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车上，杨喻绮就着手机剪起了刚刚拍摄的素材。
赵霖扭头看她这幅模样，笑了下，“这么敬业啊杨导，你这样不晕车？”
“还好。”杨喻绮头没抬，注意力全在手机上。
“回去再弄也不迟。”赵霖道，“我又没给你发工资，这么积极反而让我良心不安。”
杨喻绮笑了下，手里动作没停，“你让我剪的时候怎么就没良心不安？”
“那是交换。”
“......”
杨喻绮语塞，每次和赵霖斗嘴她永远占不到一点便宜。
她将注意力回到素材上，反复倒腾了几遍，客观评价：“镜头感还是差了点儿。”
“好勒，下次努力。”赵霖态度相当积极配合，“毕竟有这么厉害的老师了。”
杨喻绮被逗笑了，强装严肃，“别拍马屁。”
“没拍马屁。”赵霖道，“真心实意。”
杨喻绮笑：“赵霖，你闭嘴，你现在已经严重干扰我工作了。”
赵霖笑了下，“行，不吵你了。”
见她一直闷头剪了一路，赵霖想去看，神神秘秘地还不给看，到了晚上，他才收到了发来的成片，不过刚点开两秒，消息却被撤回了。
[稍等，有个小Bug]
[憋着大招呢]
几分钟后，新版视频传来。
欣赏完杨导大作之后，赵霖截了一张自己露脸的那一帧。
[这还是我么？白了两个度。]
杨喻绮忍着笑回复：[就是整体调亮，顺便给你脸部提亮而已]
[还挺不习惯]
过了一会儿，赵霖将视频传到了微博上，发布后，不紧不慢地给她编辑了条消息：[杨导，咱下条视频可以好好开始规划了]
杨喻绮发去一个问号，[？自己好好想]
还想顺杆往上爬了是吧。
赵霖：[一起想]
杨喻绮发去一个翻白眼的小表情。
赵霖：[下次什么时候见面？杨老师]
杨喻绮翻了下小朱给她发的最新排期表。
最近行程都有工作，这期间还要回一趟家，参加外公寿宴，完整的时间也不多。
[下周看看吧]
*
外公大寿前，杨喻绮特意提前空出两天，回了京市的父母家。
她自己在京市有住处，工作忙时大多独居，只有得空才会回来住上几日。这次想着许久未好好陪伴父母，便干脆留足时间，陪着他们去酒店看场地，一同筹备寿宴。
一到家，杨喻绮就被沈莹拉去衣帽间兴致勃勃地试衣服了。
沈莹经营着一家服装店，这次特地请人为寿宴花高价钱定制了几套礼服。
给杨喻绮的这套，是一件绯红色旗袍。
红艳艳的夺目，看上去喜庆又养眼。
杨喻绮很少穿这种旗袍，不过她一向“妈宝”做派，对沈莹的审美言听计从，乖乖地就上身试了。出来时，坐在沙发的杨建明眼睛瞬间亮了，一顿猛夸，“我家闺女穿什么都好看！”
沈莹仔细端详：“转到后面我看看。”
杨喻绮转过去。
“嗯，不错。”沈莹满意地点点头，“还不看看是谁找的设计师，颜色、面料、款式全是我挑的。”
杨建明立刻心领神会，给杨喻绮递去一个“你妈又来了”的眼神，随即无缝切换捧哏模式：“那必须的！合着别人是人衬衣服，到咱闺女这儿，是衣服衬人，全靠你妈这火眼金睛给点化了！”
杨喻绮在那嘎嘎笑。
“妈，咱今晚吃什么呀？”
沈莹道：“我让阿姨炖了你最爱的汤，还做了糖醋鱼。难得回来，多吃点。”
杨喻绮笑着“嗯”了声。
待沈莹转身进了厨房，杨建明凑到女儿身边，压低声音通风报信：“你妈说是阿姨做，她自己也做几道，怕做不好吃，不让我和你说。”
杨喻绮哭笑不得：“她包袱这么重啊？”
“你妈就这人。”杨建明道，“反正呢，不管做得好吃不好吃，记得多夸几句。”
她心照不宣地眨眨眼，“放心，包在我身上。”
她一向拿捏沈莹的喜好，知道怎么让她心花怒放。
吃完饭，杨喻绮陪着沈莹去做了面部护理和按摩，又给她添置了一件新衣。母女俩挽着手搭乘商场的下行电梯时，沈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你上回不是录了个节目，去国外的那个。”
“荒野漫游？”
“对，你爸呀，天天发动公司里那些年轻小孩儿给你刷数据、写好评，说要给你撑场面。”
杨喻绮哭笑不得，“他瞎掺和什么呀？”
“你还不了解你爸这人？”沈莹道，“我让他低调点，他倒好，走到哪儿都要把你挂在嘴边。见客户要聊，去公园遛弯也要聊。现在这一片的老邻居，谁不知道他有个当明星的宝贝闺女？”
这事杨喻绮深有体会。
这话一点不假。杨喻绮平常少回来，即便回来也尽量低调，却架不住杨建明显眼包。偶尔出门取个外卖，或是等电梯的工夫，总能遇上相熟或半生不熟的邻居，热情地同她打招呼：“回来啦？”
紧接着下一句多半是：“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上回更有位热情的阿姨，直接掏出一沓明信片，说是受众多亲友所托，让她当场签到手软。
即便在她遭遇网络群嘲，事业低谷的那段时期，这些善意的请托也从未间断。在杨建明绘声绘色、充满骄傲的描述里，他的女儿早已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每次回家，杨喻绮总要面对邻居们好奇又关切的询问：
“你很红吧？”
“认不认识那个谁谁谁？”
“能帮我要个签名吗？”
“最近在拍什么戏？”
......
这些问题总是让她哭笑不得。
她偶尔回家抱怨两句，杨建明却总是那副信心满满的模样，情绪价值给得十足，“我女儿这么漂亮，比电视上那些女明星好看多了，肯定能火！”
这爆棚的自信，简直和小朱如出一辙。
她有时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怎么半点没遗传到父亲这种“迷之自信”的基因。
然而，不可否认，这位显眼包父亲，确确实实给了她莫大的精神支撑。
记得被网暴得最厉害的那段日子，她曾在深夜给杨建明发信息，说太累了，不想干了，想解约。那时和华宇解约的赔偿金不是小数目。
杨建明闷抽了几根烟，当即回了电话，语气一如既往地爽快：“真想解？那就解！爸来想办法。”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让她在电话这头泣不成声。后来上节目，她不止一次提起父母：“要不是他们的支持，我绝对走不到今天。”
也正是这份包容的支持的爱，让她格外想做出一番成绩，成为他们真正的骄傲。
“让爸别折腾了，”杨喻绮道，“我那点数据，刷了也没什么用。”
“你爸就是想多帮帮你。”沈莹拍拍女儿的手背，“总觉得你一个人在圈里打拼，没个靠山，会吃亏。”
杨喻绮一阵心软，歪头靠在沈莹肩上，“你们怎么这么好呀。”
沈莹拍了拍她脑袋，“多大人了，还撒娇呢。”
“我多大也是妈妈的小棉袄呀。”
沈莹拿她没办法，笑着摇摇头，想起什么，话锋一转，“我上回看你在甘市拍的那个电视剧录的小视频，那小伙长得还挺不错的。”
杨喻绮想了想，“......陈宇安？”
“对啊，小伙长得白白净净，个子又高。”
杨喻绮警觉地瞅她，“妈，你看上人家了？”
“我这不是帮你留意嘛。”沈莹道，“你不是就喜欢长得帅的？”
杨喻绮这点毛病，沈莹可太清楚了。
小时候送她去上各种兴趣班，总是闹着不肯去。后来换了个扎着小辫的帅气声乐老师，她每天上课那叫一个积极。
“我对他不感冒。”杨喻绮撇撇嘴。
“那算了，我还想着这小帅哥跟你处处，别说你还会喜欢。”
“我又不是看见帅哥就走不动道。”
“不知道是谁当年信誓旦旦地说，非帅哥不嫁。”沈莹悠悠道。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杨喻绮开始耍赖。
沈莹被女儿逗笑：“你这挑剔劲儿，真是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眼光太高，差点把自己耽误了。”
“那你怎么看上爸的？”
沈莹想了想，“他有张会说话的嘴吧。”
杨喻绮噗嗤笑出声，“其实爸爸现在也挺帅的。”
“帅什么呀，糟老头一个，”沈莹吐槽，“头发越来越稀，肚子倒是越来越鼓，我现在都不想多看他。”
母女俩说笑着经过一家男装店，杨喻绮指着橱窗里一条深蓝色领带：“这条挺适合爸爸的，要不给他买一条？”
“快别浪费钱了，”沈莹道：“他现在半退休，一个星期也没去几次公司，哪用得着这些。你要真想送他礼物，不如陪他去花鸟市场挑只鸟，他最近迷上养鸟了，天天往公园跑，跟着一群老头学人家遛鸟。”
杨喻绮这才想起家里阳台新添的那个精致鸟笼。
“他怎么突然养起鸟来了？”
“闲的呗，去哪都盘他那鸟。”
晚上回到家，杨喻绮一眼就看见杨建明正猫在阳台，戴着老花镜，手里捏着食勺，正小心翼翼地给笼中的鹦鹉添食。
那只鹦鹉被他养得极好，羽冠鲜亮，一身羽毛油光水滑。
“爸，你这养得还真好。”
“可不是嘛。”杨建明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地分享他的养鸟心得，从食料配比到光照时间，讲究得很。
杨喻绮在他那眉飞色舞的神态下，想起了路上沈莹对他的吐槽，说杨建明现在老相好就是这只鸟。
“它会叫吗？”
杨建明道：“叫得可脆了。”
说罢他逗引着那只鹦鹉。那鹦鹉倒是给面子地叫了两声，嗓音清亮婉转。
“听见没？这嗓子！”杨建明满脸骄傲，“明天寿宴我得带着它，让你外公也听听这好嗓门……”
话音未落，沈莹的声音就从客厅穿透而来：“杨建明！你敢把鸟笼子拎去寿宴试试？到时候连人带鸟一起端出去！”
杨建明朝女儿使了个“你看你妈”的眼色。
杨喻绮抱着肚子在那哭笑不得。
*
寿宴当日，热热闹闹。
请的人挺多的，基本上百分之七十全是杨建明的熟人。一下午杨喻绮也没闲着，陪着沈莹在宴会厅外迎宾寒暄。
沈莹也穿着和她同色系的旗袍，雍容典雅，来的宾客都笑着打趣：“哎哟，这是两姐妹吧？”
沈莹被逗得笑逐颜开，一边应酬，一边低声提醒：“这是王叔，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记得吗？”
杨喻绮笑着摇头。
这笑容挂了一下午，一路寒暄，迎宾，等开席了她才入场吃饭。不过这期间她都要顾着，留意各方动静，忙得脚不沾地。待到宴席接近尾声，杨喻绮好不容易喘口气，拿出手机，才发现赵霖不久前给她打了电话。
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在走廊里回拨过去。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起。
“喂，我刚吃饭呢，没看手机。”
“宴席还没结束？”
“刚结束。”
“我在外面等你。”
杨喻绮愣了愣，“你什么时候赶来的？”
“下了班就过来了。”赵霖道，“你先忙，我在外面。”
“你——”她还想说什么，走廊那头来沈莹寻找她的声音。
“绮绮！”沈莹探头看到她，“快，去送送王叔，他要先走一步。”
杨喻绮赶忙应了声，和赵霖道：“我出去送个客人。”
挂了电话后，她快步走向门口。只见杨建明已经陪着王叔走了过来，两人正热络地聊着天。杨喻绮立刻换上笑容迎上去：“王叔，您这就要走了？”
“是啊，家里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王叔笑容和蔼，“你们快回去，不用送了，我的车就在门口。”
杨建明道：“让绮绮送送您，她也好久没见您了。”
几人说笑着一同往外走去。将王叔送至他的车旁，一番道别后，杨喻绮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旁边停车位的一辆黑色越野，觉得分外眼熟，心头莫名一跳。
她送完王叔，路过时瞥了一眼，隐约能从深色的车窗内看到一个侧脸。
她心咯噔了下，赵霖人在里面。
杨建明也注意到了这车了，饶有兴致地停下脚步，绕着车尾打量起来，“嚯，路虎卫士！这型号我想买好久了，实车比图片上看着更帅啊。”
杨喻绮只祈祷，这车隔音效果好，别让里头的人听到。
杨建明还转悠了一下，当在4S店看车似的，弯腰研究轮毂，下一秒，眼看伸出手，就要摸上那锃亮的车门——
那一刻，杨喻绮尴尬地想掉头就走。
“爸！”她上前截胡了他，硬是把他往回拉，“我们快回去吧，妈还在里头等着呢。”
杨建明“哦”了声，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任着女儿拽她离开。
赵霖（暗爽脸）：一辆车拿下未来老丈人[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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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她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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