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早餐，他们上车出发。
姚毓秀开来的车是进口，在这个年代已经装有了最新的导航功能，可是进入五板村的路是乡村小路，没有纳入路段系统，全程只能一边问路一边开去。
李妄和张昊坐在后面，开车的是仇白，姚毓秀坐在副驾驶，偶尔看向仇白
车内张昊玩游戏机的声音大，随着一声恼火的糙话，可见他又输了一局，引来姚毓秀的嘲笑，两人拌嘴了几句，张昊就把游戏机递给了姚毓秀让她玩。
凃灵也觉得无聊。
小布偶和瓷碟她已经玩腻了。
李妄见她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就放下车窗，凃灵可以探出头去看外面的风景。
离开县城之后通往村里的路越来越小和偏僻。
零五年，处在经济大发展的时时期，是指城市，并没有包括乡村建设。
只有一条水泥公路是好走的，要想去到村里，就要走泥泞的小路。
有些村在山的背面还没有路，需要下来走田埂。
幸好，五板村没有那么偏。
路上问人之后，他们驶入一条分岔路口进入远处山脚下的村庄。
路很窄小，勉强能一辆车通过，两边是田埂，车技不好的很容易翻沟里。
路程不短，他们开车来都费劲，可想而知老汉就骑着一辆二八杠自行车会有多累，都是为了生存。
村里人很少见到有小轿车。
看见有一辆进来，他们停步多看几眼。
而在家翘首以盼还没见踪影的老汉已经坐不住了，出来外面的路口等。
他心里也没谱，不确定会不会来，要是几个老板骗他，那他是没办法的事。
终于有车来，就如看见了希望的曙光。老汉笑着，一边挥手一边跑上去。
车子停下来，摇下车窗后见是昨晚的几个老板，老汉笑得一脸热情，“几位老板，往这边走。村里路不好走，当心开。”
偶尔遇到村民，他们和老汉交流用的是家乡话，叽里呱啦，没人能听懂。
猜的意思或许就是问老汉是谁。
他们开到了老汉的家前。
位置偏，不过用的是青砖砌墙，起了三间房，还围了一个小院子。墙外种植了不少青枣树，养了不少鸡，正在四处走。
院门口有个拄着拐杖的老妇，身边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孩子，衣服是长短不一。
泥巴的地面，在没有下雨的时候还是好走。
不过下了车，李妄也没有把小铃铛放地上。
昨晚老汉已经特地打扫过，还把鸡给围起来不让出来随便拉屎。
可是环境没法和城里的比，条件就这样。
老汉局促着，一脸笑容，“几位老板，这里就是我家，里边请，里边请。”
“这是我老伴，这是我小孙子。”他简单做介绍，“这房子是我儿子还活着的时候赚到钱了特地回来买最好的砖盖的。”
老汉眼里有自豪，更有落寂。
他儿子就读过小学，后来见家里种地养不活家里，就出去闯了。做什么他们也不懂，就知道每个月都能带不少钱回来。
孩子建房子，娶妻生子就没让他们老夫妻俩操过心，在村里很有面子。
可惜，在他儿子死了之后，什么都变了。
世态炎凉，人都是这样的喜欢捧高踩低，老汉明白这个理。
张昊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人的感受无法相通，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想想就知道有多痛苦。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老汉笑了笑，带他们进门，“几位老板快进来坐。”
仇白走在前面，姚毓秀和张昊走在中间，而李妄抱着小狐狸落在最后。
主要是，凃灵看见遍地跑的家养鸡就挪不开眼睛了，发光盯着，口水流。
她尖尖的牙齿痒了，想咬东西。
在狐狸的食谱里面鸡是排不上号的，鸡是黄鼠狼的最爱，不纳入狐狸的选择。
就像兔子其实并不喜欢吃胡萝卜一样。
只是，口味也不是固定的就一种。有的选择之下，偶尔也会吃鸡。
被凃灵的一双狐狸眼睛盯着，透露着危险，一群跑地鸡咕咕叫着乱飞。
狩猎的本能，凃灵蠢蠢欲动，竖起耳朵，尾巴也不晃了。
她在李妄怀里挣扎，却被摁住了。
“鸡圈里面都是鸡屎，小铃铛想去把毛发沾一身脏？”李妄光是想到滚一圈鸡屎的小狐狸回来叫他抱的画面，他的眼皮子就一抽，“想吃，等下我买几只给你。”
李妄不是笨人。
他已经起疑了小铃铛能听得懂他说的话。再聪明，也不会处处露着诡异。
可是，那又如何呢。
既然跟他回家了，无论是什么，都是他的小狐狸。
况且，这小家伙也不怎么聪明，笨的很。
凃灵爱干净。
听到都是鸡屎，那确实很脏啊，她继续老老实实趴在李妄怀里咬着小布偶磨牙。
李妄笑了笑，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
真可爱。
李妄在后面进去，默默打量四周。
院子不大，角落堆满了砍回来的木柴，而房梁下挂有不少红彤彤的玉米，收成不错，地面铺开的还有花生等。
有一间小厨房，现在冒着烟，正在煮饭，里面飘出来了鸡肉的清香。
九月的天，山里的风并不热，相反很凉爽，穿着一件薄外套正好。
家里来了几个陌生人，小孩好奇看着。
不过主要是看小狐狸，觉得真可爱，可是他又害怕李妄，不敢靠近。
老奶奶带他去了厨房忙活。
老汉在前头带路，“几位老板，赔偿的瓷器都在这边屋子放着。”
拿回来后就一直放在儿子生前睡的房间。
老汉推开门进去，屋子要堆满碗筷碟子，还有花瓶茶具等，五花八门，花式丰富。
“瓷器全都在这里了，几位老板随便看，要是有喜欢的可以打折卖。”
老汉说着话，目光大部分是看向李妄。
老汉再没见过时间也看得出，在这群人里，做主的是李妄，得由他开口才行。
姚毓秀对瓷器不了解，她家是做布料生意，而且也不懂李妄过来的目的，就站在一旁，抱着双手，好奇的四处打量。
仇白也不懂，有危险，他知道保护就行。
这里不需要他帮忙，转身出去外面院子走走。他一走，姚毓秀跟在身后。
张昊做古董生意的，略懂一二。
他蹲下来拿起一个茶杯看，很普通啊，不是好货色。
外行人不懂，看见光滑漂亮就足够了，内行人一眼就瞧出来有没有价值。
这种茶具批量生产，放在外面都是便宜卖，最贵就是几十块得一套了。
李妄都不用摸，眼睛是尺，看一眼就知道了。
他看向老汉问，“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的了？”
听得出来是不怎么满意了。老汉有些失望，他很不安，揣着双手摇头。
“黑心老板赔的全都在这里了。”
还是他叫亲戚开车去拉回的。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换回来这些冷冰冰的死物。
普通人无处叫冤。
家里还有小孙子，那些都是蛮人，喜欢用打打杀杀威胁人，不会讲道理的。
他和老伴为了给儿子伸冤可以死不足惜，可还有小孙子，只能含泪咽下怨恨。
李妄皱了皱眉，大失所望。
都太普通了，没有任何价值，看来他要找的东西不在这里。
是什么好香？
凃灵动了动鼻子闻空气里的味道。
不是外面老奶奶在厨房熬的老母鸡汤，而是一种很特别的香气。
很馋人，特别吸引她。
凃灵挣脱了李妄的怀抱落在地面。
她四处乱窜，偶尔还跳到了瓷器上去闻，踩得瓷器摇晃，几欲坠落。
老汉担心看着。
几个老板看不上，那也是钱啊，他就一天拉一点去县里卖，可别弄烂了。
李妄知道他的顾虑，“烂了算我的，照价赔给你。”
老汉这才眉开眼笑。
见小狐狸满屋子转圈圈的闻，李妄默默跟着她转，“小铃铛，你在找什么？”
找美味的食物呀。
凃灵晃动尾巴回应他，歪头去闻味道。
至于是什么食物，她也说不上来。
鼻子灵敏的小狐狸，顺着味道飘来最浓郁的方向闻去。
她来到了一个木箱子面前，木箱已经上了锁，锁头陈锈，味道就从里面出来。
凃灵窜上木箱子顶部转圈圈，然后看向李妄。
她咕噜咕噜的发声，冰蓝色的眸子透露着急，似乎在说“我想要这个意思”。
“抱歉，我家小铃铛不懂事乱跑。”李妄明白了，他走过去把小铃铛抱起来，她的不愿意，在他大手掌的安抚下才平静下来。
“大爷，这箱子也是瓷器吗？是的话我就一起看看。要是有头品成色不错的，你这里的瓷器我都要了。”他不介意花这点钱，废品就当是拿回去给小铃铛玩。
老汉面色犹豫。
显而易见，里面确实有瓷器。
李妄顺着狐狸毛，眸色晕开浅笑，“要是大爷舍不得，就当我没说。”
“昊子，走了。”李妄抱着小铃铛转身离开时招呼了张昊。
“得嘞。”张昊拍了拍手站起来。
要是买卖不成，老汉着急了。
他急需用钱，小孙子的病等不起。
“等等！”老汉没再有任何犹豫，回身招手，“箱子里的也是瓷器，老板先看看。”
人是活的，物是死的。冷冰冰的死物，远没有他孙子的健康重要。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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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有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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