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告别小女孩和她的爹爹娘亲,送到门口时,小女孩的娘亲拿着一个食盒递给她。
“这里面是我做的糕点,带回去吃吧,一点心意。”
贺清泠看了眼食盒打算拒绝她的好意,今天已经够麻烦人家了,怎么能连吃带拿收人家的东西。
怎料小女孩娘亲满含期待的看着她说:“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贺清泠这才没有推脱收下了。
离开前她把银子放在桌上还给了他们,报酬她已经收到了,还有糕点很好吃。
又耽搁了一日,任务时间仅剩下三天,她不得不加快任务的进程。
于是夜里再次换上夜行衣悄悄翻进了太子少傅的院子,院子里守夜的侍从并不多,大多毕竟懒散,公然的打起了瞌睡。
没想到守卫如此松懈,不怕有人来刺杀他吗?
少傅府虽靠近中心地段,府内却显得清贫,花鸟鱼虫是没有的,价格昂贵的装饰物更是不见踪迹,全是简单必须且不张扬的摆件。
府中似乎就只住了严律一人,书房的烛火还亮着,在窗户上映照出他挺拔的背影,手里拿着书看得极为认真。
看得久了口渴时下意识拿起右手边的茶杯,杯中没有茶水,旁边也没个添水的婢女,自己端起茶壶倒水,一点高官的架子都没有。
严律看了眼窗外,约莫子时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的书和毛笔。
只是太子如今年满十岁,正是需要好好教导的时候,以便在皇帝驾崩后即位继承大统。
身有教导太子的重担,他愁白了发丝,宁王进京怕是会掀起风波,已知晓今日宁王侍卫杀马之事,看似为民除害,话中却透露出野心。
本想将自己心底的猜疑告知皇帝早做打算,可宁王和皇帝乃是一母同胞,关系还算融洽,十年前自请去了封地后并没有做任何对皇帝,对这个天下不利之事。
贺清泠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严律叹着气出了书房,手里并未拿照明的东西,融入了黑暗中。
她静步跟在身后,一时不注意竟然踩到了树枝发出“咔嚓”声,在静寂的黑夜中尤为明显。
走在前头的严律并未回头,好似并未发现她,莫不是耳朵聋了听不清?
但又怕他在装作听不见,引她继续跟在身后,走入设置好的陷阱,没有摸清少傅府不敢贸然行动,于是她跳上了屋顶翻身走了。
暂且让他再多活一日罢了。
待贺清泠走后,严律对着消失的位置看了一眼喃喃道:“今个儿的小猫这么乖······”
不吵不叫没一会就没见了踪影。
······
在贺清泠离开锦州城后,浮亭安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她去京城的消息,他不知她去京城做何,于是飞鸽传书给在京城的探子送信,让其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若有不对劲的地方,需立马传信回来。
探子收到信后,在远处悄悄跟了两日,第一日白天无动静,晚上时行动了,探子本还泛着困一看她行动顿时来了精神,她只观察了巡逻的官兵并无下一步动作。
第二日,她易容上街救了个小女孩,还吃了个便饭。
这时他已经两日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就在他以为不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她带上剑夜探少傅府。
很明显她这是要刺杀少傅!
他立马给阁主传信告知情况,请阁主速来京,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贺清泠,却愿意为了阁主誓死保护少傅。
探子紧张的擦了把汗,手里捏着剑,眼睛死死的盯住贺清泠的一举一动。
等了一会,不知为何贺清泠停住了脚步,随后跳上屋檐翻走了。
探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期盼着阁主能快点赶来,不然他的小命不保。
无情收到信的时候立马焦急的把信上的内容告知阁主。
浮亭安微眯着眼睛,心里暗道不好。
“把我的千里马牵来!”
无情连忙把马牵了出来,他想跟着阁主一起去京城。
“阁主,我和你一起去。”
但千里马只有一匹,两人一起怕是会耽搁时间。
于是浮亭安道:“你且后面跟上,我先行一步。”
又叮嘱长情让他看好情报阁,这才快马加鞭的出了锦州城,赶往京城。
千里马有日行千里之能,是最快的马儿,一刻不停歇的赶路,到了京城马儿怕是会累死。
可浮亭安别无选择。
从黑夜赶到白天再到天黑,他不知少傅府是何情况,也不知贺清泠有没有动手。
若是没动手他还来得及阻止,若是动手了,贺清泠杀死了少傅,他会为少傅报仇。
“咕咕,咕咕。”是鸽子的叫声。
贺清泠房间的窗户上飞来一直鸽子,她把鸽子腿上的信拿下,翻开看了一眼。
是阁主在问她任务完成没有,若是完成了就速回。
看完信后,她把信随手扔蜡烛上烧了,直到化为灰烬。
之前小女孩的爹爹曾说过太子少傅是个怎么样的人。
严律本是有妻儿的,与妻子周氏青梅竹马两人伉俪情深恩爱非常,没过多久周氏就有了生孕。
两口之家马上就要变成三口之家,严律沉浸在快要当爹爹的喜悦之中。
可是到了周氏临盆那日生产时出了意外,在拼尽全力生下孩子之后,大出血死了。
严律悲痛欲绝,本欲追随妻子而去,但妻子在临时前嘱托他。
“你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我答应你!”
在周氏死后他没有再娶,一个人照顾孩子。
孩子被他取名叫平安,平平安安的意思,可惜这孩子从小体弱多病,长到两岁时,一次高热带走了他幼小的生命。
严律再次失去至亲,一夜白了头。
偏偏是两岁,就如他和周氏成亲两年后才有了平安。
她或许会怪他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孩子吧。
严律这一生短短几十载,经历了丧夫丧母丧妻丧子,痛,是在是太痛了。
或许于他而言,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这世间有太多的苦了,她经历过苦却也尝到了甜。
就让她来给严律一个解脱吧。
入夜静寂之时,再次进入少傅府,府内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贺清泠提剑缓缓靠近点亮了烛火的书房,书房里一如昨日,少傅在烛台下翻动着书页,发出沙沙的声音。
就在快要靠近书房的门之时,突然闪过一道剑光晃了她的眼。
贺清泠身姿轻盈的退到庭院中央,寻找剑光主人的身影。
月光落到会动的影子上面,她朝着那个方向从袖口扔出飞镖,将暗处的黑影逼了出来。
黑影突然出现在身后,举起剑朝她的后面砍来,贺清泠余光一撇,轻功弹开了。
两人都是一袭黑衣,带着面罩看不清容貌。
很明显的是她是来杀人的,而他却是来阻止她的。
贺清泠不愿再耽搁时间,直接使出清绝剑影第六氏,直接把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连后退。
这人还挺有毅力,面罩上渗出的血可以看出他被打出内伤且伤得不轻。
一般到了这时候,使出下流手段连忙逃跑才对,她把人打趴下了都没有要走的迹象。
外面打斗的声音很吵,书房内的人听到动静没有躲起来却打开门出来了。
看到院子里两个黑影,一个受伤倒地,一个提着剑朝他而来。
严律没跑,沧桑的脸上没有一丝害怕,他知道今天的死期来了。
桌上写了一封信,他死之后自会有人带进宫呈给皇帝,让他务必小心宁王。
贺清泠对他的举动疑惑不解,冷冷问道:“为何不跑?”
严律满身清正,语气坦然笑道:“为何要跑,苟活这么多年,我本就该去陪他们了。”
为官几十载,为生民,为朝廷,为太子,清廉一生,也算死而无憾了。
贺清泠哑然,低垂着眼眸,忽然不敢正视他的双眼。
严律又道:“快动手吧,好回去交差。”
贺清泠问道:“你知想杀你之人是谁?”
严律摇了摇头:“或许知道吧。”
想让他死之人,就在京城。
贺清泠想到了宁王,一切都太过蹊跷,她犹豫了。
回想起阁主的话,她机械般的提起剑对准严律的胸口。
浮亭安赶到之时正巧看到贺清泠手里捏着剑,眼神冰冷,剑指严律的胸口。
他跳起身踩马背上,运起轻功边喊边阻止:“住手!”
贺清泠耳边传来熟悉的男声,语气焦急,扭头时正看到浮亭安掌中凝了内力对着她。
她连忙闪身躲开了,那掌并未落在她的身上,打偏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浮亭安连忙挡在严律的身前,拧眉看向贺清泠,后关心询问身后的人:“严叔你可有受伤?”
严律摇头说:“没事。”
“你怎么来了?”
浮亭安解释道:“我收到传信说严叔有危险。”
严律叹气:“欸,你又派人保护我。”
贺清泠就安静的看着两人一言一语,暂时还没搞清楚浮亭安为什么会来京城。
浮亭安安顿好严律,又看到躺在地上的探子连忙过去查看他的伤势,见伤的不轻,从胸口拿出药瓶倒出一粒药强行喂了进去。
把他移到床上躺着休息,这才有时间走到贺清泠的面前。
一路上,浮亭安生怕自己赶不上,想过很多种可能,见事情还没发生,他居然庆幸的松了一口气。
浮亭安脸上有些苍白,赶了这么久的路滴水未进,强撑着身子与贺清泠解释。
“严叔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能不能放过他?”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有试探的意思。
居然是救命恩人,难怪这么拼命。
贺清泠没说话,眼神瞥到他腰间的那枚丑陋的玉佩,她沉默了。
浮亭安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玉佩,他把玉佩从腰间拿了下来,递给她。
“你之前说过欠我一个承诺。”
贺清泠收回视线没接玉佩,冷淡道:“没忘。”
没想到他竟打的是这个主意。
浮亭安道:“玉佩还你,抵消承诺。”
贺清泠这才接了过来,兜兜转转玉佩还是回到她的手上。
临走之时,她背过身去不再看他,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
“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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