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将军说元青少主有事脱不开身,天亮自会从栖霞峰下来,让他们先自行在城中游玩。
野萝回头,见守城的甲卫换了一批,之前都是蛇头兵,这批换成了犬头兵。
盛瑛随手拉过一头猪妖,装作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猪兄,咱朔融城真是守卫森严,进了城,真是太有安全感了。”
猪妖得意道:“可不是,最近不是快到彰遗族盛会了嘛,值守更严了,半个时辰轮换一次呢。”
半个时辰?这么勤?
如此而言,他们遇上的守卫和牡丹来时的并不是同一批。
猪妖从头到脚瞄了野萝仨一眼,评价道:“你们穿得还挺保守。进了朔融城,可不能再穿这么老土,会被笑话的。”
淇奥正经道:“多谢提醒。”
猪妖色眯眯的望着野萝,后者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盛瑛神情一冷,尾巴一甩带起疾风,吹胀猪妖松垮的衣服。
白狐一族不好惹,猪妖暗觉不妙,撒腿跑了。
妖界的夜不会沉睡,甚至比白昼热闹。大街小巷挂满骨灯,灯罩由飞蛾翅膀制成,散发着刺眼的光芒。五彩缤纷的灯光映衬下,圆月像是一颗令人垂涎的妖丹。
街上妖影重重,群妖狂欢。树妖悬着满树美食四处游走买卖,酒肆飘来醉人的酒香,勾人味蕾。
妖贩们支起了摊,兜售各种奇丹异宝,不时传来响亮的吆喝声。赌坊里的妖怪们玩疯了,有的赌上全部身家,有的赌上七情六欲,有的堵上自由……
野萝仨佯装头次进城的土包子,这站一会那待一会,这好奇看看,那稀罕玩玩。
如此举动,只是不想让人生疑。
果然转悠了大半天,跟踪的妖怪觉着无聊,都不知上哪偷懒去了。
一蟾蜍妖坐在桌上,口若悬河讲着异妖异事,野萝仨凑近时,故事已近尾声。
“一代传奇白衡初,最终被灰溜溜抓到了九重天上,日日受酷刑折磨,与天族做对,就是这般下场。还有那魔族,近年来数次欺负我族,那些消失的同类们,定是被魔族绑了去。所以说,我们妖族要齐心协力!只有足够的实力,才能让人害怕忌惮,而非随意囚禁打杀!”
此番话后,周围群情激奋。
有牛妖道:“听说肃州城外令魔族悻悻退兵的野萝仙子被封为九和战神了!新战神实力超群,之前就一跃九品九阶,而今又让危无厌痛割魔域,天族有那般人物,我族何时才能出头……”
蟾蜍妖瞪了一眼:“这世间除了曦神,没有谁无懈可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有沉澜羽君!还有如今攻下一半雪谷的狼王!战神又如何?”
妖怪们频频点头,开始责骂牛妖。
巡逻的甲卫将牛妖双蹄反剪,为首的虎妖道:“不思振兴本族,反而抬外族贬本族,祸乱妖心,当关垂狱七日。”
群妖直呼罪有应得,牛妖哭哭啼啼被甲卫押走。
盛瑛挑了挑眉,设下传音阵,道:“妖界惩罚竟如此严苛,那牛妖不就发出了丝疑问,也要被关。”
淇奥道:“此前吾至妖界亦是如此,听闻沉澜羽君不苟言笑,行事雷厉风行,在她统治下没有妖想飞升天族,群妖皆以登上八峰为目标。”
“如今无上山共有两派,一派以蛇王为首,对沉澜羽君唯命是从。另一派以狼王为首,狼王对沉澜羽君颇有微词,两派明争暗斗,妖界内部并不像表面团结。”
各界都知妖界少主年幼,由沉澜羽君代掌妖界,已一千多年。妖界在沉澜羽君治理下井井有条,蓬勃向上,不过毕竟是代掌,她又铁血无情,还是有不少妖族心里不服。
狼王有实力,刚硬之外又仁厚,妖界内追捧狼王者并不少见。
蟾蜍妖讲了一天一夜,着实累了,收起写着“奇事汇”三个字的幡,又掏出一道写着“包打听”的幡举了起来,完事后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
野萝见哄闹的妖群散去,凑到蟾蜍妖旁边:“包打听?啥都知道?”
蟾蜍妖眼都没抬起,懒洋洋的道:“普通的一个消息一千妖豆,特殊的另说。”
“一千妖豆?这么贵?”野萝不太清楚妖界物价,故意道。
“嫌贵去别处。”蟾蜍妖说着抬起了头,见野萝后眼睛一亮,站了起来,砸吧砸吧嘴,口水都差点流下来。
“好美的猫儿,你买消息哥哥给你削价,若你能和哥哥去芳春楼喝上一杯,想知道什么,哥哥都免费告诉你!”
野萝眉头蹙起,有些不悦,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若执意惹事再拳头伺候。
盛瑛这边已经攥起了拳头,感觉比冒犯自己时还要生气。
淇奥冷眼扫了一眼,低头翻看荷包,他记着他之前兑换过妖豆。
这时有只母蟾蜍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手揪着蟾蜍妖耳朵,一手“哐哐”狠狠扇了他两巴掌。
掌风霸道,野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脸侧,好像她脸也火辣辣的。
“长本事了是吧!”
蟾蜍妖连连求饶:“媳妇,不敢了,不敢了。”
“给我滚回家看孩子去。”母蟾蜍一拳挥向蟾蜍妖凹凸不平的大脸,后者“咻”地一下,被砸飞好远。
野萝仨瞠目结舌。
母蟾蜍收起怒气,转而笑脸相迎,说话时带着一股浓重的口音。
“我才是包打听哈,刚去吃了些东西。妹子啊,我家那丑玩意吓到你了吧,想问啥,我赠你一条消息。”
还挺通情达理,野萝眼神天真:“其实没啥,刚在城里转悠了会,听说有妖怪最近好像看见天界花神来无上山了,长得那叫一个美,任谁见了都舍不得移开眼,我实在好奇,想看看真有那么美不。”
母蟾蜍翘着二郎腿:“花神?咋可能呀,天族的来,阵仗好大的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嘛。我的小弟们遍布无上山,消息这么灵通,都没见没听过哈,也不知是哪个妖怪胡说。”
野萝一副被骗后失望的表情,口音忍不住被母蟾蜍带偏:“看不见美女了哇,真可惜啊。那妖怪还说花使,一啥花仙子也来了,说得天花乱坠煞有其事的,没想到是胡说。”
母蟾蜍甩着细腿,嗑起了瓜子:“根本就没花神和花使,说瞎话呢,天族的每次来都是大阵仗,装的很呐。退一步讲,就算花神低调,没大阵仗,那么美的,又是外族,进城肯定会有动静的呀,还没有啥消息能从我耳朵边溜走。但我现在却不知道,说明压根就没踏进过妖界。”
野萝仨互看了一眼。
野萝对母蟾蜍道:“无所谓了,天族的再好看,哪有我妖族美女有魅力?”
母蟾蜍赞同:“就是妹子,咱要自信哇。你看你就长得不赖嘛,想看美女照照镜子,不就看见了嘛!而且你魅力十足嘛,左右两个俊俏郎君相伴,好福气呀!”
野萝连连摆手:“不是,你误会了,我们……”
母蟾蜍一脸我啥都懂的样子,打断野萝:“行了妹子,不用解释。你看我运气差的,遇上个丑玩意,心猿意马,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见你我想通了,以后不委屈自己了,回家就把他休了。””
野萝干笑一声,摆摆手:“不打扰姐姐了,再见。”
母蟾蜍吐掉瓜子皮,挥挥手:“妹子再见,想买消息记得来找我啊。”
离开蟾蜍摊位,走得远了些,野萝仨又跟不同地点的不同妖怪,顺带打听了母蟾蜍,得知她果然是妖界消息最灵通的。
野萝设下传音阵,道:“牡丹仙子明确花神踏入了无上山,我们又听着牡丹仙子以花使之名进了城,可眼下她俩无声且无息,这也太奇怪了。”
盛瑛道:“还好我们之前没有问蛇妖将军,这事估摸和当权的离不开,这情况我估计,她俩一进来可能就被抓了。”
淇奥道:“得仔细翻翻这无上山了,牢狱也有去一趟的必要。”
野萝道:“先四处探探,明日等到幼箐,旁敲侧击问一下。”
盛瑛想到什么,分析说:“这事会不会和彰遗族有关?幼箐……元青少主,你们之前的表情,她一定隐瞒了身份吧。作为未来的妖皇,此事她知道多少?而且是她主动邀请我们来无上山,现在想想,会不会是圈套?”
“荷花出事与混沌鼎碎片有关,说不定无上山就有碎片,引野萝前来,怕是在打野萝身上碎片的主意。”
野萝断然否认:“幼箐她不会的。”
盛瑛见野萝一脸坚定,犹豫过后仍然道:“如此相信?你们有多了解她?彰遗族向来不简单,要不然百余数量能控制整个妖界?之前的妖皇沉霜,是沉澜的胞姐,也就是幼箐的亲娘,妥妥的笑面虎、演技派,天魔两族在她身上吃过不少亏。这么说罢,历任羽君没一个不狠的。你们真的了解幼箐吗?”
盛瑛还未恢复人间的记忆,凭着彰遗族行事和眼下发生的事情推测。
淇奥不知在想什么,望着一个方向出神。
野萝失魂片刻,望向盛瑛,依旧坚信道:“或许天亮后你见到幼箐,便不会这么想。也许大部分彰遗族不好相与,可幼箐她不是那样的。她隐瞒身份,定然有苦衷,就像当初我也未表露自己的任务。无上山是怪异,我相信这些和幼箐没关系。”
淇奥回神后道:“昔日神君以身护民,魂散后幼箐姑娘责骂赶来的神仙,为神君打抱不平,她待人真诚,性子单纯,与传闻中的历任羽君都不一样。”
盛瑛垂下眼眸,不再争辩。
到底如何,他也不能妄下结论,还得与幼箐接触才是。
真相会浮出水面。
但愿幼箐不会辜负野萝和淇奥的信任。
见野萝眼神飘忽,盛瑛忽然道:“对不起,九重天的记忆几乎恢复了,可人间的经历,还是想不起来。我并非想恶意揣测幼箐,只是无上山怪异,人心复杂,不得不考虑到方方面面。”
野萝表情诚恳:“我知你没有恶意,当然,我所言也带着主观判断,夹杂私情。只是,我希望一切都和幼箐无关。”话到最后,有些紧张地捏紧指节。
当初,她信任阮思,阮思戳穿了她的琵琶骨。之后许多年她独来独往,可后来与大家经历那么多惊险之事,又让她生出勇气,开始信任他人。
真心从来没有错,即便后来受伤,也不该苛责自己,也不该因此封心。
野萝松开手指,眼中的坚定又多了一分。
信任其实超越了爱,盛瑛垂眸,妖冶的瞳孔闪着温柔的水波,他望着野萝,声音清冽:“无关无关,肯定无关。”
“只是我好纳闷,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人间的经历呢,就像有道屏障堵着,怎么都翻不过去。想的狠了,这头就跟炸开一样疼。”
淇奥宽慰道:“莫太着急,毕竟方才穿过九阶,恢复需要过程。”
“凭什么九重天的记忆醒了,人间的是一丁点都想不起,不,我好像看见野萝了,可也只是一道模糊的影子。”
盛瑛困顿之外又有些沮丧,拼命回忆时,头皮一紧,里面好似有岩浆喷发,巨大的哄声让他头晕眼花。
盛瑛因痛苦而脸色发白,为何回忆时这种疼痛感越来越重了?
野萝心脏蓦地一紧:“没事吧?别耗神了,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呢,总会想起来的。”
盛瑛故作轻松地一笑:“没事。”
心里却觉得诡异,一时的失忆或是因身体,然而如今这情形,倒像是外力干扰。只是不让他想起人间经历,意义何在?又是谁在搞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