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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 89 章

接连几天,步跃夕都待在他那座僻静的院子里连院门都没出过。

他本打算早早就将莫清渠撵走的。只要有这家伙出现的地方,不要说偏爱步跃夕房檐的那些鸟了,就连鸟屎都见不到一粒。之所以没这么做,也仅仅是看在有一件事他勉强还能做好的份儿上。

步跃夕在院子里窝了几天,莫清渠就代他做了几天的奶妈。他同样也没迈出过院门。因为步跃夕曾经警告过他,如果有一次没有翻墙而是错走了院门你就不用再回来了。

苏荟藤下,石几画台旁,清水中映照出细碎的绛紫色藤花,追逐着夕阳自缝隙间流泻而下的光斑跃动沉浮。

小巧的刷头在清水中经过了浸润、涤洗,最后才落在绿画眉柔软丰腴的花青色羽毛上。画眉鸟调皮地歪着头,一双贼贼的小眼睛紧盯着步跃夕的脸。

那是一张恬静安然到极致的脸,晚风甚至不忍在他的面颊边稍作停留。翻卷灵动的是他的画笔,在他的笔下精雕细琢反复打磨的是唯此一品的绝世佳作。自这样一张脸上,完全瞧不出他的专注只是在为一只失足滑进砚台又就势打了两个滚儿的雏鸟清洗羽毛。

步跃夕停了手,随即转动手腕用笔刷凌空绘了一记弯弧。画眉鸟会意地眨了眨眼睛,乖巧地原地转身将尾巴交给他继续洗。

“唉呀。唉呀呀呀……”

“若非我不在,被你折腾成这么个倒霉样子的该不会就是我了吧?”

莫清渠的头和他头上的那束歪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凑过来的。“洗不出来了。我劝你还是放弃等着它自己脱毛吧。”

步跃夕没有理他,依旧认真地刷着羽毛。倒是画眉鸟没有耐住好奇偷偷瞟了一眼。

只此一眼,便刺激得这只小家伙如临大敌一般拍着翅膀仓惶而逃。害得步跃夕侧开脸匆忙间闭上眼睛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近来的日子是不是有一点过于舒适了?”

步跃夕睁开眼后斜睨着莫清渠道。被羽毛上抖落的水珠溅了一脸这笔账看来是要算在莫清渠的头上了。

“怎么可能?”莫清渠连忙否认道:“别人不清楚你老人家心里还没数吗?那个小梦师她就不是个省事的主儿。”

步跃夕将笔刷丢进水里,抱了肩靠在椅背上,不以为意地道:“哦?如此说,她是跑去找人打架了?还是又跑到单府后园去摸鱼?”

“那倒是没有。她整日待在楼心月里,不是赶去听那个姓席的弹琴,就是闷在房间跟一团乱七八糟的羽线较劲。这么些天了一步都没离开过。”

“当然——不止这些。”

莫清渠给了步跃夕反问的理由却没给他反问的间隙,“她答应了要帮那个叫什么席璇李的忙。”语气像极了给人告状而且告的还是黑状。

步跃夕听后竟点了点头,“帮忙嘛,那就叫她帮好了。反正她那个人比较热心。”

“是帮忙找东西啊。”莫清渠道。

“如果你不小心弄丢了什么,也可以托她去找。”

莫清渠闻言,两眼一闭整个人瘫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步跃夕抬手在他的脑壳上轻扣了两下,内里的声音宛若盛夏沙地里熟透了的瓜。

“喂,当心不要弄翻了我的水盆。”

“倘若弄翻的只是水盆那还就好办了。”莫清渠突然抬起脸来,拿出一副打算摆烂的神情盯着步跃夕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早?”

这样的问法无疑是有事发生。步跃夕没说话。他相信,自己为风惊幔找的这个临时奶妈不靠谱或许有之,但犯下多严重的过失却未见得。

这大抵可以算作是他为数不多的失策了。

他也不清楚盯紧一个人跟方向感有什么必然联系。若是无关,多半是席璇李发现了莫清渠的跟随故而想尽办法刻意将其甩掉,断两弦伤一指的教训怕是还不够;若是有关,他觉得很有必要帮莫清渠将左和右分分清楚。

莫清渠将人跟丢了。

只不过,直至他被甩得人影都不见被迫无功而返,船上的三个人都没有发现此行还跟了他这么一条尾巴。

当然,在答应席璇李帮他这个忙的时候,风惊幔自然是想不到,找一件丢失的东西而已还可以顺便搭了船来东南的这片海域吹海风。

对于找寻失物这件事,筑梦师生来便较其他人有优势。加之席璇李之前一连两次帮了自己,既然对方开了这个口,如今帮他一回完全是出于投桃报李,也好还了他一个人情。但是找个东西忽然之间就变成了大海捞针好不好早说?

风惊幔趴在船舷上,一声不响地盯着擦肩而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岛屿看。

船家将船撑得很稳,这一带的海域又向来鲜有大的风浪。风惊幔暗想,眼下时节,保不齐瞧见几只大块头儿的海龟产卵就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惊幔,我们两个不会真的只是来看海龟下蛋的吧。”

迦蔗果张开手臂背靠了船舷,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们一直在这一片海岛中绕行,你的这位朋友还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岛屿吗?”

忽闻迦蔗果这么说,风惊幔方才坐直身体开始留意船只在岛屿间的位置及行进路线。这一看不要紧,一望无际的小岛挨个插上旗子都未见得数得过来,长像更是连亲妈都分辨不出的那种。

“你还真别说,如果想把什么东西藏起来又生怕被人找到,这个所在绝对是最好的选择。”迦蔗果说着撇了撇嘴,“只不过容易一不小心绝了自己的后路。”

“嘘。”风惊幔示意她小声一些。

她猛然发现迦蔗果的话很有道理。席璇李口中要找的东西并不见得就如她所想是无意中丢失的,也有可能是有意而为之。是她自己先入为主了。

迦蔗果扬了一下眉,又朝着席璇李的方向努了努嘴,意思大概是说,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今天的海风是不是就可以吹到这了。

风惊幔这才看向始终立于船头寸步未移的席璇李。

这个人,其实她并没有很熟悉。她知道他的话并不多,今日登船以后更是一个人呆呆地站着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他将情绪掩饰得很好。若非一连几天听了他的琴,风惊幔无论如何都看不透在那副波澜不惊外表下的内心竟会如衰草寒烟般的荒凉。知道的是他弄丢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不知道的更像是丢了魂。

风惊幔对席璇李两次相助的感激毋庸置疑,但对于他这样一个有故事的人,该有的戒备之心还是有的。之所以没有随便寻个理由搪塞掉这次的出海,完全是因为辛可威的一句话。

现下想来,或许是因为她拆解席璇李的琴声拆解得实在太过辛苦,直到把辛可威都听得看不下去了。

站在他的背后,风惊幔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她其实也很想知道,在这一片星罗棋布的海岛间亦或是诡秘莫测的深海下,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她想得有些出了神。一个身影就在此刻同时吸引了她和席璇李两个人的目光。

那是一只通体乌黑的海鸬鹚。它飞得很低,因而看得见头颈处泛有的暗紫色光泽。它又飞得悄无声息,在盘旋绕过两座海岛之后,落在旁侧一座平平无奇的岛屿上。

很快,第二只海鸬鹚,第三只,陆陆续续接踵而至。

成百上千只水鸟宛如听到了某一种潜藏的召唤般从天而降,转瞬间便将整座海岛绘制为黝亮乌黑的墨色。远望去,犹如一颗浑然天成璀璨炫目的黑珍珠嵌于灿色斜阳之下。

或许是那光亮过于耀眼,便慷慨地分了一束注进到席璇李的眼中。

风惊幔见到了那束光,同时也是第一次在他眼中读到了一种与众不同,她便懂了。席璇李要等的,正是这座唯有特定的年月日时方才会出现的群鸟之岛。

黑岛。

他们的船正在慢慢的向黑岛的方向靠近。迦蔗果自船尾赶来,手指牵了牵风惊幔的衣角用来交流一种叫做惊讶的情绪。直到船只顺利地泊在一个适当的位置及距离,几个人默契得谁都没有讲话。当然,还包括送他们至此地的船家。

这哪里还是什么船家,分明是比席璇李身边那名敢对步跃夕横眉冷眼的琴童更为亲厚的忠仆。

沉默中,还有时间要等。橙如枫叶一般的云彩渐渐剥散开来,宛若悬挂于天水间一幅随心流动着的画卷,每一帧都在细数着流逝的光阴。

落日熔金。百鸟离群。

乌黑的岛屿刹那间又恢复了昔时的样子,仿佛一切都不曾变过。也许,只有真心等待它的人才能自归来复去之间读出它的正解。

离船登岛。风惊幔和迦蔗果跟在席璇李的身后,一路学着他的动作沿着岛周绕岛而行。还好,他的动作有且只有一种可学,学起来还挺简单的。那就是低头。

风惊幔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特意求助了筑梦师帮忙找东西到头来居然是这么个找法。

此时此地需要的还是梦师吗?应该是几只视力极佳的鸟和若干只火把才对吧?

想必原因没有这么简单。席璇李不说,她也懒得问,走出一小段路后索性将低头改做了抬头。

横竖不知道他要找的是什么那还盯个什么劲?听他走路连声音都极其细微像只鬼一样,只有抬头看路才能避免前方突然叫停自己一头撞痛了脖子。

果然。风惊幔跟随席璇李一同收了步伐,得意的滋味尚未到嘴边就被身后的迦蔗果重重地撞了一个趔趄。

唉,居然把这家伙给忘了。捡钱的时候都没见她如此专注过。无论撞还是被撞,自己总是受伤的那一个。

无意间,她的目光突然盯住了一块特殊的礁石。之所以特殊并非席璇李同她一样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块低矮硕大的石头看,而是因为落在石头上的痕迹。

那块石头上没有痕迹。

除此石以外,其他所有的岩石暗礁无一例外,全部密密麻麻地附着海鸬鹚宽阔湿漉的脚印。

这座岛看似平庸,却远比风惊幔想象中的还要神秘。

虽然对机关之术无涉猎,但她对水鸟发乎本能的选择还是能看得懂的。她敢断定,席璇李一心想去到的地方,其入口就是这块礁石。

而无论是这座岛还是面前的这块石,单纯的记忆并不难。难的想必是它会随着潮涨潮落斗转星移而不断地更新变化。也正因如此,才需要那一群唯有特定时点方可一见的群鸟栖石来指引。

规律及道理是秦恭俭早先闲来无事时讲给她听的。听得再多终比不得此刻风惊幔的亲历。

少顷,席璇李在礁石上寻到了触发的机关。石体缓慢地向一侧移动,一股掺夹着深海湿咸的巨大风浪自逐渐扩开的缺口中旋卷而出。

到底还是借了“逐渐”这两个字的光。至少风惊幔和迦蔗果应该感谢入口设计得如此人性。否则,纵然她们两个再加进一块巨石三只紧紧抱在一处,也断然逃脱不掉被海风转眼吹飞的命运。

千呼万唤呈于眼前的入口,其全貌竟然是一眼涡状的水漩涡流。边长丈余,水流湍急,颜色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玄青。风惊幔上一次见到黑成这个颜色的海水还是在那一场末日逃亡的噩梦里。

“那个……咳、咳。”静默了一路,风惊幔觉得此刻她很有必要说点什么。她害怕的点从来都不是丢人而是没有机会再张开她这张嘴。

“你……该不会真的想从这里进去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两个大概就只能在此等你了。”

风惊幔的语气异常诚恳,眼神中除了无奈再装不下其他。

落日的最后一抹余辉也已经被海岸线吞没了,席璇李的脸衬在漫无边际的昏暗中她其实看得并不分明。

无妨。好歹也是打了两次交道,如今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了。他怕不是对筑梦师的身手有什么误解。

席璇李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来认真地看她。须臾间,面上的认真转为莞尔一笑,尽是道不出的失望和苦涩。

“其实……不然你也别太难过了。”风惊幔不知有什么宽慰的话好说可又不得不说,“或许,我们还有其他方法也……”

或许,他们已经用不到其他的方法了。她的话还未讲完,手臂已被席璇李拉在手里连同他自己一起跳进了漆黑的涡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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