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来说一个故事吧？
异闻带之王以外的故事。
有个只流传在蛇乃系“产物”之间的传说。
数量仅限于一百万，奖品却是唯一的“未来”。
为了争夺这唯一的奖励，一百万个“蛇乃加绫”所代表的世界开始了战争。
……
“既然是战争就要讲究合纵连横，哪怕最后还是会变成敌人，但是提前寻找盟友不算可耻的手段哦。”
这么说着，那个一身白色休闲西装的女人在棋盘上压下第一枚棋子。
“我不在乎是否会被利用，但我需要为自己的世界寻找生机。”
停下演奏的钢琴师握住那枚棋子。
蛇乃加绫戴上面具，微笑的声音有些古怪。
“合作愉快。”
演奏者冷漠：“用出你的所有能力，击败我们以外的‘蛇乃加绫’！”
“你在欺负人吗？这怎么可能做到！不过……”她漫不经心的用两根手指把玩着王后的象棋棋子，舔舔嘴唇，“倒是可以提前让她们自相残杀。”
“异闻带的例子证明温和的‘筛选’只是让战争变成一场没有结果的游戏……啊，我觉得我还是玩的蛮开心的，值回票价。~”她伸长身体，面具下的唇畔笑吟吟的暗示那场交付出一部分灵魂的交易。
话说回来，不惜撕裂灵魂参与游戏的蛇乃加绫，本心上都不愿意参与战争。
可惜了，最后主持游戏的人失败，游戏没有赢家，最后大家还是回到原本的轨迹上。
那场波及百万个平行世界的大战。
“不要总是我在说话啊？你也参加那场游戏了吧？玩的如何？”她好奇的望着对面这个同位体。
钢琴师的眼神略显沉闷，回答的声调也不如她指尖下的曲子明快。
“没什么意思。”
面具下的人轻轻叹息，暴露在外的声音却古怪又活泼。
“好吧好吧，没什么意思，也对，毕竟大多数蛇乃加绫入场后直接就被妖怪吃掉了，要说体验，只能说沉浸式体验的缺点就是太真实。”她无聊的摊摊手，“真可惜，她居然失败了，三万年啊，就算在我们中间，也少有能做到这一步的执念。”
“我们本该对成为非人这件事避之不及，她却说做就去做了，只为了达成目的，这种感觉怎么说呢？看到她失败我反而觉得怪怪的，倒不是默认她是最后的赢家，就是……”
只有她去做了啊。
如果胜利的是她，那么这个世界大战还会出现吗？不会吧。
可惜她失败了。
命运回到正轨，其他蛇乃加绫收回侥幸。
摇摇头，抚摸脸上的白色面具，这个人呢喃自语，“糟糕，我不擅长谋划复杂的布局，幸好，我们的敌人本身也不擅长这些。”
演奏者看她：“你有想法了？”
“嗯哼~我不会小看每一个蛇乃系出身的敌人，但值得被重点标记的果然还是有的啊。”
戴面具的蛇乃加绫先指指她，又指指自己。
“我们两个不用说，蛇乃系的固有能力就是能在做出选择的同时得知这个选择牵引出来的未来，换言之，大家其实都是明牌阶段，毕竟都是同一个‘源点’的‘百万蛇乃亲’。”
“明牌的结果就是，哪些‘蛇乃加绫’威胁最大一目了然。”
“我和你会联手应该不在她们的预料范围内，但除此以外，根本就被看光光了，所以入局的话，就一定会被针对。”
戴面具的蛇乃拉开凳子，随意的坐下，竖起一根手指，朝向钢琴师目光的方向。
“要做我的马前卒吗？虽然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损失掉的倒霉蛋……”
“倒霉？”钢琴师突兀的出言打断了她，“什么才叫倒霉？究竟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一个个死亡算倒霉，还是后知后觉意识到哪些死亡都源自于正在呼吸的自己才是倒霉？”
“自从非自愿的成为‘灾难的源头’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任何侥幸，我就是个倒霉鬼，会把身旁所有亲近的人带到灾难中的灾星！”
“比起我的下场，我只要求你能实现你做出的承诺，不然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
眨眨眼，再眨眨眼，面具底下的人抽抽嘴角，她干巴巴的说道：“呜哇，这种话由已经变成非人类的蛇乃加绫说起来还真是威力十足。”
钢琴师冷漠道：“因为我已经不会‘死’了，所以我大可以用‘不死’来威胁你这个还没有踏入末路的幸运儿。”
说到这里，她拉进两人间的距离，咬字时的语气如同嚼碎了温柔，压迫感强烈到仿佛能看清她身后所代表的那一尊非人的可怖。
“人类的蛇乃加绫还有办法拖延，幸运的话，还有机会一死了之，但是像我这样的‘非人’，不死不灭，最终会成长到撑破星球那样庞大，压碎所有前置因果。文明，生命，灯火，不是变成我的玩具就是脚下的残渣，而这样的终局到来，没有一个人能当做旁观者！”
“所以为了不毁灭我（我们）的世界，主动被抑制力驱逐到星球外层，半身浸泡在虚数之海中，变成彻彻底底的‘局外人’就成了最优解，你知道有多少蛇乃加绫做出了这个选择吗？”
“这很可怕吧？对所有蛇乃加绫而言，这样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漆黑未来，简直生不如死！”
“而你面前的我却能忍耐这样的残酷，只想达成那唯一的未来。”
“这个未来里有没有我都无所谓，我要他们好好活着，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面具蛇乃头疼的揉揉眉心，“别这样啊，你这样简直就像是为自己敲响了丧钟。虽说我想利用……你，可我没想害你，我们这一百万个蛇乃系的特质里就不包含主动害人这项。”
钢琴师身体退回到原位，圆润的指甲轻敲桌面。
“没办法，你刚才看起来很像反派。”
刚被威胁过的面具蛇乃：草！到底谁才是反派？
“算了，不和你计较，先喝一杯吧。”她不计前嫌的招招手，唤来吧台后面的调酒师点单。
这次的交流并没有在纯白空间进行，那个是私聊频道，酒馆是群聊场所，两边其实各有优劣。
被叫过来的调酒师也是一名蛇乃加绫，穿着酒保服，长发披肩，笑容营业。
这是一间世界尽头的酒馆，每一位来客都是蛇乃加绫……不如说，创始人就是蛇乃系中的一员。
她们可以在这间酒馆中自由交换情报，也可以给某些已经踏入不可挽回的陌路的蛇乃加绫一点儿不多的心理安慰。因为在酒馆内，哪怕她的本相是如何可怖，在这里她都会回归到人类时的模样，不再是“祂”。
就在这时，酒馆被人从外面推开，门铃声清脆悦耳，透过店内昏暗暧昧的灯光，来者随意的看看空旷的店内就径自朝她们两个走来。
“你们好啊，”来者一身黑底红蝶的振袖装束，在她们旁边落座后就自然点酒，然后笑吟吟的撑脸看向她们。
“不用我自我介绍吧？”
钢琴师阖目避开视线，另一个人面具下的鼓鼓脸颊，无奈的做那个回答问题的人。
“我们的源点，某种意义上的母亲，您有什么吩咐吗？”
“真乖~”振袖长发的蛇乃加绫背后所代表的意义自然不在那百万个即将交战的世界之列，不过她出现，也不容这两个蛇乃加绫忽视。
毕竟是源点，十分重要的过去。
“前不久呢，为了给异闻带的蛇乃开个后门，我这条手臂断掉了，现在才长回来不久。”
她笑靥如花的说：“然后我就想着，都吃了这么大的苦头了，果然还是应该喝上一杯。”
面具蛇乃死目：“这种情况一般是不推荐饮酒的吧？你该好好养伤。”
“对，就是这个！”她迎着面目蛇乃的视线竖起一根手指，挑挑眉。
酒保面带微笑的送上一杯冷却后的金酒，冰块上放上一枚酸橄榄，正是这个人每次来酒馆都会喝的酒品，口味古怪。
酒保并不是那百万个蛇乃加绫中的一员，起源也并非面前这个人，因此她能随意的插话。
酒保重新拿起玻璃杯开始擦拭，闻言随口说道：“你这样的普通人就算能用别的手段使断臂再生，消耗的元气一时半刻也没法恢复过来，这就是人类的局限和幸运。你这个时候真的不该来喝酒，好运都会因此变差的，看在老客的份上，喝完这杯你就回去吧。”
连续被两个人劝告，她不高兴的翻个白眼。
“反正我都有你们了，还担心自己会因为伤口恶化猝死吗？”
这话也对，如果代表过去的她饮酒过量，伤口恶化而死，也不会有后来的百万个可能性。
她们默默无言的看着这家伙端起酒杯就打算将杯子里的烈酒一饮而尽，但是她在举杯吞咽之前，突然停下动作，目光幽幽。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
“咳咳……”
“……咳咳……”
酒保和戴面具的蛇乃两人一起扭开头，想把人灌醉的想法暴露了。
面具蛇乃把人灌醉的目的不像酒保那么单纯，酒保单纯只是想让人喝醉了好好去休息，毕竟断臂对普通人真的是大伤，就算事后用什么灵药之类的东西长回来，消耗的气血寿命是不会减少的，她应该好好修养，而不是用酒精这种刺激性的东西继续损伤身体。
而面具蛇乃的想法就不怎么单纯了，她打的是把人灌醉后，免得被麻烦黏上的主意。
某种意义上，这个人可是她们“自己”，谁能比她们更清楚“自己”有多难缠？
打算被识破，面具蛇乃无力按住眼睛，仿佛不想去看接下来的一幕。
那个人又翻了个白眼，然后敲敲桌面。
在这个人出现后，就没人比她更有资格自称为“蛇乃加绫”的人拿起酸橄榄放到嘴里咬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抿了一口金黄色的酒液，等到酒水的滋味在口腔中彻底发酵再迅速吞咽入胃里。
“我来之前你们聊什么呢？”
酒保瞥了那两个不想说话的人一眼，其中一个挥挥手，示意她随意。
嘿，这场面真像两个被头疼困扰的“女儿”面对不好应付的母亲。
“她们刚才在讨论怎么赢的战争。”
酒保回答的很有分寸，该透露的不该透露的，一句话就概括完毕。
蛇乃加绫看眼那两个人，注视着她们背后的“世界线”，几秒钟之后，她收回目光，面具蛇乃听见她淡定的声音。
“战争就要有战争的样子，抱着毁掉那个未来的恐惧去战斗，就算是‘百万’的数量又能剩下几人？”
“唯有无畏无惧，不惜代价，不择手段，豁出一切的去争夺，才有可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在我看来，你们两个正是有这样的资格。”
那么，又是怎样的世界，能诞生这样两个“蛇乃加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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