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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默契(1)

许氏带着莺儿离家,给女仆放假的行为并没有影响王上砚去上班。按他的话说就是:

“闹就闹吧,反正她们得回家。”

王上砚一脸愁容,饿着肚子出了门。崔景年显然听见了昨夜的风声,天一亮便告辞离去。王瞬之虽然想去寻人,但是他此时要赶去信中与娄斌约定的地点,看这位少年时的挚友是否会赴约。

春日风暖,酒肆窗纸轻摇。老板娘穿梭于桌椅之间,给身穿书院蓝白色校服的读书人们端来酒菜。多数食客都斯斯文文地交谈,偶尔一两声爽朗的笑传来。

王瞬之起身快步迎上去。

“元膺兄长!”

“鹤臣!”

娄斌张开双臂,二人拥抱了一下,又很快分开。

八年后,曾并肩风华的一对公子少年,在怀明书院对面的酒肆重逢。

“收到你的信,我还吓了一跳。”娄斌笑着开口,“你家中一切还好?何时进的京?”

“跟着商队刚来不久,安顿下来就来见兄长了。”王瞬之为他斟酒,“家里……家母去年过世了。”

娄斌愣了一瞬,旋即起身,以酒浇地,向南而拜。

“贤弟节哀。伯母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你安好。”

王瞬之亦起身回礼。两人落座。

“兄长这几年过得如何?”王瞬之继续为娄斌斟酒。

“自你离了苏州,我家先是因家父官职在燕地呆了五年,年后才得入京。”娄斌有些惆怅,“自入了京城才知道天下繁华,世道深阔,过去青春都…… 算了不提了。”

娄斌举杯,王瞬之随之,两人举杯轻碰,一饮而尽。那些不便细说的往事,就着春风与酒气一并被咽了下去。

“兄长今年要考进士?”王瞬之吃了一口菜,开启了他想聊的话题。

“第二次了,”娄斌又喝了一口酒,似乎有些压力,“朝廷取士总没个定数,希望这次能上榜。”

“以兄长的才华,又在怀明书院就学,这岂不易如反掌。”王瞬之把酒杯添满,“何况令尊在朝这么多年,如今又做了京官,更加无需多虑。”

“贤弟,你是头次入京?”见王瞬之点头,娄斌苦笑道:“天下才子如过江之鲫,大半聚于京城,我不过鱼群中一蜉蝣。何况我父亲的户部给事中,在京中根本不值什么。”

“兄长何以自怨自艾。”王瞬之自饮一杯向他赔罪,“是我不该提。吃菜,吃菜。”

“与你无干。”娄斌看向书院大门的方向,“有时我还挺羡慕你,家里有自己的买卖,不止读书这一条出路。”

“我倒是想像兄长一般,从举业上发迹。”王瞬之终于听见他想说的事了,顺着娄斌的目光一道看去,“也许是年纪到了,才知道读书的安稳。”

“你要进书院?”娄斌惊讶,“贤弟近几年还在读书吗?”

“闲时一直在读,总想着可以试试明经科。”王瞬之表现出一点恰好的野心和谦虚,“家母去世后我就确定我不想再做生意了。”

娄斌立刻明白这位旧年同窗为何给自己写信叙旧,他略微一思索说:“我可以试着让家父为你写封荐信,只是银钱上你得有准备。”他指向书院的方向,目光复杂。

“只是不一定能成。左右我也请假了,不如今日就把事情了了。”

“多谢兄长!”王瞬之起身敬酒,目光坚定,仿佛多年沉浮终在此处落脚。

·

另一边,牛车载着许氏与莺儿到了东市。二人戴好帷帽下了车,许氏拉着莺儿就汇入了人流。

春光洒在东市青砖铺就的街道上,铺子门前已摆出各种农具和细器。卖豆腐的妇人用长勺舀起白嫩嫩的豆花,声声吆喝唤人驻足。文士模样的年轻人蹲在书摊前挑书……这一切,尽是最真切的人间烟火气

“我靠……”乔识盈透过莺儿的眼睛发现了耍大锤的街头艺术家宛如游戏NPC一样规律动作,真的很想让她凑近了看看。但是许氏心中显然有个目的地,脚下一步没停。

“呦,王家娘子,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布店老板挺热情,在接待客人的间隙欢迎她。

许氏摘下帷帽,回身微微一笑示好,然后转头给莺儿挑衣料。她把台面上素色的料子一件件地比上莺儿的身体,力求选出一个丧期过后也能凑合穿的颜色。

莺儿挺直身体站好,正对着老板和他接待的一对贵族母女。她们似乎意见有些不统一,年轻的女儿选中了鲜亮的橙红,而母亲却执意给她买淡雅的颜色。

老板当然明白是谁付钱,立马走到许氏身边,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她手边挑出来的布里头抽出两匹捧过去,殷勤道:“您瞧瞧,这颜色又清丽又雅致,怎么样?”

许氏见自己选出来的两匹被拿走了,只好叹口气停下来等贵族夫人的决定。莺儿见状,拉拉她的手,微笑着看她。

可贵族夫人的声音却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光晔?”

那声音更近了。

“请问……是许家的小姐吗?”

许氏闻言僵在原地,半晌才回身看去,只见贵族夫人走向她问道:

“是许光晔吗?”

见许氏仍然没有反应,贵族夫人于大庭广众之下摘下了帷帽,站在离许光晔一步远的地方。

“我是婉仪!”她几乎脱口而出,目光亮得像要落泪。

许光晔无法将她所知的陈婉仪与眼前人匹配起来。她直愣愣地看着贵妇,觉得遥远破碎的过去汹涌而来,而她决定迎接这波涛,不想再被淹没了。

“陈姐姐。”许光晔对贵妇行礼,之后立马被搀起来。

“真是你啊!”四十多岁的贵妇此刻宛如二八少女,亲热地挽住闺中旧识的胳膊,“我还以为……不,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家吧。”

她向老板招手,指指两匹素色的说:“都要了,叫伙计放到车上去。”

她的女儿趁机把橙红牡丹花纹的布料一起塞给老板,让他一起结账。

陈婉仪注意到莺儿,问许光晔:“这是……?”

乔识盈与莺儿一起屏住呼吸,等待许光晔给予她一个身份。

许光晔微笑地看着她,温和而坚定地说:“这是我的女儿。”

·

两位夫人携女儿一起坐上了马车,挤挤刚好坐下,两个仆人抱着买的东西跟车一起走。陈婉仪和许光晔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讲,只是无法在孩子们面前开口,只得握紧对方的手极力忍耐。

“我是娄斐,十七岁,姐姐你呢?”

“我叫莺儿,十六岁。”莺儿不知道王上砚是否承认她,便隐去了姓氏。

陈婉仪道:“若不是这孩子今儿非要我带她出来逛街玩,咱们就见不到了。”

许光晔:“人生处处阴差阳错,都是命运。”

娄斐好奇道:“阿娘同夫人是旧交?”

陈婉仪与许光晔对视一眼,说:“得有十年了吧,我当时是许娘子家女学的学生。”

在这样的寒暄里,马车停在了娄府门前。仆人们出来迎接,引着客人到内院去。陈婉仪让人杀鸡备饭,同时让女儿带着莺儿到小花园里头去玩。

娄斐吩咐婢子把她的捶丸蹴鞠都拿来,热情地问莺儿会玩什么。莺儿回想起自己在姜家大院里的十六年,发现唯一的消遣就是读书,实在没玩过什么,便如实答了。

“啊,这样啊……”娄斐拉着莺儿出来后走过穿廊就到了园子里,一路都在找话题,“我自到了京里还没有遇见同龄的朋友呢。”

“你喜欢点心,那为什么不试试乐膳斋的?据说他家的樱桃煎是宫里师傅做的。”

“谢谢姐姐。”

“回头我带你去我常去的脂粉店,我常托掌柜留几盒六局的头彩胭脂。”

“谢谢姐姐。”

……

“你居然喜欢读书!”

这对娄斐来说是世上最不能理解的事了。书有什么好看的?好好的一句话非要写成她不懂的模样。哥哥考功名才要读书,莺儿这样认真图甚?

“读书很有意思啊。那么多见不着听不到的事,书里都有呢。而且自己说不出来的道理都写在书里面,读懂了就省的自己想了。”

“圣贤书的大道理你也喜欢?”

“喜欢,我一直是有什么就读什么。”莺儿老实答道,“说实话,我还想有个老师教我,有时候看不懂的让人抓心。”

娄斐无话可说,她现在就在跟着府里的女先生上学,但每天都在想着出去玩。正当她默认莺儿是个无趣的人时,穿廊那边过来两个人朝内院书房走去。

“哥哥,母亲现在陪客呢。”娄斐挥着帕子叫住了他,莺儿忙站起身来行礼。

娄斌看见有女客在旁,便让身后的客人稍等,走了过来,回了礼。

“你等下和母亲说,让她千万、千万别再派人送东西来,别惹人侧目。”

“知道了。”娄斐觉得莺儿与大哥好像,都是闷闷的。

娄斌也不说别的,转头就走。他看见了这个爱读书的女子的样子——苍白、羸弱,美丽、温顺。她没有任何妆饰,显露出少女天生的清丽,瘦瘦薄薄的一个人。虽没能看清莺儿的五官,但长长的睫毛引得他对女子的眼睛产生了遐想。

莺儿则在她抬头的一瞬间看清了娄斌的客人——那是王瞬之。

她不知道该装作不认识,还是先跑去告诉许氏。

·

娄斌的父亲娄智德今日在家休息,可能是由于为西北屯田的方案劳心伤神,他并没有认真盘问王瞬之的底细,而是简单询问后就看在儿子的面子上直接写了荐信。

反正是商人之子,即便能进去,也不一定能考上,卖个人情而已,何乐而不为。

娄斌因为要抓紧赶回书院便与王瞬之在娄府门口分别,并且拒绝了王瞬之塞给他的三百两银票。

“我帮你是看在往日的同窗情谊,不为别的。这三百两我或许拿不出来,可也不想从你这赚,留着打点书院吧。”

王瞬之十分心虚紧张,一是因为自己的世故被旧友打碎,二是他知道莺儿看见他了。他把荐信揣入怀中,边走边想如何才能解释自己的出现,可一直到家门口也没能拟好说辞。

王瞬之刚一进大门,家里的女仆便迎上来,悄声说:“老爷下午突然带着一个男人回了家,现在好像正为了夫人和小姐的事情生气。”

王瞬之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来人是谁,于是问女仆:

“夫人她们回来了吗?”

“还没”

“你去巷子口守着,见到了,让她们先别回家,等我的消息。”

女仆应声而去,王瞬之大步进入堂屋,只见王阔上座,正等着问他话。王上砚则离开了自己的家避嫌。

王阔:“瞬之,你自己说吧。你为什么违背命令将那女子私自带入城中?”

王瞬之装傻,手一摊,带着点委屈回话说:“什么女子?我自姜家出来后就把人留在吕县了,大哥你没接到?”

“我足足等了两日,你让我怎么跟本家交代?”王阔走到王瞬之面前,两人间隐隐有剑拔弩张之势,“现在袁旻满京城找你手下那个车夫,你倒说你与此无关。”

“我不能天天盯着他,他也许在别的事上惹了国师,也说不准啊?”王瞬之一歪头,撞开王阔,自己倒水喝,一屁股坐在了上座。

“你不要以为太爷会一直庇护你!”王阔率先情绪化,“纵使你是他外孙又如何,这人是他点名要的!”

“你给我的那个帮手甚至为了此事而死,”王瞬之把水一泼,“你就不曾想过要问问他怎么样了?”

“我只要带走我应该带走的人,其余的与我无关。”王阔恶狠狠的,将他按在座位上,“这儿不是你这个南蛮子说了算。”

“是啊,你在京里监视我快十年了,我当然知道你们从来不在乎其他人……”

王瞬之想到自己和姐姐当年被挟持北上,冷哼一声,立时猛踹他的小腿,趁他吃痛跪倒转身来到其身后将他生生勒晕。

“我那年才十四岁!”

在王阔的挣扎中,他一边使劲,一边在王阔耳边压低声音:“你们为了控制我阿娘给你们赚银子,从苏州把我带走当人质的时候,你们就不在乎!”

他把人捆好,锁进柴房,站在院中,双手空空,不知何去何从。事已至此,王瞬之想要说实话:他原打算用莺儿与国师交易,换回自己原本的身份与生活。

但是,他想起昨晚王上砚与许氏的密谈。他不确定许氏对王家了解多少,更不确定叔叔是否会把莺儿交给本家以继续现在这样的暗桩生活。

还有莺儿。

她已经有了抄书的工作,还即将有新朋友——她似乎已经开始了一种生活,而这种生活里有他。

王瞬之这才真正意识到,他即将为了恢复自己的身份让他人付出多大的代价。

“真真小人啊。”

他在院中感慨出声,坦坦荡荡,叫他自己恶心。

“吱呀——”

大门开了,许氏与莺儿抱着陈夫人送的礼物一起进来,欢欢喜喜地不知在聊什么。后面跟着的王上砚一脸担忧和严肃,眉毛眼睛都挤在一起,一句话都插不上嘴。

他瞥了一眼王瞬之,后者迅速低下头去,手指向柴房。

女仆最后一个走进来,对王瞬之解释说:“夫人小姐是被人用车送回来的,我没看见。”

“没事,”王瞬之从荷包里拿出十几个铜钱给她,“夫人不是给你放假了吗,你今晚去旁边吴大娘家凑合一晚,明天我再叫你回来。”

十八岁的女仆接过钱,开心地找自己的伙伴去了。

太阳下去一半了,整个西厢房的影子在院子里拉得老长。王上砚哄老婆哄累了,正在房间里处理公文,窗户却故意留了缝听着许氏的动静;东耳房里许光晔正手把手地教莺儿做衣服,桌上放着尺子和刚打开的点心。院子西南角里晾着王瞬之换的衣服,东南角上的那棵树浸在春日斜阳里镀了一层金光。灶上有女仆炖的糖水,门口马槽沿上停着一只山雀捡豆子吃,房顶上趴着一只不是谁家的狸猫在打哈欠。

他知道自己爱着这一切,这是他少年时无数次想在自家院里拥有的一个黄昏。

现在他好像拥有了。

他摸到自己怀里的荐信——

但马上就要失去了。

每章不想写太长,想按照时间顺序来写,所以剧情线可能有点乱,sorry~~~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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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默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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