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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被抢到滋味

温思缈跨坐在马上静静看了她一会儿,随即恳切对她说:“温某苟活于世,残喘至今,不过是想报了灭族之仇,鬼主已是万人之上,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断没有与我这般不堪的人纠缠的道理。往日鬼主对我所做的一切,温某会全部忘却,日后也不会以此来寻鬼主的晦气,若鬼主不见弃,待温某手刃了仇人,仍贪恋这人间春色的话,定会再来报鬼主今日放过之恩,届时,不论鬼主想如何处置温某,温某绝不忤逆。”

这番话情真意切,感人肺腑,旁人听了怕是要夸赞他的深情厚意,可鬼主是何许人也,又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

“所以你是执意不肯与本座回去?”她眯着眼笑着看他,语气不带一丝情感。

见无法说服她,他只得作罢,将手中的马鞭狠狠甩在马儿身上,马儿受惊,飞快冲了出去,奔向树林深处。

“主人,追吗?”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云溪是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的,但这人是温思缈,云溪犯了愁,因为她已经看出,主人真的待他不同旁人。

鬼主轻飘飘瞥了她一眼,云溪顿生惧意,她很久没有见过主人这般眼神看人了,以往她这样看人,定会有人丧命。云溪脑子嗡的一下,紧忙翻身上马,去追那温思缈,身后的几个侍卫也连忙骑马跟上。

马蹄所到之处,卷起阵阵风沙。

温思缈被抓回鬼主府时,已是深夜,他身上有多处伤痕,衣衫也破了几处。鬼主再看云溪,竟在他手上也没讨的好来,脸上挂了彩,衣服也同样破破烂烂的,那几个侍卫更惨,个个鼻青脸肿的。

这滑稽的一幕令她发笑,她嗤笑道,“云溪,看来本座得罚你去闭关练功了,你们好几个人打不过一个病秧子,实在丢本座的脸。”

“主人!”云溪本就恼火,此刻见主人还笑话她,忍不住赌气道,“人我抓回来了,您随意处置吧。”

说着便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狠狠蹬了那温思缈一眼,想她云溪跟着主人以来,何曾吃过这种亏,改日她定要这温思缈千百倍还回来。

云溪毕竟还是小丫头,刚过及笄之年,难得跟她撒娇,鬼主一贯纵容她,便随她去了。她挥退众人,见跪坐在地上灰头土脸的人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也不急,只慢悠悠喝着茶。

“不如鬼主说个期限,或者条件,何时打算放过温某?”他似懒得再与她抗争,便想着和她做交易。

她放下茶杯,认真思考了一番对他说:“本座倦了,自然会放你走。”

“我与鬼主无冤无仇,实在难以理解鬼主何故不依不饶,非要刁难温某,还望鬼主明示。”他确实想不明白。

鬼主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笑着道,“刁难?本座不过瞧你颜色尚可,勉强入眼,想着留你几日,待本座厌了倦了,自然放你,出了鬼域,你若被人杀、被人辱,又与我何干?”

他似认命般低低叹息了一声,“愿鬼主言而有信,温某乏了,还请鬼主放我去歇息。”

鬼主拍了拍手,很快有几个侍卫侍女进来,架走了温思缈。

一连几日,温思缈都没有见过鬼主,甚至连云溪都未曾见着,他不免疑惑,这是将他忘了?可他不敢轻举妄动,这鬼主府里高手如云,上次他拖着病体勉强与他们打了个平手,此时伤才刚刚养好了些,再莽撞往外逃,不过是自寻死路,他不想大仇未报就落一身的病根。

那边书房里,云溪见主人一连多日泡在书房里看书,实在烦闷的很,“主人,人抓回来你就这么晾着啊?”

鬼主翻了一页书,不咸不淡回道,“那依你应当如何?”

“自然是将他洗了,扒了,再吃进肚子里!”云溪笑嘻嘻道。

吃进肚子里?

这丫头平时对着外人装老成,鬼主想不到她竟还能说出这种浑话来,不禁失笑姑娘长大了,“你当是吃烧鸡?”

云溪嘿嘿一笑,“那当然了,本就是如此简单的事。是主人你瞻前顾后,还顾虑他的感受,他可不领情。”

考虑他的感受?那倒没有,她不过是失了兴致。不过眼前闪过那夜他精瘦的胸膛、被鲜血染红的唇,她顿时有了兴致。

她立即合上书,往外走去,云溪不解,“主人,你去哪?”

“吃烧鸡。“

待鬼主慢悠悠踱步走到温思缈住的院子,推门进去,见屋里空无一人,只有屏风上搭着件中衣,便知他在沐浴。

温思缈听见脚步声,以为是进来伺候的人,沉声道,“出去。”

但那人的脚步声渐近,温思缈正要发火,却见一双手搭在他肩上,这冰凉的触感是谁,不用说,他已知晓,因为没人比她的手更凉,比她的心更冷。

“鬼主好兴致,竟要看男人洗澡。”

她无视他的嘲讽,抬手轻抚着他后背上的伤疤,每一条,她都轻轻描摹,像是恋人温暖的手,想要抚平他的伤痕。

这奇异的感觉令他不自觉全身紧绷,他不是没有与女子亲近过,早在他弱冠时,家里就给他定了一门亲,是国公府的嫡三女,从小娇惯养大的,天不怕地不怕,曾还偷偷装扮作男子的模样与他近身接触。他看出了她的把戏,没有拆穿,随她玩闹,总归以后是他的妻子,只要不太出格,他都能容忍。但他从未动过别的念头,与她定亲,不过是顺从父母心意,巩固家族权势,大家各取所需罢了,且她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他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但身后这人的轻抚,却完全不同,他不懂这种感受,只能一直紧绷着,盼着她尽快将手拿开,而当她真的拿开了手,他心中却隐隐有失落之意。

“不知温将军妻子何在?”

她突然的问话令他有些怔愣,他想了想回道,“鬼主不是早就将温某的家世背景调查清楚了?温某孤家寡人一个,何来妻子。早年倒是定过一门亲,只可惜缘浅,那姑娘家里人觉得我一介武夫,容易将命折在战场上,怕他家姑娘年纪轻轻就会做寡妇,遂退了亲。”

温思缈说的只是其中一层缘由,还有一层便是,当时冯允这个佞臣已深得皇帝信赖,朝中有不少人开始倒向冯允一派,国公府便是其中之一,他的女儿自然不能再嫁给政敌为妻。

原是如此,鬼主不免想笑,这家人还真是眼拙,这温思缈一表人才,有大将之风,便是不幸以身殉国,将来这史书上免不了给他留一笔夸赞的话,做他的夫人,自然也能跟着沾光,待他死了,再改嫁不就行了?或是不嫁,成为这将军府的女主人也不错,左右都不会亏。

不过这只是普通女子的想法,在她看来,她喜欢的便要拿捏在自己手中,任何人想抢,她会毫不犹豫先下手杀了那人。至于这人世间的情爱婚姻,她不懂,她亦不想懂,看上了便直接索要,看不上便是主动送上门她也不屑。所以目前她统共看上的三人,一个咬舌自尽,一个被她拍死,还有一个,在她面前,光溜溜在洗澡,她笑了笑,将他从浴桶里捞了起来。

温思缈震惊,赶紧拿过袍子裹在自己身上,又羞又愤,一张白净的脸霎时变得通红,“青天白日,鬼主这是做什么”

她轻笑,“你说本座做什么?”

眼见她的魔爪就要伸向他,温思缈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腿上的伤没好全,他只能用右脚发力跳到一旁,尽量离她远点。他哭笑不得,往日只听闻浪荡公子哥当街强抢民女,却不想这青天白日他一个大男人也体验了一把被抢的滋味。

“鬼主,此事讲求你情我愿,强求不得。”纵然他是大男人,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可也羞于提及此事,何况他也没什么经验,只是听身边人提过。他向来眼高于顶,对深闺里只懂得刺绣书画的大家闺秀没有兴趣,对江湖儿女的快意恩仇却心向往之,可他的婚姻与家族的兴衰荣辱捆绑着,他能自己选择的余地实在太少,加之又常年镇守边关,与戈壁黄沙为伴,男女之事实在没有心思顾及。

“本座不过是好奇,你不好奇吗?我见进出春日楼的那些人,不管男人女人,来时高兴,去时更是满面春风,所以我一直好奇究竟是何滋味。”

这话若是寻常女子说出口,温思缈或许会觉得此人率真可爱,可这是嗜血成瘾的鬼主说的,他分毫不信,何况进献给她的男子已经有好几批,她怎可能不知?

见他抗拒,鬼主打算霸王硬上弓,左右她今天定要做一回采花贼,否则便是辜负这好春色。

温思缈见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直直向他走来,衣袖一挥,门被关上了,房里顿时昏暗了几分,这旖旎暧昧的气氛令他有片刻失魂,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将身上的袍子裹紧,冷声道,“若鬼主执意,那温某便不客气了。”

她笑了笑,莫说他受了伤不是她的对手,便是他痊愈,也接不了她多少招,她不想动手,只想速战速决,只见她闪身搂着他的腰,倒在了榻上,她欺身压在了他身上,而身下的他身上空无一物。

这暧昧的姿态,温思缈纵是定力再好,也禁不住双颊通红了,心里却惊奇这鬼主的功夫究竟有多高深?他还没出手,便已经没有机会了。

鬼主轻轻舔了舔他的唇,笑道,“你放心,本座不过是想感受一下罢了,若是不好,以后再也不缠你了。”

他被这一举动惊的忘了反应,只直愣愣看着眼前眉眼含笑的女子,她是极美的,从他第一眼见到时他便知道,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那天夜里他咬舌躲过一次,可今日这次,到底是何地方不同了,为何他心里痒痒的,身体好像也起了反应,他似乎,没有那样抗拒她了。

见她唇往下,厮磨着他的颈子,在他喉结上蹭来蹭去,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在彻底意乱情迷前,他长呼一口气,恢复了一丝理智,“我们相识数日,我却还不曾知你姓名,如今你总得告诉我一声,不然我心难安。”

压在他身上的人,顿时起身,方才眼中还满是**,此刻只有冰冷,温思缈不解她为何转变如此快,却见她已转身走向门口,她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一如她方才眸子中那般冰冷,“清和,清阳曜灵,和风容与。”

清和……

真是个温暖的名字,只可惜名字的主人太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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