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传来了水流声，愈发得清晰，朦朦胧胧地有光线透过眼皮被感知到，身体变得非常的轻盈。
......
……？？
她不是应该死了么？
她还深刻记得刀尖捅入心脏的感觉，那死亡的感觉。
所以…这是哪？
天堂么？还是地狱？
凌霄睁开了眼睛，模糊的水雾，挥动手臂，感知到独有的阻力，和耳朵里的回响——她在水里。
“哗啦——”她破水而出，这水并不深，是很舒适的温度，还没来得及查看四周的环境。
一声怒呵突兀传来：“什么人？！！”
凌霄循声立马锁定了人，这应该是一个大型的室内豪华浴池，水雾缭绕，最靠边的池子角上站着一个浑身戒备，围着浴巾的极为年轻的男人。
那男人肤白如玉，发色亮红，连眉毛都是红色，显得整个人更加明艳张扬。
此刻，他秀眉倒竖，怒瞪着浴池中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你好，我想问——！！”
凌霄的话刚开了一个口，那男子就拿起一旁的装饰石块朝她砸了过来，又快又猛。
飞来石块的同时还有他的骂声：“敢偷看小爷我洗澡，你死定了！”
凌霄身手敏捷，哪怕在水里也不影响她的速度，轻松躲过。
眼见没打到，那人更气，双手拼命挥舞扔出剩余石块，胳膊都舞出了残影！
但都被躲过！
他肉眼可见地气红了脸。
在他还在寻找周围可以扔的东西时，凌霄已经沉着脸游上了池边，朝他这里大步走来：“我说——”
“偷窥狂，去死吧！！”他再次打断她的话，明显慌张地动作起来，竟是双手发出了一团火球！
凌霄看着朝她袭来的火球，心下一惊——这个男人不是普通的人类。
所幸火球并不大，只有一个拳头大小，她下意识地甩出蛛丝，随即想到什么准备避身躲开。
没等她躲，红丝从她身上出现，迅速裹住这团小火球熄灭、捏碎，轻而易举。
这蛛丝的出现出乎她的意料，她没有在意对面男人突然变得惨白的小脸，只是迅速拉开了自己胸口的衣襟：
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什么红玉存在，只有她平滑完整的蜜色皮肤，脑海中也没什么任何奇怪的声音。
那蛛妖真的已经成功被她杀死了！
“啊——！！流氓！快来人啊！有流氓要调戏小爷！”
凌霄明明没做什么，那男人已经捂着一张红脸大喊大叫，这回的红是又羞又怕。
她扯回衣服，有些无语，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应该就是辛玥之前口中常说的傻白辣小少爷吧。
她嫌他聒噪，在其他人还没破门进来和他再发出一个小火球之前，甩出几根蛛丝困住了这一惊一乍的小少爷，顺带粘住了他的嘴。
快步走进，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雪白的下巴在瓷砖上磕出一片红印，他“唔唔”叫唤，扭个不停。
凌霄直接用膝盖压在他后脊处制住，人立马不折腾了，终于能开始好好问句话：
“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你别说废话，问完我就走，可以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少爷连连点头。
“很好，这里是哪？”
凌霄扒开他嘴上的蛛丝，他本想再叫唤，但在接触到她冷漠的眼神后，选择乖顺地开了口：“…这是小——这是我的私人浴室。”
说完觑着她的脸色。
“......行。那这是你家，你家具体在哪个城市。”
“这算什么，这只不过是我名下一处小房子，算不了——是在B市！在B市明华区！”
小少爷心里叫苦连篇，哪有来偷窥自己的人，不知道他是在哪里的，明明都流氓到他私人浴室来了！
装！
凌霄自动过滤废话，想了一遍这地址，没有一点印象......
“这里离A大有多远？”
“A大？！什么大，我长这么大，就没听过。”小少爷有些鄙弃，他真的从来没听过，这个女人一定是从什么犄角旮旯的小地方来的。
自己还被她看到了洗澡，他亏大了！
他脸上的表情不像作假，凌霄有些迟疑了。
A大的名气不说数一数二，但放在整个华国也是相当有名的，没理由完全没听说过……
难道这是一个梦！
延伸出一根蛛丝割开了手上一块皮肤，有痛觉，那这就不是梦！
星星点点的鲜血滴了些在地上，原本脑子飞快转动，在想着怎么逃离的小少爷被血的味道吸引。
他忍不住地凑近那点血迹嗅了嗅，刚想伸出舌头时，被凌霄抓住了头。
“你在干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变态行径后，小少爷从耳朵红到脖子，支支吾吾，干脆脖子一梗：“我…我就想闻闻，我才、才不是什么变态！”
凌霄没有什么表情，继续盯着他。
那脸像是烧开了，“…我就是觉得、觉得你的气味很特别，还带着一股我非常熟悉的气息——真的！我真不是变态！”
他解释着，满脸焦灼，又掺杂着困惑。
凌霄看着，陷入了思考。
“哐哐哐——！少爷！少爷你在么！”门外突然响起了多人急切的拍门声。
“快来救……”傻白辣小少爷刚喊出三个字，认知到自己处境后，没了声，悻悻地看着凌霄。
“轰咚！”门被巨力撞开！十几个人震惊慌张地看着眼前：“少爷！！！”
凌霄也不再多说一句，提起地上的小少爷，往冲来的人群中一甩。
她跳入了池水中，这小少爷怪会享受，浴池另外一边是透光的玻璃，窗外景色一览无余，刚好方便她破窗出去。
“少爷！！”几人七手八脚地接住人。
刚被接稳，再度恢复高贵身份的小少爷瞬间回血，立即愤怒地跳骂道：
“快把那狗啃头的女人给小爷抓到！小爷要让她痛不欲生！”
几人保镖匆忙跳入水中，打算来个水中围囚。
片刻后……
“少爷，没人！”一名保镖率先出了水。
第二个也探出头：“少爷，那女人不见了！”
陆续几人全部浮出水面，明确一个共同的事实：那女人就这么当着他们的面，跳入水里彻底消失了！
小少爷黑着脸，他咬牙切齿：“臭流氓，有本事这辈子别让小爷抓到！不然让你好看！”
…
“阿霄...阿霄......”
凌霄听到耳畔细微的声音，眼皮沉重，她缓缓睁开眼。
她这是…又到哪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突出石尖的昏暗顶部，这是一个较为空阔的溶洞内部。
微微侧头，凌霄发现此时自己正被阿墨抱躺在怀里。
但他并没有注视着凌霄，只是眼神虚空地望着前方，嘴中不停地念叨她的名字。
嘴唇都起了一层皮，不知道他保持这个样子过了多久。
“...阿...墨...”刚一开口，她就发现自己的嗓子极其艰涩嘶哑，发出的声微不可闻，没有引起阿墨的注意。
以及...她嘴里满是苦锈的血腥味，胃里还有着奇异的饱胀感。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她的脑中，她有些急切地喊出声，并试图撑起自己的身体。
“阿...墨...！”凌霄这一声终于唤清醒了阿墨，他失神的眼眸亮出一丝光彩。
他像是不敢置信，迟缓地看向怀里的人，希望这次不再是自己的幻听。
对上她睁开的眼睛，他瞬间像是活了过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他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却担心这只是一场易碎的梦，迟迟不敢落下。
凌霄握住了这只手，放在他想触碰的脸颊上。
是温热的、鲜活的爱人！
他激动地搂住了她，唇瓣带着泪水落在她的脸上。“阿霄，我的好阿霄...”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过了好一会才分开。
......
“让我看看你的尾巴。”凌霄说着，伸手去摸阿墨的尾部，半路被他回握在了掌心。
“没事了，已经愈合了。”他知道自己爱人的聪慧，根本瞒不住她，干脆直接承认。
他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还有一丝被极力隐藏的脆弱，他像是一个曾被打碎过的瓷娃娃，在独自拼合好自己后，努力地遮掩住裂痕。
“阿霄，你真的睡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
他仍带着哽咽，琉璃染上血丝，“无论多远我都能感知你的存在，当我从海中飞快回到你的身边时，你已经沉睡了。”
“没有呼吸，没有温度，只有一团火光在你的胸口缓慢跳动，要不是那微弱的联系感知。我差点以为...以为......”
他的话语顿在了那里，只是一双水眸静静凝着她。
再抱抱他吧，他快碎了......
那双眼分明这么说。
凌霄深叹了一口气，抱上了这痴情忠诚的人鱼。
“对不起啊...阿墨。”
是她高估了自己能力，低估了他的情意。
但所幸还来得及。
得知阿墨已经安葬好了母亲的尸骨，并将变异的鳗鱼群送入无人到达的深渊之中。
凌霄抚摸着他的头顶，柔声夸赞道：
“你做得很好，阿墨。接下来，”她用眼中的笑意轻吻。
“我们一起走吧，我带你回家。”
“嗯。”他埋头深深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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