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许表演完下台之后，看着一处积水跟工作人员说：“这怎么有滩水，清理一下吧，万一谁摔倒就完了。”
向楠打车去医院挂了号医生见到她这副样子吓了一大跳，连忙叫她去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骨折。
躺在病床上，向楠先想的是自己没有失约，又想起池女士说过的软肋。
雨下得很大，她打车去了七中，司机把车停在学校对面，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车冲过来撞到了她。
看得出来是收着力的，如果想撞死自己，不踩刹车就好了。
但他踩了一点，像有什么顾忌似的。
那车撞到她之后就迅速跑了，向楠扫了一眼，记住了车牌号。
她在马路上趴了一会，用吉他撑着站起来，捡起没被刮走太远的雨伞，一瘸一拐地往七中赶。
她不算好面子，但她现在浑身湿透，吉他的弦也断了几根，根本没办法和宁许一起表演。
她在后台站了一会儿，看到宁许上台表演，看到她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这就够了。
向楠拿出手机，手机的屏幕也碎了，开不开机。
她有些无聊地盯着天花板，没想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池总的消息还挺快的，我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
池钰穿的是深色的衣服，身上被打湿的痕迹很明显，像是匆匆赶过来的。
宁质给她发了消息，让她最近消停点，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出来什么。
“发生什么了，跟我说。”
“一个小车祸。”向楠毫不在意，“去七中的路上，车牌号我也记得。”
“我会派人去查。”池钰脸上没有一点波动，估计这是她的竞争对手做的已经习惯了，想给她一个警告，向楠猜测，又听到她问：“你的伤怎么样了？以身体为重，冬令营的事放放，后面还有其他比赛，不急。”
“没多大事，被撞着的时候走运吉他垫着没受很重的伤。”向楠说，轻轻转转手腕表示自己没多大事，“就一些擦伤，不影响比赛。”
池钰见她没事才放下心，让助理买了晚饭和新手机送到向楠手里。
池钰面色如同暴雨天气，低沉得吓人。
又是车祸，宁质也不会想个新法子。
雨落在车窗上，池钰想起十六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暴雨天，周欲迟死在她的怀里，他真的很温柔，明明自己都快痛死了还在安慰她。
这场车祸对向楠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没影响她后续的冬令营集训，只是那天之后她没再和宁许联系过了。
跨年夜那天晚上，宁许给向楠打电话，她接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良久，宁许说：“向楠，新年快乐。”
向楠很轻地“嗯”了一声，轻到宁许以为那是她幻听了。
“向楠，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吗？”宁许的声音带着点哭腔，“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宁许，我要准备竞赛，等冬令营结束好不好。”
冬令营过半，已经淘汰了近一半人，剩下一半人更是不敢懈怠，教室开放自习的时间也从一个小时到了两个小时。
裴枫跟向楠熟了很多，摸清了她的一些习惯，比如她不是喜欢冷脸，而是生性不爱笑，外貌加持下不笑就像在给人摆谱；比如她真的很聪明，她学会一个知识点就是有关的题目都会做，能够举一反三，而不是只会一个简单的概念判断。
“我这一次周测能留下来，也算此生无憾了。”裴枫说。
“问题不大。”向楠记得裴枫这次是十九还是二十名，进前十五还是希望很大的。
“有时我也羡慕，老天怎么给了你那么聪明的脑子，加上那么权威的长相。”裴枫叹气，“世界上怎么会有你那么完美的人。”
“命运给了我什么，就会从我身边拿去相等的代价。”向楠的指节敲敲桌子，“不要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与其羡慕我，不如多学一会儿。”
“那你失去了什么呢？”
失去了什么呢？上天给了她一个聪明的脑子，剥夺了她共情的能力，让她感受不到人的情绪；上天给了她出众的皮囊，收走了她的父母和享受幸福的权利。
“我没有朋友。”向楠随口编了个理由。
“嗐，我以为是什么。”裴枫不在意地说，“那从今天开始你有了，希望你以后一直是一个完美的人。”
向楠轻轻笑了，笑声像羽毛拂过他的心尖，痒痒的，他听到向楠说“好”。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自己红透了的耳尖和乱了的呼吸。
第三次周测，裴枫又擦着淘汰线晋级，第十三名。
可惜第四次周测没那么幸运，他挤破了脑袋也是考不进前五名的。
不过向楠依旧是第一，裴枫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衷心祝福向楠考得好成绩。
“虽然，没有留下来，但老师说最后一批淘汰的也有保送名额，只不过不像前五名那样可以自由挑选。”裴枫说，这次冬令营真是意外之旅，认识了向楠那么优秀的人，还拿了个保送名额。
“不用回去上高三喽！”裴枫的心情十分愉悦。
向楠双手插兜，看着身边的人，或高兴，或失落，他们的情绪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喂，你就是向楠吗？”一个高挑的女生走到向楠面前，“隔壁班的第一名？”
“长得挺好看，没想到成绩也那么优秀。”那女孩不是来找麻烦的，看着幅样子成绩应该也不错，看来，势均力敌的对手？
“打算报那所大学，岭大还是岷南？”
“看家里的意见。”
“怎么是个呆子。”她有些扫兴，“算了，看你平时学习那么用功的份上原谅你了。我是程雅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去岭大的化学系，如果遇到麻烦，报姐的名号，只要在岭大，我就能捞你。”
说完，她拍拍向楠的肩，扬长而去。
冬令营结束了，她拿到了预期的成绩，是时候回去复命了。
这次和池女士约在一家茶楼的雅间，池女士穿了一件青色的旗袍，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通透，显得她优雅贵气。
“我没有食言，今年九月，我会进入岭大的化学系读本，我对大学的认知不够，但我尽量在两年之内毕业，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考研以及更高的学位。”
“孩子，你不用那么心急。”池钰看出如今的向楠发了疯似的想往上爬，爬得更高，然后把宁质拉下来，替向随夫妇报仇。
“你才十六岁，十七岁。”有的地方周岁虚岁叫得不一样，但向楠的十六岁周岁生日还没过完几个月，在她眼里，还是个小孩子呢，“你可以任性一点，放肆一点，享受一下你的青春。”
“等我报完仇，我还有很长时间。”向楠红着眼看向池钰，“那场车祸，是宁质做的吧，你看，他总是主动搅乱我的生活。池总，您知道吗？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我费尽心思跟您搭上线，就是为了有这么一天，您知道吗？”
宁许躲在屏风后面，听到这句话愣了神。
费尽心思搭上线，是通过她吗？原来一开始，就有目的吗？
向楠和池钰又聊了几句，没一会儿池钰走了，只剩下向楠一个人，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双平静的眸子又泛不起一点波澜，她面朝屏风：“出来吧。”
宁许有些尴尬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偷听墙角确实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但那还不是向楠一直不理她，还吊着她说冬令营结束来找她，她却坐着老妈的车走了。
想到这里，宁许硬气了许多，一脸不服输地看向向楠，又被她平静的双眼弄得心里没由来一阵慌乱。
她讨好似的拉拉向楠的衣袖：“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你没做错什么，我也没生气。”向楠的语调甚至没有一点起伏，“只是我的目的达到了，可以挑明一些事了。”
宁许那股慌乱感更加强烈，她害怕向楠说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可怜兮兮地说：“不说，不说好不好。”
向楠把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扯下来：“宁许，我马上要去岭大读书，会成为科研所耀眼的新星。”
“那和我们是朋友有什么关系！”宁许打断她，“还是你嫌我没进研究所，丢人了。”
“不，是我的目的达成了。”向楠站起来，能平视到宁许，“借着你，我搭上了池女士这条线，顺利进入冬令营保送，未来我会有更多选择，我会用自己的手段达成目的。”
“我不需要你了。”
“我需要你。”宁许的眼泪落下来，“喃喃，我很喜欢很喜欢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真的好喜欢向楠，喜欢她眉间长年不化如积雪般的忧愁，喜欢她口是心非别扭的样子，喜欢万圣节她讲的故事，喜欢她弹吉他时哼歌的从容……
她喜欢她的方方面面，她喜欢她，她不想她变成她的嫂子，她想占用她，她爱她。
“我喜欢你，不是友情，是爱情，想牵手拥抱亲吻，想占有你。”
向楠的表情有一瞬裂开，幸而她冷着脸惯了，没有被发现不对。
“你还太小，不懂什么是爱情，等你长大了会遇到更好的人。”向楠不想再留在这里跟她拉扯了，她今天的目的就是解决和宁许的问题。
“我不懂吗？”宁许呢喃，突然笑了，勾着向楠的脖子让她的头低下来，吻了上去。
向楠被这个意料之外的吻弄不会了，她愣了一秒，推开宁许。
“你太激动了。”向楠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打动不了她。
宁许看着向楠出了门，伸出的手上的银镯还晃了两下。
狗如血抽如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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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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