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全是青霄的？”
陆朝夕忍不住吐槽。
“你怎么还没走？”黄三斤撑着下巴疑惑问她。
“你不是也还没走吗？”
王多福斜睨她一眼。
“我这不是给咱易师姐加油打气嘛，”黄三斤转头向静默不语的易为春道：“易师姐加油啊！一定打赢那几个青霄的！”
陆朝夕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凑到易为春身边：“易师姐加油啊！打赢那几个青霄的！”
晨曦已过，天色阴沉，瞧着不久后便会降雪。
到了最后决赛，台下已渐渐热闹起来。
众人摩肩擦踵，有人感慨着：“近年来还是青霄人才辈出，力压其他门派一头啊！”
“没办法，谁叫青霄是武林第一大派！”
“此言差矣，若不是江湖经历了魔教浩劫，正道精英死伤无数，这次门派大比怎么说也不会是青霄独占鳌头！”
也有人不赞成此言，摇摇头道：“若是没有魔教那番事，如今决赛所有名额其他门派都休想分得半个！”
台下争议不休，台上连雨按照章程又是将写了四人名姓的字条打乱抽签。
四个纸条一一展开，随着连雨启唇台下骤然安静，只剩连雨一人声音回荡。
“青霄派连漪，对青霄派李道全！”
“青霄派林羽，对药王谷易为春！”
随着连漪与李道全上台，台下静默半晌后骤然热闹一片。
“李师姐加油啊！！”
“连漪好样的，打赢那李家小崽！”
吵吵闹闹，争议不休。
连漪不适应这种场合，尤其是自己名姓被旁人喊出。
李道全倒是适应良好，在众人目光注视下笑着抬手互动，引起笑闹一片。
在目光与连涟相撞时，她轻眨眼，无声道：瞧好了。
两人站定后互为一礼，连漪苍白指骨缠绕着层叠绷带，手指紧握着手指长剑。
李道全腰间半枚鸳鸯玉佩与三瓣莲花，在昏暗天色下闪动着莹润白光。
两人几乎是同时长剑出鞘，寒芒一点双双刺向对方。
刀剑金鸣铿锵一片，剑身相撞激起烈烈火花，长剑靠近相抵，两人死死凝视着对方，几乎能从对方眼眸看见自己身影。
李道全使力压下连漪剑身，对方眼眸在此刻亮得可怕，叫李道全一时分不清是连漪眼中的自己眼眸在发亮，还是她眼睛本身光芒。
连漪卸力从旁躲开李道全压力，手腕翻转以一极刁钻角度反刺向李道全肩膀。
李道全不甘示弱后退避开，上半身与地面接近九十度弯腰躲开连漪长剑横扫，她额前碎发被削下些许。
她一只手按住地面，向后一个反跃脚踢向连漪挥来剑身借力退后站稳，内力贯穿剑身白色莲花虚影浮现，花瓣边缘微泛青色。
莲花与寒芒同时闪现，连漪剑鞘抵住李道全凶悍一击，另一手持剑不管不顾袭向李道全命门！
剑鞘从中断裂开来，但连漪剑尖已经刺穿李道全天灵盖，尽管李道全及时收剑避开，额头仍是一冷，温热液体飞速滑下眉宇，眼睛。
台下一片惊呼，大比举办两天这还是头一回真见了血！
剑尖刺穿较深，温热血珠一时止不住滚落，染红了李道全半边脸。
她歪歪头，茫然眨眨眼，血珠似眼泪般掉落，染红一片衣襟。
连漪退开到安全距离，眼神漠然。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李道全安静想了短暂片刻，而后扬唇朝她露齿一笑，微尖虎牙露出。
“不行啊，”她皱眉有点苦恼。
“台下这么多师姐妹瞧着呢，我可是答应了青姨要成为魁首……”
“所以，”赤红发带无风自动，天间下起了小雪，在即将落于李道全肩颈时被融化成微小水珠。
她望着那张与连涟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容，周身环绕着蒙蒙雾气，话语轻柔。
“连漪，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连漪眼神一冷，一点点解开手腕上盖住自己疮疤的绷带，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丝丝血气散出，带着雨后泥土的腥气。
她脚步极轻，慢慢提剑靠近李道全，冰冷眼珠转动牢牢锁定住对方身影。
连漪身形快到肉眼难见，几乎是众人一眨眼的刹那她便出现在李道全身前，提剑便砍！
令人牙酸的剑刃刮蹭之声，一击未中连漪挥剑又是数招，那是死死刻在记忆深处的熟练连接！
道道剑影白光闪过，交杂着被击碎的莲花雾气，李道全不进反退丝毫不顾自己被剑气碾碎的发丝衣衫。
她几乎是拼着鱼死网破的气劲，所有内力贯穿剑身，莲花开放缠绕住冰冷长剑，万千碎影间连漪眼睁睁看着她直直朝自己剑尖撞来！
她是疯了吗！？
连漪心神一乱手腕微抖，剑身偏离了预定方向刺向李道全肩膀，血花飞溅出，她视线一片模糊。
冰冷剑身紧贴着连漪咽喉，李道全浑然不在意那贯穿了自己肩膀的长剑，只带着几分血气朝连漪笑道：“你输了。”
“你的剑只是刺穿了我的肩膀，但我的剑再近一寸，便会斩断你的咽喉。”
连漪低头，她几乎能从李道全剑身上瞥见自己失神倒影，她怔然松开手中剑，退后一步。
台上台下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李道全只听见自己剧烈呼吸起伏，与耳边连雨急促声音。
“本场比斗，青霄李道全胜！”
连涟终于回过神来，先周边师妹们一步跑上台扶住李道全，看着她苍白脸色又急又气，想拔出长剑又怕加重李道全伤势。
一时手足无措，往日里学来的诸般医术此时轮个在脑海里走一遭，又一一排除派不上用场。
正所谓忧心则乱，忙乱间，耳边轻灵一女声开口，霎时安抚下场面。
易为春越过青霄围拢过来的师妹们，沿途人见是她纷纷让出位置，均都松了一口气。
“扶稳她。”
连涟一愣，反应过来后令李道全半边身子紧靠住自己。
易为春上前握住停留在半空的剑柄，一使力剑柄带着剑身剑尖抽出，又是一片血水止不住淌下肩膀。
沾了大片李道全鲜血的长剑被易为春弃之于地，她上前两步手上两指只见残影，快速点上李道全几处穴道，这才止住了血。
几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惨白着脸色，仿佛受伤之人不是自己一般，李道全疼得呲牙咧嘴还是扯出个笑，转头朝连涟道：“我厉不厉害？”
连涟只想狠狠给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一拳，念及她伤势忍了又忍，沉沉呼出一口气。
她转头看向退让一旁的连漪，眉头紧锁。
“你的剑为何是开了全锋的？”
往常同她们这般十一二岁年纪上台比试的，怕刀剑无眼出什么差错，一般拿上台的武器都不会有太大杀伤力。
就算看着锋利密集如萧雅君的花伞暗器，那也只是瞧着吓人。
实际上真被打中了，最多也就腰酸背痛个几日，再严重也不过身上青紫一片罢了，不至于见血。
是以武器不见血，剑不完全开锋上台都是默认规矩，李道全手中剑也未完全开锋，眼下却被连漪一人打破了。
连涟自己都未察觉，自李道全受伤之后她对连漪说话便带了几分责怪迁怒。
此刻压抑着怒气向连漪，甚至可以说是质问。
连漪只沉默垂头，安静盯着自己脚尖。
“我不知道……”
她低声嗫嚅：“我拿到这把剑的时候，它就是开锋的。”
连涟还想问些什么，被李道全拦下。
“算了算了，”李道全试图站直身子去捡地上掉落佩剑：“小伤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都受伤了还不老实？”
连涟没好气道，唇瓣不开口时紧抿，蹙眉转头问一旁充当裁判的连雨。
“现在怎么算？她伤成这样了继续比下去也勉强，最后一场比试能延后吗？”
“这……”
连雨一时也有些犹豫，这两天不是没有在台上负伤的，但都没有像李道全这般严重。
那些负伤的最多也就是稍加休息，而后继续上台比试，若是现在因为李道全打破流程延后比试，对之前人来说也不够公平。
李道全还想开口说什么，被连涟一瞪，老实闭嘴不敢说话了。
倒是上台到现在都没说过几句话的易为春先打破沉默。
她温声开口：“我想问李师妹一个问题。”
李道全呆了呆，下意识回答：“你问就是。”
周围人都看着这两人，好奇后续发展。
“药王谷门规，凡医者从医入道，无论病患为谁，必舍生死、忘苦痛、存仁心、求仁术，此为四规。”
“但若是你所救之人手上沾满鲜血，万人唾弃十恶不赦，如果是你的话，你是选择救，还是不救呢？”
李道全几乎是不假思索：“要是我我肯定不救，我不仅不救，还要给那人补一刀让她早点西去见阎罗，这样的祸害留在世间有何益处？”
“你是这般想的吗？”
易为春面上若有所思。
周围有不认同李道全话语的药王谷弟子皱眉，“生死病苦，人人平等。身为医者若是因为身份不同便区别对待，那于济世救人门规不就相互冲突，自相矛盾了吗？”
也有认可李道全话语的青霄与烈焰山庄弟子出声反驳：“快意恩仇，痛杀贼寇。既然都知道这人是个祸灾，那还治好她，留着她在人世为非作歹做甚？”
两帮人唇齿相启，关于这种人救还是不救，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李道全只望着眼前低头沉思的易为春，“易师姐怎么想，如果是你，你会救这人吗？”
易为春一笑置之。
“你今后或许会知道呢。”
她朝一旁围观连雨拱手：“与李师妹比试，为春认输。”
前几章给放错顺序了[愤怒]这就是糊糊的好处，根本没人看出来顺序不对[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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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门派大比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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