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孤影觉得胸口沉沉,布料潮湿,挣扎睁眼,一个毛茸茸的头趴在他身上哭,挣扎着?动了一下身。
感受到身下人醒了,墨沉檀马上抬头,睁着漂亮的桃花眼含泪瞧乌孤影,欲语泪先流。
“……我还没死呢。”
墨沉檀听到这话,表情更难过了,他知道圆圆一定会醒,可眼下,他现在是有苦说不出,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自从背负巨债后,墨沉檀天天天不亮起床去耕地、种地、除草、浇水、喂鱼、捉马溜羊,段游行那个魔头不给他用灵力,他天天耕种百亩良田,喂那几十头嗷嗷待哺的灵兽,还得照顾他还活着的另一棵绕金丝。那花是真娇,太阳大了点,就必须放进专门搭的花房,如果外面凉了,花房温度太低,它会冻死。一日每两次浇水,一次就半瓶上品灵液兑天山脚下的轻水,轻水必须温,不得微冷或微热,冷了就花缩叶落,热了就叶黄花蔫。就得温水伺候。这种花绝种是应该的,墨沉檀甚至迁怒留下种子的那个人,这种东西就该老老实实彻彻底底绝种啊!
池塘里那几十条讨厌的鱼,吃得精,吃食调得比人还精细,吃得也多,一顿他得调近几十种灵药量加不知名的大虫子肉泥的比例,一调就是几百斤,还不能提前调,调得早就变味了,它们嘴巴叼得很,得吃现做的,这就考验到他的手速。
每天他就安慰自己,当喂猪就好了,反正个个长得极其大条,有猪那么大,他把它们叫猪鱼。叫是怎么叫,但它们个个身带亮色银纹,鱼鳞在夜间发着光,怎么看也不像普通的鱼,为了防止自己无意中给自己巨额的债务添上一笔,墨沉檀照顾起来像照顾孩子一样,喂得小心翼翼。
然而,事实证明,鱼是不知感恩的,他喂的动作赶不上它们吃的速度,它们就朝他脸上射水,他亲眼目睹那鱼眼里面的讥讽,仿佛自己在它们眼里是一个专门伺候它们的奴婢。
那时他就故意喂得慢了点,它们就纷纷造起反,佯翻白肚以示抗议,这可把他害惨了。正巧碰上段游行视察工作,见自己一塘鱼全翻了肚皮,气得连扇子也不摇了,问是不是对他的宝贝鱼儿们投毒了。墨沉檀心慌,百口莫辩,难道他能拉着池塘里的鱼当鱼证,证明自己没有吗?欲哭无泪之际,幸好有一条鱼不知岸上情况,见食久久不下,耐不住了,跳起来朝他喷水,发现段游行在后,射完水后,双眼震惊,别问他怎么从鱼眼里看出来的,迅速又翻了肚皮。他犹记段游行看他百感交集的眼神。
就连马也欺负他。马的修为都比他高一大境界,侧腰处有一白色云纹。他想骑它赶雷电羊吃草,它是万分不愿意的,一见他,鼻子就噗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愿意让他驱使,牵也牵不动,倔马一头。他只能自己拿上那鞭子,把和自己半个身子高的羊赶到肥嫩的草地上,还得防着它们去把自己种的种子挖出来吃掉,祸及灵药。然而,它们也看不起它,他赶它们,它们毫不在意。把他种的种子吃了,把灵药啃了,个个吃得心满意足。他根本不敢打它们,也不是因为它们修为都比他高,而是它们不是自己的啊!
墨沉檀御剑哭着去找段游行撑腰。当时段游行和乌月寺一同坐在屋外喝茶,听到他解释事情的起因经过后。他发誓,他在段游行和乌月寺看到了错愕和不可思议。
待段游行到场后,那群该死的羊便作鸟兽散。墨沉檀欲哭无泪,翻拱后的土地,被啃了不少的灵药,一片狼藉,满地残骸。段游行先是告诉他,杀鸡焉用牛刀,后又拍了拍他的肩,告诉了他残忍的现实,损失记他账上。等他统计好了,就把单子给他。
听完,墨沉檀差点晕了过去,辛苦干了一天,他背上了更沉重的债务。
他是知道它们有灵智,可是怎么都只逮着他欺负。
墨沉檀被折磨得苦不堪言,缓解心情的方式就是每天晚上趴着在乌孤影胸口上哭一阵。
长时间的运动,每天他都很累,就算是这样,他还得做三个人的饭菜,如果段游行和乌月寺对他做的菜味道表示不满,他就得发配到田边疆,开拓新地。晚上哭完,他还得打坐。
明明才过了七日,但是他感觉过了七年。
乌孤影被墨沉檀眼中的悲恸和煎熬吓了一跳,以为是他担心自己所致,直起身子,把墨沉檀的头放到肩处,习惯性用小时候哄他的方式,拍着墨沉檀的肩膀低声细语地问道:“怎么那么难过?”
墨沉檀不知自己逃过一劫,乌孤影原本还想训他一顿,眼下心中一片柔软也说不出口了,训话也就不了了之了。当然,若是他知道墨沉檀是因为签了丧权协议哭,必定毫不留情上家法。
见眼前柔情似水,又想到那两个铁石心肠,墨沉檀不禁失声痛哭,他就知道,世界上最疼他的是圆圆……
见墨沉檀不语只是一味的哭,乌孤影心疼,忽略他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身高,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拿出手帕,一边给他擦泪,一边安慰道:“没事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其实墨沉檀闻着乌孤影的体香,享受着乌孤影的温暖怀抱,已经有些哭不出来了,听见乌孤影的话,又忍不住悄然泪下。
“我等了你五年,五年,你都没有回来,他们都说你生不如死,我好怕,圆圆,要是你不活了,我也不活了……”
原本还在心疼得皱眉,听到后面的话后,乌孤影皱眉的原因就变成了,想骂想打但又心疼的纠结状态。
“你走的时候说的是什么话呀,我没有听清,可以告诉我吗?”墨沉檀还是习惯在乌孤影肩膀下三寸仰头看,眨巴着多情的桃花眼,鼻尖微红,看上去既可怜又漂亮。
乌孤影没忍住用苍白的指尖轻捏了一下他的鼻尖,回道:“我也忘了。”
“好吧。”想了五年,到最后说话的人忘了,这个结果令墨沉檀有些气闷。
见人不哭了,乌孤影才有时间打量四周,一间空空荡荡的竹屋,往外看去,明月竹影。
“这是何处?”
墨沉檀眼神闪躲,昧着良心道:“一个好心人给我们借住的地方。”
乌孤影没有多想,收回视线,看墨沉檀的脸感慨道:“你瘦了。”
他走之前,脸上还有婴儿肥,眼下五官长开了,脸上的婴儿肥也没了,在乌孤影看来,这就是瘦了。
“你也是……”想到忽明忽暗的命灯,墨沉檀泪随声出,哽咽道:“瘦了。”
见他又哭,乌孤影继续耐心地给他擦拭泪水。说到底也不是他的错,如果自己早点回去,他也不至于来找自己而遇到危险。乌孤影自然而然的把错归咎到自己的身上。
“我晕了多久?”
“8天。”
“现在是什么年历?”
“应天历啊。”墨沉檀状况之外。
乌孤影薄唇紧抿,看来绵绵也不知,还不如不让他知道他们跳转了时空,他知道了也是徒增忧虑,他们二人在一起便好。
第二日上午,乌孤影想让墨沉檀带他拜访他口中的两位尊长。但墨沉檀说尊长交待了他任务,他们只能午时的时候去拜访。
午时,在墨沉檀趁着空暇带乌孤影去见段游行二人。
四人见面,乌月寺打量了一番乌孤影,觉得这人也合他眼缘。段游行一副果然的表情,家里有一个笨的,就会有一个聪明的。
段游行和乌孤影客套聊了几句,乌孤影便提出了离开的意愿。
“感谢二位尊长的收留之恩,这几日有劳烦尊长照拂了,我等现也无事了,不便在此多叨扰两位尊长清净,今在此特向二位尊长辞别。”
!!!
墨沉檀下意识阻止,等他发现自己出声也晚了:“等等!”
乌孤影:“?”
墨沉檀顶着乌孤影的疑问,眼神闪躲:“……眼下我们还不能走……”
乌孤影有些不解:“为何?”
段游行在一旁饶有兴致想看看墨沉檀能想什么理由,这几天下来,他可太喜欢这孩子的性子了,连乌月寺那不轻易承认人的性子,都觉得这孩子表里如一、为人正直,就是傻了点。
受着这几人的目光,墨沉檀硬着头皮扯道:“因为段尊长很厉害,所以我想拜他为师,段尊长给我布置了考验,要是我通过考验了,他就让我入门。”
乌孤影恭敬求证:“尊长是这样吗?”
“啊,这个嘛……”迎着墨沉檀哀求的目光,段游行欲语还休,惹得墨沉檀冷汗直流、脸憋得通红。其实他也知道,要是让圆圆知道他在他晕过去后,背着他扛下所有,签“卖身契”,他必定得掉几层皮。见这幕乌月寺竟有些好笑,素日板着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
终于几秒后,段游行大发善心似的替墨沉檀圆谎。
“是,他天赋不错,有意入我门,不过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入我门得吃苦耐劳,眼下我得考验考验他。”
“……这。”他们未必会在这里久留,到时候只是徒增事端。
“求求你了圆圆,我真的很想拜段尊长为师!”
乌孤影扭头见他这模样,一惊,以为是墨沉檀为了让他同意他拜眼前这位姓段的尊长为师急的。
沉思片刻,随机的时间,随机的地点,恰好遇见,还互有眼缘,也许是上苍认定他们有师徒缘分。能待多久,也看上苍了。
见乌孤影点了点头,墨沉檀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地,一时开心过火,一把搂住了乌孤影的腰,大喊道:“谢谢圆圆!。”
乌孤影有些僵住,他还未在陌生人面前和墨沉檀抱过,他撇见对面段游行意味深长的眼神。一时没忍住,呵斥道:“青光白日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墨沉檀有些委屈,再没眼色也聪明的松开了手:“哦……”
摇着折扇,看着眼前一个不自在,一个可怜巴巴,段游行没再火上添油,问道:“沉檀今天锄草、松土、浇水了吗?”
一问这个,墨沉檀就不委屈了,骄傲抬头挺胸道:“那是自然,今日上午便做了。”
自乌孤影醒了后,墨沉檀一身干劲,一早就去把活干了。
段游行心道:嗯,还挺有劲。
随便又问了一嘴:“那花搬进花房了?”
“……忘了。”
“……”段游行这下气笑了,他的绕金丝啊。
原先乌孤影听到墨沉檀干那么多活,下意识有些心疼。他对墨沉檀向来纵容,上到佩剑护理,下到服饰搭配,事事亲力亲为,养得墨沉檀只知修炼,其余一概不知。他知道他不应如此溺爱,可他常常忍不住,他们从小相依为命过来,他已经习惯为墨沉檀做些杂事,若他不做,反而生出墨沉檀不需要自己的感觉,现如今听到在他身边连菜都没有煮过的墨沉檀做一堆活,说不心疼是假的,也觉得他的确成长了起来,好似离他越来越远了。等听到墨沉檀忘记浇花,又看见段游行心痛的表情后,心中默默生了点侥幸,方才生的疏远感一下就碎了,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墨沉檀。
“我这就去,尊长你别怕,它应该还活着!”墨沉檀健步如飞逃离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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