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牢是整个暗阁最恐怖之地,常年烛火幽深不见天日,牢房里面的案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
除了刺鞭,还有能在身上烙印的红铁,放在木炭中烧得通红,再拿起来贴上犯错人的肩膀,只一瞬肩膀上不仅多了刺有罪字的烙印,还能听到人因疼痛而痛苦尖叫的声音,会回荡在整个牢房之中。
听见骇人的声音,同关进牢房的人早已吓得浑身发抖了。
除此之外,还有水刑、火刑、痒刑等等都是最轻的处罚,只因重罚之上是赐毒药一颗,免去了刑罚的痛苦。
贺清泠清楚的记得,曾有人出卖暗阁的信息给朝廷,差点暴露暗阁的位置,那名杀手被当着所有的人面折磨致死,场面极为血腥恐怖,给刚入阁不久的她留下了心里阴影。
她对死亡是有恐惧的,经历过阿爹阿娘的离去,再到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她杀了许多同伴,渐渐变得麻木,习以为常、心冷淡然,她不能心慈手软,一旦心软死的那个人就会是她。
踏进最后一扇门,有个高挑的身影站在黑暗中,微弱的烛火照在她的侧颜上,抬头对上一双噙着笑的眼眸,此人正是让她自求多福的罗折雪。
看到她贺清泠神情中并不感到意外,暗牢有专门行刑的牢狱,以往都是由他们来行刑,若是有人想代为行刑,给点银子贿赂一下也是很简单的。
毕竟他们的月钱少得可怜,惩罚犯事或没有及时完成任务的杀手是个苦差事,吃力不讨好还会得罪人。
怕得罪人就只能放水,当然这也仅限于暗阁排名前十的人有这种待遇。
自加入暗阁,贺清泠处处小心谨慎,就怕犯了错,可再怎么小心也总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
罗折雪手里拿着鞭子试探性的甩动几下,想提前感受鞭子的威力,等了这么久可算让她逮着机会报当年比试之仇,让她丢了这么大的脸。
“贺清泠,你也会有任务失败的时候,可别怪我手重打疼了你。”
罗折雪走到贺清泠的面前,她得意的嘴脸在黑暗越发清晰,连下巴都比以往抬得高。
可贺清泠比她还要高一个头,两人站在一起,不论是气质还是样貌都比不上,她这个举动无疑是招笑的,好在这间牢房就只有她们两人。
意识到这点的罗折雪连忙拉开了一点身距,她大发慈悲的说:“你若现在跪下来和我求饶,我可以考虑打得轻一些。”
贺清泠不愿与她废话,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不带任何情绪道:“开始吧。”
想让贺清泠双膝下跪求她,她还不够格,跪天跪地跪父母,绝不跪他人。
罗折雪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性子硬到不能再硬的人,冷哼一声道:“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啪—”
一下。
“啪—”
两下。
刺鞭一开始打到贺清泠背上的时候,能清晰的感受到有密密麻麻的刺在啃食她的肌肤,像千万只蚂蚁在咬她的肉,一阵一阵持续的疼痛。
三下、四下、五下…
她听到衣裳被刺鞭割破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尤为明显。
打到第二十鞭的时候,衣裳早已被血给染红了,额头上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贺清泠表情痛苦,拧紧了眉头,死死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痛苦的声音。
罗折雪可是下了十足的力道,她越打越用力,看到鲜血满眼都是兴奋。
这就是折磨人的快感吗?
罗折雪还想再给她一次求饶的机会,停下手中的动作,鞭子上沾满了贺清泠的血,鲜艳刺眼。
“贺清泠,还剩二十鞭,你想好了吗?”
贺清泠稳住摇摇晃晃的身形,她的脸色惨白,唇上毫无血色,好像下一秒就会摔倒在地。
“继续!”
她的声音虚弱又坚定。
罗折雪也不讲情面了,继续挥动手中的鞭子,完成最后的二十鞭。
整整六十鞭下来,贺清泠不仅没趴下,在原地依旧站的笔直,怕自己会倒下,及时扶住了旁边的门栏稳住了身体。
罗折雪打得有点累了,丢掉手中的鞭子,在旁边的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忽又看到贺清泠虚弱的模样,又倒了一杯举在她的面前,笑道:“想喝吗?”
汗水打湿了贺清泠的发丝,半阖着的双眼,眼底全是疲惫,给人一种病弱美人的感觉,看着惹人怜爱。
她没有回答罗折雪,抬眼道:“既然已经行刑完了,我就先走了。”
贺清泠扶着墙慢慢挪动,刚出了暗牢就又看到了墨隐,她看见了他眼里的担忧与心疼。
贺清泠背上早已被打得血肉模糊,看不见一块好肉了,被撕碎的衣裳显得她狼狈极了。
她不想就这么狼狈的回去,于是第一次开口向别人借用东西。
“墨隐,把你的外衣借一用,我会还你的。”
墨隐闻言毫不犹豫的把外衣脱下披上她的肩膀,把后背遮得严严实实。
贺清泠理了理外衣道:“多谢。”
墨隐还在担心她的伤势,急忙道:“不用谢,我先送你回去看看伤口。”
言罢,墨隐扶住她的胳膊想送她回房间。
贺清泠看了眼他扶住她胳膊的手没推脱他的好意,在他的搀扶下,没一会就到了房间。
直到墨隐扶她趴在床上,贺清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阁中没有大夫,贺清泠线下又伤得极重不宜挪动。
墨隐看她在睡梦中都是痛苦皱眉的模样,看到她疼他心疼心里也急,突然想到可以把外面的大夫打晕了蒙住眼睛偷偷带进来。
他留下一句话就走了:“等我回来!”
床上的人,在睡梦中十分的不安稳,背上火辣辣的疼,脑袋很晕,双颊滚烫,喉咙干涩,她这是发热了。
若是没有及时看大夫吃药,或许这次她就撑不过来了,她想睁开眼睛起身处理一下伤口,眼皮太重了,无论她如何努力,却始终睁不开双眼。
撑不住时她沉沉的睡了过去,无法感知任何东西。
她当时在脑子里想,她这是要死了吗?想到可以去见阿爹阿娘了,她心里是高兴的。
可脑海里却有另一个让她醒过来的声音,是温柔的,焦急的。
“别睡,醒醒!”
可能是墨隐吧。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突然猛地睁开了双眼,她感知到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陌生中带着点熟悉。
是忘忧茶清香的味道,这个味道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贺清泠警惕的从枕下摸出一把匕首,不顾身上的伤痛翻坐起身,握着匕首正对着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的男人。
浮亭安不知她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若不是他及时赶过来给她上药喂药,恐怕她早已没命看到他。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贺清泠冷不丁的说出一句:“怎么是你?”
浮亭安站起身来回踱步,与贺清泠拉开了一段距离,戏谑反问她道:“看到是我很失望?”
还是说她在等那个叫墨隐的男人?
可惜他暂时过不来了。
这个男人暂时并不会伤害她,贺于是放下了匕首,发现面纱被摘掉,身上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后背也有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很显然已经有人给她上过药了。
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人,是谁给她换了衣服上了药,一目了然。
浮亭安对上她冷艳的双眼,耳根微红,掩饰般的别开脸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什么都没看到。”
贺清泠:你猜我信吗?
被陌生男子看了身子,一般女子认为这算是丢了清白,会被人骂不知检点。
贺清泠不是一般女子,命和清白相比,她选择前者,女子的清白不应该这样定义。
浮亭安第一次见她没有易容也没有带面纱的本来样貌,柔软乌黑的发丝垂在双颊两侧,小巧的脸庞白皙又漂亮,双眼亮亮的带着警惕,像一只猫儿一样。
现在是只炸毛了的小猫儿,随时都有可能攻击人。
贺清泠自动忽视刚才的话题,反而好奇的问:“你怎么进来的?”
按道理来说,暗阁位置难寻守卫森严,不可能进的来。
浮亭安捂住唇轻咳两声道:“易容术。”
“身为情报阁主,找一个地方并不难。”
是不难,动用了情报阁所有资源和人,找了一天才找到。
浮亭安又道:“我又帮了你一次,是不是该感谢我?”
贺清泠垂着眼没回答。
他是又一次帮了她,可这次受罚是因为他才没能完成,明明已经说过两不相欠了,他为什么还要帮她?
贺清泠从枕头下的暗阁里拿出一锭金子放到床上,她道:“药费。”
花钱买药,没什么问题。
浮亭安看了一眼金子并没有收下,毕竟是他害她受罚,他怎能再收她的金子呢?
贺清泠看他迟迟不收,抬眼问道::“不要?”
她看他就是嫌弃给少了,于是又拿了一锭金子。
浮亭安依旧没动。
她又拿了一锭,此时已有三锭金子。
浮亭安最不缺的就是钱,之所以没有收下,是不愿真正的与她一笔勾销不再往来。
都说杀手无情,他发现她与其他杀手不一样,她也会心软,只是被杀手这个身份束缚住了。
“我能帮你离开暗阁。”浮亭安突然道。
贺清泠拿金子的手顿住了,她望向他笑了,“离开?”
她早已身处地狱,不曾妄想过离开,唯一离开的方法就是死。
浮亭安是认真的,他真心实意的想帮她。
“扣扣—”
突然,房间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贺清泠和浮亭安同时看向门口,一瞬紧张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外传来了墨隐的声音。
“贺清泠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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