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有人在外面数钱。
监控室没开主灯,只有屏幕的蓝光把人脸照得发青。
许见青把袖口卷到肘弯,露出右手小指根部那截光秃秃的骨茬。伤口早就愈合,却在阴雨天隐隐发胀,像提醒他别忘了是谁砍的。
洗手池在角落,感应龙头哗哗出水。
许见青把手伸进去,冰水冲过残指,刺痛顺前臂爬上来。
他盯着手背上的秒表,红色数字跳动:
85、86、87……
数到87,他忽然拧紧龙头。水声戛然而止,监控室里只剩电流沙沙。
“把林昭最近经手的尸体编号全调出来。”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铁锈味。
角落里,手下阿骆把一叠纸质档案递过去,纸页被雨水洇得发软。
许见青翻到最后一页,指尖停在“向日葵”三个字上——那是林昭父亲墓碑旁常种的花。
他冷笑一声,把档案折成两半,塞进西装内袋。
领针在灯下闪了一下——林父的警徽被熔成金色盾牌,别在他领口,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同一时间,法医中心灯火未灭。
林昭站在解剖台前,手术刀悬在金发男人喉管上方。
刀口干净,一刀断喉,手法利落得像训练过千次。
可尸体右手食指指腹布满针孔,在冷光下排成摩尔斯:··· —。
“V?”她低声念。
三年前,父亲牺牲现场的弹壳底部,也有同样的划痕。
她用刀尖划开胃袋,苦杏仁味猛地炸开。
半融胶囊粘在胃壁,像一颗畸形心脏。
镊子一夹,胶囊碎裂,一张微型存储卡掉进托盘,叮一声脆响。
助手小张推门进来:“林姐,冷冻柜——”
话音未落,解剖台上的尸体突然抽搐。
防腐液从鼻腔喷出,金发男人蓝眼睁开,直勾勾盯着她。
林昭后退半步,背撞上冷柜,金属的寒意钻进骨头。
尸体的手指微微抬起,指节僵硬,却准确指向她手里的存储卡。
暴雨中的小巷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周烬扶着墙喘息,雨水把右脸旧疤泡得发白。
胃里的戒指卡在食道,每一次吞咽都像吞下一枚刀片。
他弯腰干呕,血丝顺着雨水流走。
咚、咚、咚。
不是脚步,是重物拖行。
雨幕中,金发男人的尸体缓缓靠近,脖颈切口滴着淡粉色的水。
尸体右手抬起,食指机械地敲击墙面:··· — · — ··
STOP——国际刑警最高级暗号。
周烬瞳孔骤缩。
下一秒,尸体扑来,腐烂手指插进他左臂最新伤口,指甲在肉里翻找。
剧痛中,他摸到对方肋骨内侧的刻痕:
第16个替身,才是真身
雨水冲淡了血,却冲不散那句话。
周烬踉跄后退,戒指终于从喉咙滚出,落在积水里,像一枚生锈的子弹。
法医中心突然断电。
林昭把存储卡插进电脑,屏幕跳出雪花。
画面里,金发男人自己走进冷冻柜,关门的人戴黑手套,左臂十七道疤,最新一道还在滴血。
时间戳显示:三天后。
她放大画面,看清那人的侧脸——右脸旧烧伤,嘴角弧度与周烬一模一样。
林昭指尖发冷,一滴血从掌心落在键盘,正好盖住画面里“周烬”的眼睛。
解剖台上的“替身”猛地坐起,腐烂的手抓住她手腕。
“你分得清吗?”声音从腹腔里闷出来,是周烬的嗓音,“哪个才是你要杀的人?”
灯灭。
冷冻柜门一扇接一扇弹开,金属碰撞声连成一片。
黑暗中,林昭听见秒表滴答——
90秒倒计时,开始。
应急灯亮起时,解剖台空空如也。
托盘里,存储卡化成黑色黏液,苦杏仁味久久不散。
林昭抬起手,掌心多了一行血字:1999天。
窗外,暴雨依旧。
87秒的洗手声,在雨里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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