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厚重的大门一推开,一股混杂着汗水,独属于青春运动社团的热气便扑面而来。
排球部的大家刚好结束了一轮基础练习,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喝水擦汗,补充着水分。
因为大家都有点累,所以我的出现并没有引起骚动,但我们可爱的经理——谷地仁花,还是第一个抬起了头。
「啊,千代酱!今天怎么迟到了……?」
她抱着那块写得满满当当的记录板,迈着小碎步跑到我面前。
「……数学课上,被老师点名问是谁结束了日本的锁国政策,」我用平静语气说道,「我回答的是天人。然后就被留下来补习了。」
「欸!?天人是……?」
我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就是那些坐着黑船,从外太空来的,长得奇形怪状的宇宙人。因为他们要求幕府开港通商,还引发了攘夷战争……」
谷地脸上的表情,从困惑,到迷茫,最后定格在了某种即将崩溃的边缘。
「噗——!!」
旁边正在用着豪迈姿态喝水的西谷和田中,同步喷出了一口水。而另一边的日向,则在愣了两秒后,抱着肚子爆笑出声,还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我刚才的语气:「是天人。哈哈哈哈哈——千代你也太好笑了——!」
真失礼欸。我默默把书包放在角落,决定保持沉默。
「……不对。」一个充满了极度嫌弃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背后传来。
这个语调……根本不用回头,整个乌野排球部里,也只有月岛萤一个人了。
「你居然,回答了天人?你是小学生午睡的时候梦到外太空了吗?」
我慢悠悠地转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不懂,锁国的结束,本质上是心灵的开放。天人这个词,只是我对那种勇于开拓的时代精神,所进行的一种……具象化的诗意表达。」
「不,我觉得你对常识这两个字的理解,已经单程飞出太阳系了。」
是搭乘旅行者一号飞出太阳系的吗?
我双手抱胸,哼了一声,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你倒是说啊,刚刚在教室里,不是你给我传了答案吗?明明字写得那么丑,我以为是天人也没错啊。」
「我写的是佩里!」月岛的声音似乎升高了一点点,「你到底是怎么把佩里看成天人的?!」
「你那个佩字,写得就像是小学生画的大象,里字的中间还少了一笔好吗!」
「那是你的眼睛有问题吧?!」
「不,是你写的字有问题吧?明明用的是自动铅笔,却写出了一种狂放不羁的毛笔字的感觉。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被哪位文豪附身了?」
「要不要我现在就文豪附身,把你写进悔过书里?」
「可以啊,」我立刻点头,朝他露出了一个自认为闪亮的笑容,「我非常愿意被你写。不过呢,要在你先承认『我这个人其实也有点可爱』之后,再动笔哦。」
「……」
月岛萤彻底闭嘴了。他那副嘴巴半张着,想要反驳却又完全找不到合适词汇,最后只能让一丝可疑的红晕悄悄爬上耳廓的窘迫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
这种表情我能截下来放在教科书里反复观赏。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男高中生罢了。
一旁的谷地仁花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怀里抱着那块记录板,嘴巴微张,眼神在我们两个身上来回游走。
仁花酱,对不起,把你带入了这种程度的中二战场。
……
「呼……」
社团活动宣告结束,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独自一人走向那排熟悉的鞋柜。傍晚的教学楼里异常安静,只听得见窗外的蝉鸣,和自己略显疲惫的脚步声。
在我的鞋柜前,我停住了。今天的鞋柜,该怎么说呢……总之就是,异常的空旷。
平时那些塞得乱七八糟的不明信封和小卡片,还有各种被折成心形的纸鹤,以及混进来的「同学你能借下你的笔记吗」这类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的请求——今天,这些东西全都不见了。
唯一剩下的,只有在鞋子旁边的空格里,放着一个用精巧包装纸包裹好的小盒子。
带着一丝迟疑,我将其打开。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发圈。
深色系,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哑光金属月亮吊坠。在夕阳斜照下,那月亮反射出一点柔和又带点冷清的微光。
一时间,我有点茫然,下意识抬头扫了眼鞋柜最上层,又顺便左右看了看旁边的格子。
是谁放的呢?总不可能是幽灵吧。不对,就算是幽灵,也得是个懂得包装礼仪的幽灵才行。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会是发圈呢?
是觉得我吃饭的时候头发很碍事吗?还是想提醒我上课的时候应该把头发扎起来,好集中精神?
上次山口送的好像和五条悟(单方面挨揍)教学的时候打没了……怎么丢的你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失踪了,就不在意了。
……等等。这种带着月亮装饰的东西,不管怎么想,都很像漫画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吧?
我脑内自动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戴着眼镜的少年。
不不不。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试图把那家伙的幻影从我的大脑里剥离出去。
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怎么会轮到这种展开。
不过……抛开送礼人是谁这个最麻烦的问题,这个发圈的品味,还真是意外地,完全正中我的喜好范围啊。连触感都很好,让人忍不住产生「啊啊,干脆就这么收下吧」的冲动。
只是,这种感觉,果然还是不太擅长应对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