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雨霁登门突然,好在宜宁正结束之前的工作,今日留在府中歇息。
她被门童引了去大堂,宜宁来得快,方坐下,宜宁开口问道:“姑娘,是有什么事?”
“我此番前来,是想说些关于茶马交易之事。”
“茶马?交易?”
商雨霁颔首应道:“鲜卑居于阳城以北,多以牧马牛羊而生,这些正是大安所缺。前些日子,我吃肉食感到腻味,去看了大夫,大夫同我讲茶可解油腻,尝试后果然如此。既然这般,那天天以牛羊为食的鲜卑,该比我们更需要茶才是。”
宜宁思索着,回应道:“可茶粥里的吃食种类繁多,我们又怎能明白他们会需要哪种茶粥呢?”
“茶粥?不是,是茶叶。”
说到此,商雨霁方想起大安多以吃茶为主,虽也有喝茶,但更多是百姓们为价低与便利而泡制。
商雨霁解释道:“茶叶煮泡,泡出的茶水即可。”
宜宁:“那味道苦涩,他们会接受吗?”
商雨霁:“经过制茶工艺的茶叶去涩又能留其清香,当然,既然是同鲜卑做买卖,倒也不用制成的好茶叶。”
她笑了笑:“我认识一位来自关隶镇的卖茶女,卖的正有我说的茶叶,而这不仅是一家,整个关隶镇,多以种茶制茶为生。”
宜宁:“此事事关重大,我需向长公主请示一番。”
组建商队,前往关隶镇商讨,再带货物北上,卖与鲜卑,更何伦其中的万千关联。
单是商队通过此法赚得盆满钵满,就足以让人期待。
近些日子长公主府源源不断的进项,使得不少难以维持的策略得以维持。
姐姐说从战场上受伤,年老或身体残缺而退下的老兵们,最近得了补贴,日子好过不少……
那她这边也不能拖后腿,身为生钱锦囊的商姑娘已给了办法,她要做的就是如何将其落实。
商雨霁没想到对方如此好说话,她准备的劝人话术还未来得及说,宜宁就应了下来。
不过她愿意担下来,后面的事情应该会简单许多。
商雨霁与宜宁谈完茶马交易之事,顺便预定了一批冰块,徒留下独自头脑风暴的宜宁。
在离开前,商雨霁回头问了句:“宜姑娘,你说怎样的原因,能使一座城一夜内覆灭?”
偏生她又不解释问题的缘由,同宜宁道了别,径直离去。
宜宁:这个问题到底是重要还是不重要?
思索到最后,宜宁果断决定把一切疑问丢给殿下,殿下养了一群幕僚,该到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
回府邸用完中食,江溪去便与易沙一同去往后院习武,商雨霁好奇他是如何练武的,当下跟去瞧上一瞧。
两人在空地上教习着基本功,商雨霁站在阴凉的檐下看。
不料由于她在场,江溪去总忍不住把视线挪到她身上。
分了心,自然是做不好动作,很快,就被易沙发现了源头,最后的结果是商雨霁被易沙请出了后院,果不其然,动作要领的正确率又上升不少。
易沙好似一瞬间掌握了江溪去的使用法子,她笑着道:“莫要伤心,若是你学得好了,为师就让商姑娘来看你,你也不想在她面前丢了面,让她失望吧。”
顿时,江溪去浑身有了劲:“师父说得对!”
又过去一个时辰,易沙抗着昏过去的江溪去杀到商雨霁面前,焦虑喊道:“小丫头!我也不知他怎么就昏过去了,我先带他去方老头那瞧瞧!”
话还未说完,易沙脚底发力,霎时出现在几步开外,声音愈行愈远:“你不用担心,那两老头能救——”
这速度快到她未反应过来,易沙就扛着江溪去消失在她的眼前:“……”
“姑娘,可要备车?”
王四出声,商雨霁快速应道:“越快越好。”
等商雨霁抵达医馆,药童上前,将她引到医室,两位老大夫面色怪异地在一旁看着昏迷的江溪去。
见她来了,燕顷收起脸色,端正神态,轻咳道:“江郎君昏倒,是蛊发作了。”
“什么原因刺激到它的?”
之前说是一两个月内无事,要发作多半是被刺激到,可最近无事发生,怎会发作呢?
商雨霁担忧望向三人,但瞧见他们的面色不似严肃,反倒是有些怪异,不由疑惑问道:“两位大夫,是有何不对?”
“哎呀!”燕顷猛地拍手掌,引走众人注意力,“以商小妮子和他的关系,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这蛊,它是受到情动发作的!”
“啊,情……”
等等,什么叫情动?
难道是昨夜?不会吧……
偏偏燕顷想着既然开了口,就得说清楚:“该是蛊察觉到主人情动,受了刺激发作,要是没猜错,小郎君平日体寒吧?”
“是。”商雨霁应到。
燕顷频频颔首:“所以是情动导致的内体燥热,让蛊虫感知到从而苏醒。”
“会有什么……不好的作用吗?”
“不会,多是使他燥热难耐罢了,这样说来,倒是有些像情蛊。”燕顷沉吟到。
方木记起师兄说的故事,结合方才的话,发散道:“若制蛊者为救夫君而制,以情为媒介未尝不可。”
燕顷重复:“以情作媒……来治病吗?”
“师弟,你说这蛊,功效到底是什么?”燕顷愈发好奇这蛊了,更是直接同商雨霁道,“小妮子,这既似情蛊,那等你哪天把江小子给办了,记得叫我来给你们瞧瞧,没准能瞧出这蛊到底有什么用!”
商雨霁本就因昨夜的事心虚,再被他这样一说,急着喊道:“燕老!”
连方木都忍不住谴责道:“你这个为老不尊的,越活越回去了不是?”
就是就是!
她暗暗在心里支持方老大夫。
“哎呀!人家小两口亲密的事你也好奇呢?真是不懂分寸!”易沙在一旁呛声。
商雨霁刚想赞同,但很快又愣住。
她猛地转头看向易沙老前辈……什么叫,小两口亲密的事?
就连认识不久的易老前辈,也是这般看待她与江溪去的关系?
“好了。”方木出声制止了愈发荒唐的局面,“我们先出去,商姑娘呆在医室里看着江郎君吧,郎君无碍,待他体温冷下来便会醒来,不必担心,这蛊并非害人的蛊,不过之后若又遇此番情况……”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可以在江郎君情动体热时,做些……总之,这是你们二人的事,我们也不好说。”
说罢,燕顷叹了声:“还是不用太心急,若是真到那一步,这蛊是一命换一命的又该如何?莫要操之过急,等我们再观望两天,做个定论再议。”
微笑着送走了三人,商雨霁愤愤捶打空气。
为老不尊!三个都是为老不尊的家伙!!
商雨霁趴在江溪去躺着的床塌边,把头埋进臂膀中,耳尖冒着粉意,听着三人渐轻的对话。
“江郎君四肢劳累过度,你做的?教习武没个度。”
“他根骨实在是天生为武而生,那韧度简直了,我险些没收住手。”
“不是你压他学的?”
“我可没有,他一听我说学好了商小丫头会高兴,就自己给自己加练,叫他休息都不愿,之后突然倒下,就被我送来了。”
“过犹不及,你又不是不知道商姑娘对他的意义,你这样一说,他……”
后面的话距离太远,断断续续,直到没了声。
商雨霁皱了皱鼻,从臂膀中抬头,慢慢移动手掌,触碰到他的掌心后握住,捏了捏他仍旧白嫩的手,暗骂一声。
真是个呆子。
薄暮冥冥,暖黄的光照亮室内一角,江溪去醒来,发觉手掌被人握住,手指微动,熟悉的触觉先一步认出双手的主人。
他侧过头,商雨霁正趴在床榻边沉睡,江溪去停下动作,怕把她吵醒。
不久,商雨霁醒来,见到的就是他移不开眼的凝视,她站起身来,和他解释晕倒过去的原因。
“情动……是什么?”江溪去疑惑问到。
商雨霁思索道:“就是不能亲,不能舔,不能抱的意思。”
不行!绝对不行!
他赶忙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语气急促道:“不是说成为夫妻就可以亲吗?我们成婚,做夫妻好不好?”
说罢,江溪去犹豫片刻,又问道:“夫妻……是家人吗?会一直在一起吗?”
“是,会,但我们还不能成婚。”商雨霁回应迅速。
“云销——”江溪去轻轻摇晃她的手,“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燕老大夫说你要留院查看病情。
因为没到种花家结婚的法律规定年龄。
因为一切发展得过快,最近事情琐碎,她还未理清情感和将来。
总而言之,理由有很多,但说到嘴边却生涩得卡顿,良心狠狠肘击着她,到最后,商雨霁在他的眼神攻势中甘拜下风:“你听我狡辩,不是,听我分辨……算了,你等我再想想。”
江溪去认真瞧着她,紧握住相缠的手,颔首道:“嗯,我听云销的狡辩!”
商雨霁垂下眼帘,落于他手背的手指无措摩挲,良久,又或者是片刻,她面色深沉,轻声道:“成婚并非儿戏,再给我些时间考虑吧,江海天。”
虽说抛弃繁杂的琐事,甩开满头的顾虑,随心所欲去做一场轰轰烈烈的心仪之事很是痛快淋漓,但现实总有许多不可见不可触的荆棘,困住陷入其中的生者,一个挣扎,带来的只会是满身伤痕。
更何况,这里是大安,是书中后期动荡不安的大安,而她们,仅是万千浮尘里的一粒。
这一刻的阿霁似乎溢散出哀伤的味道,江溪去眉眼低垂,又扬起唇角道:“阿……要是不喜欢,那我也不要了……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笑起来苦苦的。”商雨霁用空着的手点了他上扬的唇角,“放心,有你在,我也离不了多远,这样吧,等你武术练到很厉害的时候,我再给你回复,如何?当然,不要给自己压力,顺其自然地练就可以了。”
江溪去好想一头埋进阿霁的怀里,但阿霁说了不能抱,好不容易忍住埋首的冲动,他难耐不已,眼廓泛红,他弯眼笑道:“嗯!我、我一定很快就练得很厉害,还有我不苦的。”
“怎么哭了?”商雨霁轻抚去他如珠滚落的泪,柔声问到。
“真的不能抱吗?……云销,我们就算没成婚,不是夫妻,但我们、还是家人,家人是,能抱的吧?”
她动作轻柔,他的眼泪却落得更多,泪如贯珠,止也止不住,江溪去哽咽道,“我想抱你,我好想好想抱你,我要抱,呜……抱……”
即使泪如雨下,也没减损这张无暇的芙蓉面,少了一分艳,但多了三分纯。
商雨霁张手,就着他坐床榻而她站在一边的高度差,直接把他的脑袋摁进她的腰间,好在今日没佩戴腰饰,不至于磕着他本不算聪慧的脑袋。
他松开握住商雨霁手腕的手,绕过她的腰侧紧紧抱上。
她低头,瞧着相贴处他鼓起软肉的脸侧,右手在他后颈摩挲,如水顺滑的发稍稍翘起,商雨霁小声叹道:
“明明就没有第二种选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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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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