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京城最近啊热闹起来了。”
听课客不以为然,仰头吃下一粒抛在空中的豆子:“京城那天不热闹啊。”
说罢这话,底下人附和大笑。
“就是就是。”
“你们这就不懂了吧。京城这热闹,比之以往那是更甚。”
“且说那第一件,众人可听过这一句话。最近在街头小巷流传甚广啊。”
有人显然知道,说了一嘴:“你说的该不会是家有爷,家有母,家有子,家有女,爷心慈,子欲夺,爷心善,子欲争,到头来一场空,一场空吧。”
“这话有什么的,不就是争家产吗,多稀罕呐。”
“这个嘛,老夫可不敢多说,窥探天机可是要折寿的。”
“你个说书的老匹夫,还能窥测天意,嘁—”
说书人抻了抻自己白长的胡须,莞尔一笑:“我自是不能窥测天意,只是比在座的诸位想的深了一点。”
有人催促说着:“你这什么都不说,故作高深,下一个下一个,还有什么事啊?”
茶楼二楼,一窗外露出一条缝,能听见一楼的说话声,这房内隐隐有人交谈。
“王爷,这招好,借说书人之口,让这话传播更远。”
“只是,王爷,这些贱民怕是窥不破这话中之意啊,要不要奴去安排,将这话说的直白些。”
身着紫色兽袍的男子,长相温文尔雅,翩翩君子做派,只是望着台下热闹的场景,眼底悄然地划过一丝阴毒的算计:“不必,这话已经够直白了,稍加联想,便可知说的是谁,你若太直白,反而假了。”
“至于他们,本也不指望这群无知之辈能懂,只是在他们心中埋下一颗种子罢了,待到恍然那天,自会结果落地,到那时,声音这么大,我就不信父皇还能保他。”
“王爷睿智英明,我等思虑不及。”
“若非你,本王可还想不到这一计,此事若成,本王必定重重有赏。”
“奴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等小事自是应为,不敢奢求赏赐。”
“你的心本王知道了,不过本王惯来赏罚分明,你既为本王做事,也当有赏,莫要推辞了。”
“多谢王爷。”
且说楼下略过第一件,说完了第二件,正要说第三件了。
“这第三件就是,恭亲侯府和礼部尚书长女定亲一事了。”
“这事我知道,我婶婶就在尚书府帮工,那天恭亲侯的老夫人带着那世子爷亲自去尚书府求娶那女子。”
“提亲带来的礼品,那是几辈子都没见过的财物,上到古董珍玩,下到衣装裙衫,几大箱几大箱的往里搬,还有两对活雁,就这,还只是提亲礼了。”
听者咋舌:“看来这老夫人为了那位能娶一位高门之女是费劲了心思。”
“那这事成了吗?”
“自然是成了。”
“啧,可惜,便宜了那纨绔子,苦了那女子。”
“这有什么,要是我,我也嫁世子爷,世子爷长的好看不说,还有钱,权势不说,还没妯娌之争,顶多,世子爷好玩了些,这些算得了什么。”
“我看是那女子高攀了才是。”
“嘁……世子为人世人皆知,赌坊,青楼,何处不去。若女子嫁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幸福。”
“人家两口子的事,关你何事!”
“怎么,你喜欢那女子,为她这般不忿。”
“你休要胡言,乱了女子清名。”
二楼之上。
“褚凉那小子,都定亲了,有意思。”
“那人是谁?”
“是王家三郎,还未入仕。”
…………
自提亲之后,很快问名又正式签订了婚书,送了聘礼,这婚事也才算是正式确立了。
自定了亲后,褚凉出入尚书府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
房内放着褚凉送来的玉佩,是环形玉佩,两个圆形玉佩叠在一起,里面小的玉佩还能旋转。
兰芳看着桌上的玉佩,对作画的叶安臻说着:“小姐,我看世子爷对您还是看中的。”
“这三天两头都来看你,每次来都送着你多礼。”
“世子爷会不会真的喜欢小姐你啊。”
叶安臻笔尖落在纸张纸上,没有丝毫的停顿,墨水渲染着,待到这一笔勾勒完,叶安臻才道:“那些礼不是她送的,都是老夫人让她送的。”
“小姐怎么知道?”
“世子说的。”
每次带着礼物上门,褚凉都是说:“这些是祖母让我送的,你收下吧,你不收下我不好交差。”
如此一说,叶安臻只能收下,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忤逆褚凉。
兰芳一转头说道:“哦,好吧,但世子能来送也说明,世子对小姐起码不是排斥。”
“嗯,许是吧。”
纤细的笔尖沾染着几缕桃色,落在纸张上,叶安臻手腕一扭一转,桃色的线条在宣纸上轻轻重重,粗细明显。
“小姐这是在画什么?”
兰芳坐在一边撑着脸看着。
叶安臻:“桃林。”
兰芳一双眼睛金光闪闪,全是对叶安臻的敬佩:“小姐,你画的可真好啊。”
叶安臻轻笑一声,落笔回头,:“我画还没画完呢,就说这话,为时尚早。”
“嘿嘿,小姐画成什么样都是最好的。”
“你啊……”
兰芳好奇问着:“小姐怎么突然想画桃林了?”
“没什么,只是回礼罢了。”
“什么回礼?”
叶安臻叹了一口气:“他送了这么多礼来,即便是老夫人的意思,我们也该回些礼才是。”
兰芳拉长语调,带着些侃意:“哦,这画是给世子爷的啊?”
叶安臻抬手,手腕一转,笔端点在兰芳鼻尖:“少怪声怪气的。”
这桃林落英之画,叶安臻画了三天,除了吃饭睡觉外,叶安臻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在这副画上。
终于画完了。
褚凉带着人,又来了,肖恩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看就又是给叶安臻的礼物。
“你家小姐呢?”
兰芳瞅着褚凉,掩唇笑着:“小姐在里面呢。”
褚凉见她笑,不知所以:“你笑什么,你家小姐遇见了什么好事不成?”
“没什么,没什么,世子爷快进去吧,小姐等您许久了。”
褚凉眼睛一亮,折扇也不摇了:“你说她在等我?”
兰芳掩唇笑着,看世子爷这样子,兰芳就觉得小姐说的不对,这副样子,怎么可能是不喜欢呢。
若小姐能遇上个如意郎君,兰芳自然是欢喜的,“是,世子爷快去吧。”
若知道了小姐送给她礼物,想必会更开心吧。
一想到叶安臻在等着自己,褚凉整个人春风得意,脸上都带着笑,一进院中,就看见坐在院子中的叶安臻,只不过,她旁边多了一遮挡物,褚凉没细看,眼里只是叶安臻。
今日她穿着白色衣裙,看起来温婉而柔美。
褚凉缓缓走过去,又在说话前清了清嗓子。
叶安臻看见了,没等褚凉开口,先起身开口:“世子爷。”
“嗯,你坐吧。”褚凉视线落在叶安臻手边,状似无意地问道:“我听兰芳说,你在等我?”
“是。”
听见叶安臻这一确定的答案,褚凉偏头,嘴角是压不住的上扬,心头开怀,像是比喝了蜜水都还要觉得甜。
果然,送礼还是有用的,都在等她了。
褚凉刚要说什么时,方才的一转头,褚凉这才抬头注意到了先前她所说那遮挡物的全貌,这哪是什么遮挡物,分明是一副桃叶缤纷之景。
远山高叠,层次分明,远近神似,山涧中,溪水潺潺流动,空地种着桃林,风吹过,而桃花摇曳,花瓣四落,有的落在流动的溪里,有的飘在空中,有的堆积落在地上。
期间燕雀横飞,燕落枝期间,有的两两成双,有的三三结对,凌空中,雀儿低飞。叽叽喳喳,好热闹一番景象。
这生动之意仿佛眼前真的看见了那桃林一般,盎然勃勃,充满着春色之景。
褚凉看的出神,叶安臻悄然站在了她的身侧,褚凉回神,轻声细语地问道:“这是你画的?”
叶安臻抿唇,带着浅笑,点了点头,轻声道:“嗯,我画的,世子爷看了可喜欢。”
褚凉偏头,眼眸划过惊艳和惊喜,刚要说什么事,脑子陡然灵光一现,想起方才兰芳的异状,再联想叶安臻问自己喜不喜欢,莫非,这副画,是送给自己的。
褚凉的胸腔中猛然间涌动着澎湃欢喜之意。一双漂亮的眼眸亮闪闪的,似乎泛着星辰,睫毛轻颤,遮挡着眼中一闪而过的羞涩之意。
褚凉用折扇遮了遮脸,声音从折扇中传出,故作矜持又冷静说着:“嗯,挺好的,我,挺喜欢的。”
话音落罢,折扇滑落,将一双略带期许的眼眸露出,那双眼睛脉脉情意,直勾勾看着叶安臻,似乎在说着什么。
叶安臻受不了这眼中灼热,不着痕迹偏头,视线落在画上,桃粉之意渐渐袭来,莫名觉得热,从心里升起的热,蔓延在了脸上,声音略了一下顿,恢复过望清然,如竹林风动,烁烁而清明:“那就好,世子爷觉得老夫人可会喜欢?”
褚凉稍一出神,怎么问起祖母的喜好来了,难不成怕这副画,惹得祖母不喜,让她不敢收。
那就多虑。
生怕叶安臻有这个担忧,不送给自己,褚凉连克制都赶不上了,连忙说道:“祖母吗?会的,会的,祖母最喜桃林,你这画栩栩如生,又蕴含着春机,生气勃勃,祖母看了自然欢喜。”
所以不用担心,快把画送给我吧。
褚凉心里一小人期待又有些着急,一双眼睛盯着叶安臻,等她开口说。
“那便太好。”叶安臻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嗯嗯。
“既然如此,这画……”
嗯嗯,是要送给我吧。”
“就劳烦世子爷带回……”
折扇落罢,落在掌心发出合扇的声响,褚凉期待的表情已经压不住了,叶安臻没敢多看,她的眼睛总像是能烧伤她一样,让她莫名的心慌乱,找不到平常之规。
“送与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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