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崎眯起了眼，他突然上前逼近江霁月的面容，近到呼吸交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霁月小姐？”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雾蓝色的眼眸却像是冰层下潜藏着的暗流，暗藏危险，靛蓝色的能量纹路在瓷白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让我放弃观测，放弃混沌美学，放弃实验……那你喜欢的，还是托雷基亚吗？”
他的手轻轻缠上她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指尖轻抚着那枚山茶花冰戒，“明明戴着我的戒指，却在为不相干的人挂心……真让我伤心啊，霁月小姐。”
“一万年来，你是第一个敢对我说这种话的……碳基生物。”
最后四个字被他咬得很重，带着某种莫名的危险意味。
江霁月没有退缩。
她从嘴里拿出棒棒糖，直视着那双淬了冰的眼眸，旋即她抬手抚上雾崎的脸颊，指尖触及那些因情绪激动而浮现的纹路。
雾崎没有避开，只是看着她。
江霁月语气缓慢，却也十分坚定地开口道：“我喜欢的是你。”
雾崎眼底的眸光一震。
这是第一次，他从江霁月的口中听到她说，她喜欢自己……哪怕他能从她的能量波动里读取到真实想法，哪怕她表露出无数“喜欢他”的特征，但是真真切切地从她嘴里吐露出“喜欢”这两个字，还是第一次。
夜风卷着河水的湿气掠过桥面，将江霁月的发丝吹得凌乱，路灯在她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斑，就像是坠入深潭的星子。
她感觉到雾崎的呼吸骤然凝滞，那些缠绕在他周身的混沌粒子突然停止，就像是暴风雨前诡异的宁静。
“我喜欢全部的你——混沌的，残忍的，偏执的，疯狂的，连自己都不肯饶恕的你……”江霁月的指尖描摹着他脸上的靛蓝色纹路，感受着那些能量脉络下汹涌的暗流，她继续说道，语气认真，“我喜欢你，所以想和你在一起。”
无名指上的戒圈收紧到刺痛的程度，靛蓝色的光晕从她指缝间渗出，她看到雾崎闭了下眼，眼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被灼烧了眼睛一般。
“真是……”雾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少了几分他惯有的从容，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最糟糕的告白场合呢……不愧是你啊，霁月小姐。”
江霁月抿了抿嘴唇，“但是我也知道，你喜欢玩弄人心，喜欢看人性的挣扎。”
“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在一起了，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继续把别人的人生当作是舞台，看着你玩弄他们的痛苦，看着你制造悲剧吗？”
雾崎静静地注视她良久，忽然笑了。
他伸手，指尖拂过江霁月的脸颊，落在她的嘴唇上，“观测者小姐，你在用人类的道德，要求一个混沌的化身吗？”
江霁月没有躲开，只是垂了垂眼眸，“我不是在要求你改变，我只是在问自己，如果我真的喜欢你，我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你？”
雾崎的呼吸顿了顿。
“如果不能……”她抬起眼，瞳孔里映照出他逐渐扭曲的倒影，落在雾崎脸颊上的指尖轻颤，“那我是不是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你？”
雾崎的指尖顿了一下，旋即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有趣的问题，那么，观测者小姐，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江霁月答得坦然，她看进他的眼睛里，“但我清楚，如果你真的想让我成为你的‘共犯’，就别让我变成第二个……工藤优幸。”
雾崎的瞳孔骤然紧缩。
“别让我有一天，不得不站在你的……”
江霁月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吻截断，雾崎扣住她的脖颈的手冰冷而用力，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颈椎，他的指腹按在她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上，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钉入他的骨血中——如果他有这种东西的话。
这个吻，带着硝石和山茶花的冷香，带着无可抵御的强硬，侵入她的唇齿间，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席卷了她的感官。
江霁月尝到了自己嘴唇被咬破的铁锈味，尝到了橙子味棒棒糖的酸涩，与血腥味交织成奇妙的滋味，也尝到了某种近乎于绝望的战栗，令她心惊。
“唔……”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雾崎胸前的衣服，黑白拼接的风衣在她手里皱成一团，这个吻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热，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颤抖，能听到他的能量核心发出紊乱的嗡鸣声。
那些总是优雅流转着的雾蓝星云，此刻正濒临崩溃。
“你早就已经是了……”雾崎在她换气的间隙呢喃，冰凉的吐息拂过她湿热的唇角，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我的共犯，我的观测者，我的……”
最后几个字淹没在愈发激烈的吻里，江霁月抓着他衣襟的指节发白，却意外的没有什么恐惧的情绪，反而涌现出某种酸胀的疼惜，她意识到，这个总是将宇宙当做是试验场的混沌化身，此刻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她的存在。
他在害怕。
混沌的意识里，这个认知格外的清晰，就像是一束光，刺破一切迷雾。
他在害怕她的拒绝，害怕她的离开，害怕她真的变成那些举着光之旗帜，高喊着“光明与正义”的敌人，害怕某天……他要亲手让她变成另一个心口绽放冰晶花的人。
良久，雾崎终于松开她时，江霁月的后背抵在了冰凉的栏杆上，他的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答应你。”
这声低语轻得像是幻觉，还在平复呼吸的江霁月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会试着……”雾崎抬起头，脸上的靛蓝色纹路尽数褪去，眼底的雾蓝星云第一次清澈得透明，能看到眼睛深处，那里不是扭曲的星云，而是一片静谧的星河。
他轻抚着她指间的冰戒，“用你的方式，去看待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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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真正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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