替家主更衣乃是妾室的分内之事,但是因着从入了这国公府之日起,便未曾怎么同沈辞暮好好相处过,只觉这样的举动太过亲昵了。
可沈辞暮又表现的很是自然,让她无法拒绝,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谢朝朝的目光落在沾了雪花,因着屋内燃着炭盆,雪花融化成为水珠濡湿了大片的大氅,犹豫几许,上前伸手去解系在胸前的衣带。
在将大氅取下来之际,谢朝朝注意到他怀中抱着的东西,小狐狸早就因为沈辞暮的动作被吓得不敢动弹,此时毛茸茸一团缩在怀中,看起来却是觉得可爱的紧。
沈辞暮眸光闪了闪,将它的头掰了掰让谢朝朝看的更清楚些,而后问:“上次围猎便是……捉来送你的,喜欢吗?”
停顿稍许没有说完的,便是上一次他在围猎之时遇刺受伤,便是因为去追这一只小狐狸,明明事实并非如此,可沈辞暮偏偏只说一半,用来引起她的心疼。
果然谢朝朝神色微变,她知晓沈辞暮的箭术有多好,若是没有打算活捉,根本不需要追,也便不会受伤。
为什么要活着而非射杀这一只小狐狸,缘由已经不言而喻,谢朝朝微微垂下眸子,目光在触及到这团毛茸茸的时候,神色有些怔愣,她陡然想起上一世的时候,她与沈辞暮定情那一日,在大华寺少脚下遇到一只被捕兽夹困住的小白猫。
当时谢朝朝不忍见那小猫困死在此,便将小猫从捕兽夹上救了下来,见小猫腿上受了伤行走不便,便央着沈辞暮将小猫带回了大华寺救治。
小猫许是知晓两人不是坏人,跟着他们不用再出去捕食,腿上的伤好了也一直没有走,这只小猫颇通人性,虽是养在沈辞暮的身边,但不知是因为沈辞暮性子冷淡对待小家伙很是疏离,还是因为小猫记得是谢朝朝当时动了善念才让它捡回一条命,对她很是亲昵。
每次谢朝朝借故从侯府去大华寺见沈辞暮,小白猫都亲昵的蹭她,谢朝朝也很喜欢通体雪白漂亮,又很亲人的小白猫,便给它取名小白。
权贵百姓许多人家都有养狸奴的习惯,只要给狸奴取了名字,便不可以轻易抛弃,谢朝朝给小白猫取了名字,日后便要好好养着它,不能将其视作野猫,来了兴致逗弄几番,没了兴致便随意抛弃。
最后那只小白猫如何了呢?她犹记得上一世安国公府大厦倾倒那一日,她正巧去了大华寺,沈辞暮当时匆匆下山什么都没顾得上,却还是派人将她同小白猫送回了谢府。
但是那时候谢朝朝被上京城关于国公府的各种流言侵扰左右,为自己好不容易求来一份富贵将要烟消云散而惶惶不安,以至于小白什么时候不见了都不知晓。
直到沈辞暮在流放要离开上京城的前一夜来谢府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去岭南的时候,小白都还未曾被找回来。
想到这里,谢朝朝又记起了上一世沈辞暮去岭南前一夜来见她时候的模样,身上的华服被除去,穿着最为普通的麻衣,那时候已经到了深秋,那样的麻衣根本不御寒。
沈辞暮素来清冷高贵的模样,因着突逢变故生出几分落拓来,但是却并未压弯他的脊梁,他眸中的神色仍旧如初见般,好似这些权力的倾覆未曾将他影响半分,他站在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问她,他说:“朝朝,你可愿跟我去岭南?家中的事情我有办法查明,不会让你一辈子跟着我在岭南,有朝一日会带着你风风光光的回到上京,让你成为上京城最为尊贵的夫人。”
他眼底的情谊真切,若非知晓他一旦走了,她的父亲便会逼迫着她另嫁,若非真的喜欢的紧,沈辞暮不会在这个时候来问她这个问题。
可往日对他情深似海的谢朝朝却退缩了,他本就不敢笃定她能坚定的陪他一同去岭南吃苦,虽他相信他定能东山再起,但是当时除了他的亲信,没有一个人再信他,谢朝朝这样的退缩,对沈辞暮打击尤为的大。
谢朝朝感觉到手掌心的温热湿濡,原是毛茸茸的团子不知何时将头探出来伸到她的手掌心,正在轻轻的舔舐着她的手掌心。
渐渐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通体雪白的小狐狸身上,虽也是一团雪白的毛茸茸,但是到底不是小白,眼前人虽是沈辞暮,但是亦不是上一世后来对她百般折辱的安王。
若细数前世,终究是她对不起沈辞暮在先。
便一笔勾销,过去的就过去吧。
谢朝朝的手轻轻抚上小狐狸北上的毛发,那小狐狸许是感觉到谢朝朝的良善,亦或是太过想要逃离沈辞暮的掌控,扑腾着四肢想要向她的怀中钻去。
顺势将小狐狸抱到自己的怀中,谢朝朝目光有些犹豫的抬眸,目光在触及到沈辞暮苍白的面色之时,眉头蹙了蹙:“世子爷,你的伤还未好吗?”
距离受伤,已经过去了快要半个月的时间,怎么的也快要好了才对。
她的心神被怀中的小团子和沈辞暮的伤还未愈夺了去,一时间忘了不适应,沈辞暮看到她眼底的担忧,飞快闪过一缕暗芒,垂下眸子目光落在她抱着小狐狸的指节上,纤细葱白的指节因着屋内足够暖和,透出些点点粉红。
他已经十几日未曾见她了,沈辞暮的眸子暗了暗,又想起了那一夜这双手落在那处,当时因着想要逼迫她,因着她的抗拒并未感受到入骨的愉悦。
今日她只露出些和顺,已经足够令他兴奋。
看着一无所觉还在担忧他的女人,沈辞暮收敛了心中的思绪,虽然他不惧怕抹在箭上的蛊毒,但是这些时日为了迷惑闲王,他并未阻止蛊毒在他体内蔓延。
这幅身子此时还是病弱了些,不能够令她也感受到愉悦。
她本就不喜做这些事情,若是用这副身子今夜强迫,他纵使能够纾解,可是她心中定会升起抵触。
沈辞暮贪的不是这一时之欢,他要她心甘情愿同他做这些事情,要她也能从中得乐,将心底的**压下去,沈辞暮缓缓漾开一抹淡笑,声音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朝朝在担心我?”
谢朝朝察觉出他话中的试探,心神清明了些,默了默,手不自觉收紧了些,怀中的团子感觉到些许不适,哼哼唧唧了两声,回神松了些手上的力道,点了点头:“妾身很是担心。”
既然决定放下过去真心接纳,那便要过好现下和往后的日子,人心易变,管不了来日的沈辞暮如何,眼下沈辞暮真心待她,她便还以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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