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归很快结束发言,从台上走回班级所在的区域坐下。
四周同学小声说着话,他隐约听见自己的名字。
阮归没理会这些声音,专心盯着正前方发呆。
主持人的声音像蒙了层水雾,从远处传来,模糊不清:“……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金融二班的同学,他们是……以及、谢云野!”
咚!
听到熟悉的名字,阮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心跳却已经开始加速。
在一段标准的播音腔结束后,啪的一声,礼堂内的灯全部熄灭。
黑暗中,胸腔鼓噪不停,混着凌乱急促的呼吸声,一声又一声,一声高过一声,一颗心跟个不胜酒力的小伙子一样,整个烧了起来,突突跳着,还发热。
阮归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一束孤光突然亮起,从上而下,打在一个人身上。
谢云野抱着吉他,冲着观众席冷冷扫了眼,目光所过之处,巨大的音浪几乎要掀翻大礼堂的穹顶。
“准备。”
少年冷而脆的声线通过音响填满礼堂的每个角落,毫不意外又惹得一众男男女女高声尖叫。
他把牛仔外套系在腰间,一点头,墨镜从头顶掉到鼻梁上,那缕靛蓝的挑染随着节拍律动着,左耳耳钉反射出金属质感的冷光。
音乐响起,青春靓丽的少男少女从舞台两侧走出,一路蹦蹦跳跳,和台下观众热情互动。
灯光杂乱,人群喧嚣,阮归下意识直起身,视线追逐着谢云野,从墨镜的缝隙瞥见他眼睫低垂,一心注视着手中的吉他,下巴一点一点,打着节拍,指尖修长有力,扫动琴弦。
还有谢云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挂在嘴角的那一抹笑。
谢云野的犬齿很尖,随着他的笑容在唇齿间若隐若现,勾人而不自知。
配上他被碎发掩映着的、低垂的眼眸,竟然隐隐有几分温柔深情的味道。
阮归喉结滚动,耳根发烫,忍不住出神想到——
要是……能这么看着我就好了。
“啊啊啊!我当时为什么不报经济学啊!谢云野跟那个妹子击掌了!!好羡慕啊!!”
耳边少女的尖叫把阮归不知道飘到哪里的魂喊了回来,他抹了把脸,低下头不敢再看。
不敢看,但想看。
阮归也搞不懂自己干嘛要做贼似的,用余光去扫那个在台上耀眼得要命的人。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谢云野身上,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
他这么想着,又再次抬起头,痴痴看着舞台上肆意挥洒青春的少男少女。
漂亮,张扬,热烈,又明媚。
无数光影在阮归眼底交叠变换,谢云野他们选的曲子节奏感很强,轻而易举就将现场气氛炒热到**。
大礼堂没开窗,人太多了,即使中央空调卯足了劲吹,也难免有些闷人。
台上唱跳的人鬓角渗出汗珠,亮晶晶的。
音乐戛然而止,阮归怔怔盯着谢云野退场的背影,眼前斑斓一片。
咚咚——!
谢云野。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是提到这个的名字,他就心痒难耐?
阮归活了十八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不受控制的情况。
等出了礼堂,阮归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他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夜风一吹,发热的脑门稍微冷静下来。
阮归皱眉摁着胸腔,这么久过去,没一点要平静下来的意思,甚至只是想起谢云野三个字,嘴角就莫名往上翘,怎么都压不住。
他不会是……
喜欢那个叫谢云野的吧?
阮归狠狠打了个喷嚏,摇摇头,赶紧把这个念头甩了回去。
怎么可能,他才不是见色起意的人……吗?
其实也不能怪他。
初见那天太过惊艳,谢云野澄澈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他的倒影,好闻的水调香淡淡萦绕在鼻尖。
舞台上,谢云野那张扬不羁的生命力,对他这种从来没有走出过狭窄昏暗出租屋的人,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怎么做到的?每一根发丝都在呐喊着自由?
阮归闭了闭眼,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别再胡思乱想了。
可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居然是谢云野垂着眼,温柔注视着他的画面。
“啪!”
阮归忽然停住脚,绝望无助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还好他走的路偏僻,没多少人,要不然大晚上来这一出,还怪吓人的。
但他绝望的发现,这巴掌不仅没把他打醒,反而让他陷得更深了。
打了也想,不打也想。
睁开眼也想,闭上眼更想。
哪怕是最依赖父母的年纪,他也从来没有对阮见山有过这种感觉。
加上他自身长相优越的原因,从小到大,也没有出现过犯花痴的情况。
阮归冲完澡,靠在阳台上,一边擦头发一边发呆。
今天晚上风大,头发吹吹就干了。
夜风微凉,拂过面颊,兴奋的大脑逐渐回到平时的状态。
冷静,理智,不管面对什么,总能做出最精准的判断。
他想了很久,把各种可能性都过了一遍。
不断猜测,又不断否定。
最终,阮归确定了一件事。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喜欢上自己的人。
和其他事没有关系。
不是巧合,不是一时兴起。
就是心动,就是喜欢,就是独一无二。
喜欢这种东西,说得清原因,就不叫喜欢了。
这是第一次,阮归得到了准确的答案,却依然惴惴不安。
又希望谢云野发现,又害怕谢云野讨厌。
但这些都不是眼下最要紧的。
靠在阳台上吹了半天夜风,第二天,阮归不出所料的——
发烧了。
起初只是腰酸,浑身没力气。
阮归还以为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转身裹着被子继续睡。
反正是周末,不用上课。
睡着睡着,突然喘不过气来,眼球酸胀,太阳穴像被人打了一拳,脑子痛得快要裂开,意识黏黏糊糊的。
手背抚上额头,两者一样的烫。
宿舍备着布洛芬,但阮归现在手脚发软,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把自己蜷成一团,眼底泛起水汽,抱着被子无意识呜咽着。
太难受了。
阮归头一次那么想念对床那位连面都没露过的室友。
要是有人在,至少还能给自己递个药。
他又躺了一会,攒了点力气,一点一点从床上挪下来,动作笨重又缓慢。
阮归手上没力气,生怕从梯子上摔下来,伤上加伤,那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还不是很想被120用担架从宿舍楼里抬出去。
太丢脸了。
还好,关键时刻没掉链子。
他在药框里翻翻找找,拆了片布洛芬,懒得烧水,混着凉水直接吞下。
阮归按照本能吃了药,大脑却还没开机,他蜷缩在椅子上,眼神盯着虚空中的一点,抱着双膝发呆。
眼睛还是难受,胀痛,睁着不舒服,闭上更难受。
他只能用掌根轻轻揉着,但一抬手,肩膀关节又开始抗议。
今天……好像周六来着。
周六……周六……
阮归皱起眉,总觉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但头太痛,不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晃神间,阮归的视线落在了电脑上。
电脑……
游戏……
天下轶闻……
今天是帮派大比开始的日子啊!
天下轶闻官方前两天公布了帮派大比的玩法。
九点开始,所有报名的帮派,到新地图行云楼集合,届时会开启一处新的秘境副本。
所有报名帮派选出五人进入秘境,通过击杀野怪boss或其他玩家获得积分,最终积分最高的前100个帮派,将在下周开展第二**比。
如果迟到,将视为弃权。
官方很重视这次大比活动,甚至专门升级了服务器,确保多名玩家同时进入秘境也不会卡顿。
阮归揉了揉太阳穴,强撑着一口气,顶着软趴趴的身子打开电脑,登录游戏。
刚一上线,各种消息叮叮咚咚弹了出来,阮归连屏幕都看不清,完全靠着肌肉记忆点开对话框。
其他人只是象征性问了两句,怎么还没上线。
就云垂野最过分,消息99 。
[队伍][云垂野]:兄弟!你终于来了,就等你了,快快快,你再不上线,咱们就要错过第一场大比了。
阮归视线模糊一片,屏幕里的角色都晃出了重影。
转跳动画结束后,香风拂面,一处隐没在流云中的仙山豁然出现在眼前。
仙音袅袅,白鹤引颈长鸣,绕着山巅盘旋。
山脚下,数不清的玩家成群结队,人声鼎沸。
即便人潮堆积如山,他们家帮主和副帮主依然跟个灯塔似的,光芒万丈,想找不到人都难。
人到齐了,其他人七嘴八舌在队伍里谈天说地。
阮归闭眼捏着山根,缓过一阵眩晕,等着比赛开始。
不想看,也懒得看。
今天状态不好,不知道云垂野一个人能不能带得动。
阮归皱起眉,呼出一口热气。
这种超出预计的感觉,让阮归即不安又烦躁。
他不知道副本什么时候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去的。
等从迷糊中反应过来,仙山退去,入目迷障毒雾重重,蛇虫蚁兽横行,远处隐隐传来野兽的嚎叫。
几人没有传送到一起,嘈杂的人声褪去,难得清净。
愣神间,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好听清脆的男声,带着点跃跃欲试的欢欣雀跃。
“喂?能听见吗?”
是云垂野。
接着,是更多嘈杂的回应。
“可以的老大!我这边没问题。”
“okok,我和晓风残月这边也能听见。”
为了方便交流,这次副本,开了队内麦。
云垂野不知道说了什么话,众人忽然开始放声大笑。
阮归被笑声感染,嘴角不自觉带了点笑意,头疼的症状减轻了一些。
他强撑着精神,跟在队伍后面,听他们有说有笑聊着天,安静又乖巧。
直到有人问了句:“归去来兮呢?怎么不说话?”
阮归正头晕,神思昏昏,拿可乐罐往脸上贴。
冰一下,提神醒脑。
他脑子转得慢,乍一下听到自己的id,愣了几秒,下意识回道:“嗯?我在听。”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给他自己都吓一跳。
怎么嗓子也哑得这么厉害。
他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遍。
云垂野带着笑意调侃:“哟兄弟,是不是耍大牌。”
桃李春风一杯酒呛他:“谁有你大牌啊?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只是不想跟你说话。”
云垂野哼了声,听上去并没有生气:“绝对不可能,哥可是万人迷。”
奇怪。
怎么没人理他?
阮归脑子晕乎乎的,凑到屏幕前眯起眼认真查看。
难怪呢,他没开麦。
阮归手软得不想打字,开麦交流也挺好的。
打开队内麦,阮归又重复了一遍:“我在听。”
几人边聊边打,已经收了不少野怪,阮归虽然脑子宕机了,但手还有记忆,加上野怪难度不高,对阮归这种高手没什么挑战性,倒也没人看出来他状态不好。
阮归刚出声,麦里诡异的安静了一瞬。
不知道是谁率先打破寂静,说了句:“怎么回事?感冒了?”
突然出现!
今天发早一点,晚了就开学了[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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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只是提到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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