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青,以后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理旁人,可好?”
俞沉眠发了狠劲,一把推开他,道:“罗时安,人死不能复生,你清醒点!”
罗时安猝然后退,衣袍翩飞,站在亭中一片凄然。
他好似没晃过神,半晌后,抬起眸子,清明了些,眼里满是悲恸。
俞沉眠不愿与他多作纠缠,直接跑远了去。
罗时安直愣愣看着她的背影,蓦地,扭头看向迎风招展的荷叶,翩跹而舞,他自嘲一笑,再也见不到俞未青了……
俞沉眠跑出亭子,平缓呼吸,打眼向四周看,此处守护松散,人多聚集在她那方院落,不好行动了。
俞沉眠沿小道向前,一路芳香扑鼻,此处府邸确实不错,景美舒畅,可只是个空壳,不得自由。
她没走多远,便碰见了守卫,罗时安还在府中,先回去为好。
阳光微醺,章府,章复池急匆匆回到府里,细想俞沉眠的去处,难不成是薛照颜搞的鬼。
章复池头脑发昏,急得找不到方向,一气之下便去了薛照颜的院子。
章复池一进院,便有侍婢眼尖,忙进去报信。
薛照颜不出片刻就出来了,面上满是笑意,持着端庄的步子,慢慢走向章复池,举止间依旧能瞧出兴奋。
她眉眼弯弯,鬓发齐整,道:“章哥哥怎么突然来了,人家也没收拾好呢!”
章复池睨她一眼,道:“你少给我来这套,我问你,这些日子,你有去找俞沉眠吗?”
薛照颜满心满眼的欢喜霎时消了个净,她睁大眼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章复池耐心有限,又问了一遍。
薛照颜声音陡然提高,失望道:“原来你找我就是为了她!我就算找了她又怎样,她身份卑微,我与她说句话,她都得谢天谢地,俯首帖耳。”
章复池脸色忽变,脸上犹如罩了层冰霜,声音低沉道:“薛小姐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还敢肖想章府主母之位,你何德何能?”
薛照颜脑子“嗡”的一声,以往这种事不会摆在明面上说,现今等同于当面拒绝薛照颜,说她不配。
薛照颜娇俏之色全然不见,犹如变成一个怨妇,叫嚣道:“我何德何能?单论我的身份,一千个俞沉眠都比不上,还有什么不合适的?何况姑母已向我许诺,你不尊重我,就是不尊重姑母。”
“你搬出我娘又有什么用,我在城中的名声你出去打听打听,想进府,那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章复池狭长的眼睛蕴着冰雪,一字一句扎在薛照颜心尖上。
薛照颜倒真被惊惧了,她不是没听闻章大公子的事迹,放肆浪荡,不是她喜欢的谦谦君子,更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她心凉了半截,真有些怀疑自己,为何硬要凑过来,自讨没趣。
可她堂堂薛小姐,既然认定章复池,也争了这么久,说回去便回去,未免太丢面子,她难道连一个男子都抓不住。
章复池冷哼一声,冰冷的眸子将她打量个遍,道:“你何处何时见过俞沉眠?”
薛照颜见他追问不休,蓦地一笑,明亮的眼珠掠过嘲笑,道:“章哥哥这是怎么啦?找不到她很着急?我偏不告诉你,她若是消失,正合我意。”
章复池眼眸微眯,凑近她一步,修长分明的手指捏紧她的下巴,道:“你最好祈祷她无事,否则下一个消失的人说不定就是你了。”
章复池狠狠将她一甩,扭头离去。
他心里有数,薛照颜适才胡扯一通,分明不知道俞沉眠的去处,一副幸灾乐祸的姿态。
薛照颜心跳不止,下巴泛上红印,彻底失落,凝视他的背影,不发一言。
章复池快步出府,章府的人不会动俞沉眠。
而薛氏,他才与薛氏争论过俞未青的事,不会再顶风作案去动俞沉眠,所以还有谁呢?
章复池跨出府,走出几步,便瞧见了张菁尘,她神色焦急,直冲着章府而来。
隐有所感,她是为俞沉眠的事,章复池忙走过去。
“章公子,快…快……随我去一个地方,俞公子可能在那儿。”
张菁尘气喘吁吁,急着将话说完。
章复池听闻,一颗心蠢蠢欲动,急道:“她在哪儿!”
“我也不知那是什么地方,十分偏僻,那是罗公子的院落,可府前有人把手,我贸然不敢进去。”
“罗时安?他为何要绑阿眠?”
“这……或许是为俞未青?”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便到了那方院落。
章复池四处打量,这座宅邸有些年头,应是罗时安个人所建。
张菁尘指着门口的侍从,道:“章公子,我亲眼瞧见罗公子进去,大大方方的倒也无事,那日他不带一人,而这座宅子十分隐蔽,里面定有猫腻。”
章复池压下心底的冲动,思虑进去的门路,此处乃是私宅,不可贸然带人闯入,也不能公然进去拜访,否则定会打草惊蛇。
“我们去附近转一圈,走侧门。”
章复池率先离开。
此处风景胜美,花草成群,宅子旁围着一圈浅水滩,用石头铺就而成,罗时安是费了一番功夫。
走了一段路,便见着一扇石木门。
章复池冷眼看着,门前站着的两人昏昏欲睡,此处极少来人,危险少发,警惕心极低,想进去不难。
章复池拉过张菁尘,低语几句。
张菁尘眼眸微动,里头盛着光亮,暗自点头。
不多时,两个身穿侍从衣裳的人径直而进。
一人身形纤细瘦弱,一人身形颀长挺拔。
张菁尘跟在章复池身后,心中打鼓般作响,她咬唇跟紧前人。
两人对府中都不熟悉,章复池慢悠悠转着,身量高挑,气度不凡,一看便能见端倪。
“章公子,俞公子会在这儿吗?”
张菁尘低声道。
章复池将地形记在脑里,大概有了路线图,道:“先找找,大概是在的。”
两人沿着小道走,途径一个亭子。
“章公子,此处风景更妙,那方荷塘生机勃勃,若荷花盛开,定赏心悦目。” 张菁尘略带羡慕,看着那处池塘道。
章复池眉眼微沉,忽地想起那方帕子,与这荷塘紧紧联系在一处。
“阿眠不会在此处。”
“不在此处?” 张菁尘不明白,却低低重复道。
“此处守护松散,想必没有重要的人,我们去东边,那处是我们来时的路,守卫森严,人定在那边。”
张菁尘不做多想便跟着前去,寻思章公子聪慧心细,跟着他准没错。
两人接近人多处时,均是俯身弯腰,垂头敛眉,如此便与侍卫融为一体,不叫人认出。
日头下移,渐渐隐在云层里,天阴沉沉的。
俞沉眠坐在院里,撑着头百无聊赖。
“珠儿,你来此处多久了?”
珠儿单纯,数着指头道:“奴婢……奴婢来了十年了。”
“十年,那你可否见过与我相貌一般无二的人?”
俞沉眠来了兴致,兴许能知道有关姐姐的事。
可下一秒,珠儿摇头,道:“奴婢先前在罗府伺候,在府里多受欺凌,罗公子见我可怜,才拨我来此处。”
俞沉眠眼里闪过失落,哀叹口气,又不禁道:“这罗时安倒还有些菩萨心肠。”
“我家公子怎么惹小姐了,他在城中受万人追捧,在小姐眼里就一文不值了。”
珠儿冷不丁冒出这几句话,叫外人听来,真是有些抱不平了。
俞沉眠似笑非笑看着珠儿,道:“你喜欢罗时安?”
七分疑惑,三分肯定。
珠儿登时跪下,一脸惶恐,道:“奴婢不敢,公子真心待我,怜我孤苦伶仃,奴婢不敢肖想公子。”
俞沉眠额头一抽,忙扶起珠儿,道:“我一句玩笑话,当不得真。”
珠儿擦了擦额头的汗,轻瞟了眼俞沉眠,心有余悸道:“小姐,您真爱开玩笑。”
俞沉眠轻笑,视线转向门口的两人,忧虑这院门是出不去了。
心头压着一块大石,如何能安稳。
“罗时安现下出去了吗?” 俞沉眠扭过头,状似无意发问。
珠儿摇头,认真道:“公子一般过来后,晚间便会在此处歇息。”
俞沉眠轻“哦”一声,轻敲桌面的手指停顿下来,眼里泛过失望,他在此处,那还如何出逃。
天边泛起鱼肚白,天瞬间暗淡下来。
俞沉眠保持那个姿势坐在院里,一动不动。
夜风轻拂,珠儿跟着站在此处,已是腰酸背痛。
“小姐,更深露重,受寒伤身,先进去吧。”
珠儿满含关心,提议道。
俞沉眠摇头,好不容易能出来,怎能轻易进去,她瞧着天色,道:“月亮快出来了,我们赏月谈心也好,屋里多无趣。”
珠儿抬头,乌云压在头顶,风不断袭来,连带着树叶飘落,这当头能有月亮就怪了。
可俞乳沉眠似乎是不想进去的。
珠儿候在一旁,百无聊赖。
不多时,外头忽地传来几声惊叫,接着响起急促凌乱的脚步,一堆人哄抢着赶往某处。
“走水了!走水了!”
俞沉眠猛然惊醒,扭头看向院门。
“小姐,走水了,我们快进屋吧!”
俞沉眠听这话,猝然发笑,道:“进屋?万一火烧过来怎么办?现在这个情况不是该逃出去吗?”
珠儿大约是太想保护俞沉眠,或是做好罗时安安排的事,不让她受一丝伤害,这才慌了头脑。
俞沉眠则想伺机逃出去,眼下走水,形势大乱,是难得一遇的时机。
俞沉眠起身,刚欲动身,便被拖住。
俞沉眠胳膊一紧,眼眸向前一抬,见着一张哀求的脸。
珠儿满脸可怜,道:“小姐,咱们在此坐下,等他们前来,若出去遇到危险,珠儿万死难辞其咎。”
俞沉眠心下一紧,她好不容易有此机会,怎会傻乎乎待着这儿等死。
她装模作样关心道:“珠儿,大家忙于救火,怎会想到我们,若火蔓延至此,我们如何逃生,事急从权,先出去了解情况。”
俞沉眠口齿伶俐,一脸郑重其事,将珠儿说得半信半疑。
此等境遇,珠儿只好咬牙跺脚跟着俞沉眠走向院门。
看着院门处的两人,俞沉眠又是两眼一黑,府里的人一个个都如此不知变通。
两名侍卫面上平静,心全然跑到别处,指责在身,不敢走远。
俞沉眠走到院门处,不远处火光冲天,烟雾缭绕,直冲云霄,呼救声响作一团,火势着实严重。
“二位大哥,你们还在此处作甚?”
俞沉眠皱着眉头,一脸焦急的模样。
两名侍卫两两相望,再一同看向俞沉眠,疑惑不解。
俞沉眠俨然成了府里的女主人,严肃道:“快去救火呀,火势这样大,是想烧死我吗?”
两名侍卫石化在原地,不知该不该过去。
“真是呆子,快去啊!”
侍卫受这指责,登时握拳,朝火源处跑去。
俞沉眠心中暗喜,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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