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瑞奇终于把查尔斯等来了，后者开门见山：“我们有个小小的需求待您满足。听说艾恩葛朗特有座地下城，我们想要地下城的位置、地图、进入方法——今天下午出发。”
老瑞奇知道，这乌泱泱一批人大驾光临，其中有诺克家的一位公爵、一位勋爵，还有那个传闻中的赛默飞世尔家新秀，安东尼奥。上次碰到这样的阵仗，还是Q星大战后的条约签订现场。
如此看来，指定没什么好事。
但他还是预测错了，没想到他们问的是“地下城”。
“地下城啊，”老瑞奇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眼睛瞟向茶几上的点心盘，“要不要先尝尝我们家厨娘特制的司康饼？用了新配方……”
“好的。”布拉德打断他，随手拿起一块司康饼咬了一口，“味道不错。现在，说说地下城的事？”
老瑞奇知道拖延无益。他放下手帕，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那个地方十年前就二次塌方了，没什么好去的，太危险了。”
“还扯这些，我看，你们并没有尽地主之谊啊，”布拉德被司康饼糊住了嗓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微皱眉，茶已经凉了，“地下城，明眼人都知道，不就是黑市吗？连一个黑市的位置都不肯告诉我们吗？”
“我们也不是存心隐瞒，二次塌方后，这个地方我们就不愿意再管了。过了这么多年，听说还在不停地自行扩张，下面乱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各位贵客要是在那里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根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安东尼奥开口：“我们理解您的顾虑。但这次实习任务里有很多在正规渠道完成不了的项目。”
他走到茶几前，轻轻放下一个数据板：“最快的方法就是去地下城碰碰运气。您放心，风险我们自己承担。”
老瑞奇瞥了眼数据板上闪烁的任务清单，眉头皱得更紧了。
“如果是痛风药的话，我们可以保证终身向风车屋的老詹姆斯提供。包括防水涂料、透析设备，还能帮你们联系到治疗鹦鹉的兽医。”老人叹了口气，“警局那帮人怎么干事的，净刁难实习生。你们放心，小镇的居民就是瑞奇家的家人，我们一定会给他们兜底的，这些委托保证解决。所以，你们还是别去想那地下城的事情了吧？”
“不，”布拉德翘起二郎腿，“我要你们既保证终生为委托人解决难题，同时，为我们引路去地下城。”
老瑞奇沉默了片刻，知道只能妥协了：“需要多少人一起去呢？最好别太多，挑一些体能好的去。但是也不能太少，就老规矩来说，必须三人及以上才能成行。这地下，有地下自己的规矩，咱们得顺着来。”
安东尼奥挑眉：“我懂了，这就是警局当初非要我们2人组队完成任务的理由吗？所以你们早就担心我们这些异乡人误闯地下城，就跟警局通气，用这样的手段提防我们？”
“这也是无奈之下，出此下策，”老瑞奇解释道，声音低沉而诚恳，“我们需要保证你们的安全。赛默飞世尔家的公子，在我们的地盘上，千万得全须全尾地回去。”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壁炉里的木柴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我去。”艾伦第一个打破沉默。
林赛立刻接话：“算我一个。”
孙萌天和孙萌笛这对双胞胎交换了个眼神，孙萌天讪笑道：“我们俩其实对这个不太感兴趣，要不还是负责后勤支援吧...”
孙萌笛赶紧点头附和：“对对，我们在地面上接应更合适。”
秋杉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我...我觉得太危险了...”
安东尼奥安慰她：“你不用去，我一个人去就行。”
查尔斯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安东尼奥身上：“安东尼奥先生，介意和我组队吗，我是哨兵，你是向导。算上艾伦先生和林赛小姐的组合，四个人正合适。”
安东尼奥明知道这是诺克家族要往他们身边安插眼线，却也不抗拒，点点头答应了。
他并不怕查尔斯这样的人，一来他年纪大了，二来他算个正人君子。
查尔斯简短地点头：“非常感谢你愿意满足我这个糟老头的好奇心，那我们四个人今天下午出发，就这么定了。”
老瑞奇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他走到墙边的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取出一个金属盒子：“两对哨向，这样的组合在地下城会很有优势。况且各位都身经百战，能力不俗……这是地图和门禁，下午我就派人——”
“喂，”布拉德突然出声，“你们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被排除在外了啊？”
查尔斯不慌不忙地从内袋掏出了加密终端，划出一页来单独给他看：“夫人刚刚发消息给我，让你立刻启程去M星帮助卡勒布，他们那里遇到了一些麻烦。”
布拉德扫了两眼，反驳：“卡勒布？他不就是在那里实习吗？还能有什么麻烦？整个M星还敢把我们诺克家怎么样？马尔桑反了天了？不行，我不要去M星，我也要去地下城！”
虽然布拉德的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但安东尼奥注意到他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看来，他对自己的堂弟还是颇为上心。
“具体情况不便详说。”查尔斯压低声音，“听说是马尔桑家族擅自掺入其中了。得找个能镇得住场的人代表家族过去。”
这话似乎让布拉德很受用。他斟酌了几秒，突然嗤笑一声：“那确实，卡勒布这小子……没我不行啊——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查尔斯说。
“那为我准备好专机。”布拉德站起身，看了眼怀表，俨然一副随时能冲锋陷阵的模样。
老瑞奇立刻识相地补充道：“您今晚可以在瑞奇庄园好好休息，行李会有人帮您准备。晚餐时间您留步，我们置办一场晚宴，给您饯行。”
布拉德摆摆手表示知道了，说：“那今晚可得把你们家最好的酒拿出来。毕竟下次见面，说不定就是在庆功宴上了。不聊了，趁出公差前，我要再抓紧时间去打一次猎。”
他迈开长腿就要往外走，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向安东尼奥等人：“你们几个可别在我离开的时候，带着我们家的老头子搞出什么大新闻。”
安东尼奥头也不抬地说：“管好你自己的任务就行，布拉德。”
“哈！还是这么不可爱。”布拉德大笑着拍了拍查尔斯的肩膀，“老头子，看好这群小朋友。”
待大家陆续离开瑞奇家，各自打道回府后，安东尼奥立即在教堂的寝室里召集了艾伦和林赛。
“刚刚查尔斯说了，今天下午三点在悬崖边上集合，去地下城。时间不多了，还要收拾行李，所以我简单说两句。”安东尼奥将手电分发给艾伦和林赛，“到达地下城之前，所有一切都不要告诉米兰达。”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等到下崖了再通知她，让她跟进我们的信号。”
林赛正在调试通讯器，闻言抬起头：“瞒着米兰达？这不合规...我们如果有计划外的变动，需要先和她报备。”
“你听我说，我再了解她不过了，”安东尼奥打断她，“地下城？她肯定会出面阻止我们下去。这个女人根本不讲道理。”
“但我们还是得让她跟进信号。”艾伦简单地补充了一下，“我还是不放心那个查尔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态度有些怪。”
安东尼奥点点头：“那肯定。我很清楚，Q星是我们家族的地盘，即便艾恩葛朗特是中立区，诺克家族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需要米兰达在后方待命。只是……要在我们掌握主动权之后。”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三人来到悬崖边缘。查尔斯已经就位，正和瑞奇家派出的护送小队低声交谈。
护送小队的队长指着崖下说：“地下城的入口，就在这悬崖正下方。我们走最近的下降路线。”
艾伦闻言一怔，这才发现此处正是离风车屋莉莉家最近的那片悬崖——他昨天还在这里采过白珠草。
没想到地下城竟与他们擦肩而过，而所有人都浑然不觉。
凛冽的风卷起他们的衣角，艾伦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荒星边缘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不自觉地抚上右臂新添的伤疤——那是上次被人推下悬崖时留下的。
林赛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异样，轻声道：“抱歉，我忘了你...不该让你靠近悬崖的。”
“没事。”艾伦深吸一口气，笑了笑，接过安东尼奥递来的安全绳，动作利落地系在腰间，“我没那么脆弱。”
安东尼奥沉默地检查着每个人的安全装置，最后在艾伦的绳结上多停留了几秒，确保万无一失。他拍了拍艾伦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但那力道中带着无声的鼓励。
“记住，”他轻声提醒，“下去后保持通讯静默，直到我发出信号，我们再打开定位。”
四个人系好安全绳，开始沿着悬崖边的阶梯向下降落。护送小队分散在他们的一头一尾下降。
金属阶梯发出不祥的吱呀声，年久失修的踏板有些已经锈蚀断裂，他们不得不贴着岩壁，小心翼翼地寻找稳固的落脚点。随着不断下降，金属阶梯到了尽头，接下里的路线就只能依靠突出的岩石。
阳光渐渐被高耸的悬崖遮挡，潮湿的冷气从深渊中升起，周围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暗，直到最后，只剩下头灯照出的惨白光圈在黑暗中摇曳。
脚下的深渊传来悠长的风声，在峭壁间回荡，似地下城在黑暗中发出的神秘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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