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转头给自己带上袖箭,“这袖箭叫什么名字?倒是小巧精致,易携带,有些巧思。”
“没有取名,是冯氏机关术名家冯千峰的得意之作。乃是市面上最好的袖箭穿云箭的改良,表面看着同手镯无异,金丝连接着的戒指便是机关所在。掌握机关及发力技巧,便是,指谁杀谁,速度极快,威力极大。只是,一次只能放一根短箭,只有一次机会。”
“放冷箭本来就不地道,一次机会用来保命,是够了。”
沈昭欣赏着手上流光溢彩的链戒,大小可以说是刚刚好,又留了一点余地,好似为她量身打造一般。
“冯氏?掌控着民间漕运,以机关术闻名的四大世家之一的那个?冯氏的东西怎么在薛府?”
“去年十月本公子十六生辰时,冯氏送来的生辰礼。”
还本公子呢,沈昭瞧他一副臭屁的模样。
“薛公子生辰,冯氏,送个女子的手镯,何意?”
“生辰礼之一,之一。”
“这箭,他们给了你几根?”
“三根。”
“那就是说,三根箭用完,还得给人还回去?合着送的也压根不是箭,是三次体验呀。”
沈昭看着薛临被她怼得有些哑口无言的脸,有些发笑,转念一想,继续说道。
“但是,今日既归了我,那便不可能还给他们了。既没有名字,我便给他取一个。穿云箭的改良,那便叫摘月箭。”
薛临瞧她眼中闪着微光,笑意盈盈的模样。
“沈昭,你真的想做上九天摘月的人。”
被点了大名,沈昭也不在乎,只是不在意的对上他探究的目光。
“未尝不可。”
不争虚名,未尝不可。沈昭,你从来不是,因为害怕复不了仇,所以放弃。
“你还真是不客气,拿我这么多东西,也不说报答一下我。”
沈昭闻言认可地点点头,又拉着薛临回到书房。
在一堆秘籍的角落,挑出一本《无名刀法》。
“这本看着便宜点,我勉为其难收下,拿去给老郭练着玩。”
看着薛临一副震惊的模样,沈昭勉为其难解释两句。
“刚刚拿你的,是你和师傅的交易,鬼叔若真的愿意教晋鑫,他以后必定对你有大用,你绝对不亏。现在拿你的,是刚刚对你的开导的费用,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从不免费做事。”
诚然,她确实,是这样的。对亲近的人,耐心非常好,极尽包容,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对外人,若是路见不平一些事,触动了她的恻隐之心,她便出手一救,但也不会费心去开导,只道是人各有命,她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疏导他人太费心力,她耐心极差,不如尊重他人命运。
也许是因为师傅好像对薛临和晋鑫并不戒备,因此她对薛临稍微亲近些,今日才愿意浪费口舌,和他讲那么多大道理,想来他也是听不进的,执念已深。
浪费了她的时间,便应该给付酬劳。
“随你吧。”难得的,薛临居然不和她争。
沈昭瞧他有些异样,也懒得管他,朝门口喊:“庄叔,饿了,吃午饭!”
薛临看着她不客气的模样,就像是这个府上的一份子,如果真的是,那便好了。
酒足饭饱,沈昭要小憩,吩咐薛临一个时辰后叫醒她,去出摊赴约。薛临笑她是吃了睡,睡了吃,她正是饭后犯困的时候,懒得同他计较,只喃喃一句:“你不知道这种能吃能睡的日子有多么来之不易,我盼了多少年了。”便沉沉睡去。
薛临低眉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影卫来报,江氏兄妹早上并未异动,不过闲逛,还路过了薛府。薛临淡淡回应,只叫继续盯着。
江砚和江月逛了大半个早上,走过曾经熟悉的,如今或是一如当初,或是面目全非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难得的江月也挑了几件自己喜欢的东西,这一年多来,江砚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幸福过。
薛府门口,江月看着薛府门头问江砚:“你可知道这里面住的是谁?”
江砚不解,“四大世家之一的薛家。”
江月笑笑,转头和江砚对视,“哥,你怎么看待四大世家。”
江砚对上妹妹认真的眼眸,不明所以。
“四家同圣祖一同打天下,均是从龙之功,各得圣祖御赐特权,有实权,得民心,四家与皇权互相牵制,维持大胤朝的安定与秩序。”
“因此,就因为他们出生世家,哪怕只是旁支,命便比我们更贵吗?便可以肆意欺虐寒门了吗?”
“月儿,这是社会的秩序,自我朝成立,一直如此。”
“一直如此便是对的吗!这个秩序已经如大厦将倾,我们为何不能推翻他,建立新的秩序。”
江月语气有些激动了,是江砚从未见过的模样,如此果决,坚毅,甚至带着杀气。他盯着妹妹的眼眸,认真思考她所说的话。
圣贤书教他忠君爱国,他也想报国爱民,但是寒门难以通过科举,他从前想,若不能科举入仕便做个教书先生,也算不浪费一身才华,和父母妹妹过着平淡日子,不愁温饱,也是好的。
只是突然有一天,上面大人物斗法,殃及池鱼,顷刻间,他们家破人亡,他虽知道,是冤案,可是上面的人,难道不知道是冤案吗,他连温饱都需要靠江伯救济,他能怎么办呢。
“月儿,我们没有钱、没有权,亦不会有机会,如今我甚至还是逃犯,我们能做什么呢?”
对啊,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人,甚至连与人交易的资本都没有。若是出卖什么,便可以换取一个机会,也许江砚会纠结,可眼下,他连可以出卖的东西都没有。他不过是一个,最最平凡不过的人,如何,去给这个世间建立新的秩序呢。
江月看着哥哥,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说了一句:“哥,为了天下寒门,为了我,你可以做到的。”
边走边说,他们已回至家中。
午饭时,江月和早上一样,就这样静静看着江砚,听他滔滔不绝,说从前,还幸福的那些时光。
可惜,哥哥,我这条命,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自己,我从未选过赴死,只是,这是我的命。但是,月儿想用自己的命,换你,一条出路。世家天下,已经一百多年了,也该是寒门的天下了,愿你开创新的盛世,那一天,月儿会透过别人的眼睛看到,希望,她是可靠的。
待江砚熟睡后,江月离开了江宅。
来到县城边上一个打铁铺子,小小的一间,杂乱无章的摆放着许多铁器。
一个五大三粗光着膀子看着有些骇人的男人正在用力捶打着,火光四溅。
他也不抬头看来人,自顾自做着手上的事。
只是嘴上提醒道:“火光不长眼,一会烧了你的衣裙。”
江月答道:“我来买刀。”
那位仍然做着自己的事,漫不经心问道:“买刀做什么?”
“买刀杀人。”
“买几把?”
“三把。”
“杀几人?”
“一人。”
“姑娘,里面请。”男人终于抬头,将江月带进屋内。
江月也不兜圈子了,直入主题。
“我要买一张,干净的身份文书。”
“一千两。”
“那若是,我想要一张,年龄在20岁以下的男子,此前在林家学堂读过六年书,取得结业凭证,获得林氏推荐信的身份文书呢?”
“一千两。黄金。”
男人看江月不言语,知道她或许是觉得太贵了。起身,准备送客。
“等等,多久可以办好?”
“定金一百两,收到定金,三日便可。”
“好,三日内,我定将定金送来。”
待江月走后,男人飞书一封,传往朝都,书信上是一些没有规律的字符。
薛临听着影卫的汇报,蹙眉沉思,那家打铁铺,不出意外的话,是黑市交易的接头点,江月去那干嘛?她又是怎么知道黑市的。
还不容薛临多想,床上的沈昭伸出手,探出头来。影卫闪了个没影,沈昭感到一阵风过去,哆嗦了一下,嘶,透风呢这屋。
刚睁眼,看着薛临在她面前,吓了一跳。
“你没事干啊,守着我睡觉。”
薛临扶额:“我不过是刚刚过来准备喊你起床。”
管他说的真的假的呢,沈昭也不在乎,她反正是和衣而眠的。
“哎,又要出门演戏咯。”
沈昭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吐槽着。
薛临笑着递给她一根盲杖,一块黑布。
“什么意思?”沈昭疑惑。
“演戏总要有趁手的道具。”薛临在刚刚一个时辰内,遣人去做的。
沈昭接过,研究了一下。
“这盲杖上的机关,似是向上发射的,干嘛?给我求救用的呀。这黑色绢布,拿草药泡过了,菊花、决明子、金银花、夏枯草、密蒙花,倒是明目的好东西。”
沈昭摩梭着盲杖手柄上的玉石,冬暖夏凉的好料子,这绢布,外人看来如同一块扎实的黑布,实则密而不闷,还浅留有些光影,都是好东西,薛临,是费了心思的。
她睡前还浅浅愁了一下,昨日的竹竿放在摊位上,并未带回家,小黄也在家里,没人给她引路,她也没带盲杖出来,原是计划,睡醒先回家取一趟,只是有些浪费时间。
薛临,倒是替她考虑到了。
“谢了,来日有机会,我也送你点东西。时候不早了,走吧,出门,见王夫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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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新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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