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药膏覆上去的瞬间,江舟下意识缩了一下,随即又被沈之屿稳稳托住。
“别动,”沈之屿低着头,一点点把药膏抹开。
江舟咬着唇,眼睫低垂。
沈之屿似乎瞥见眼尾一点泛红。
有这么疼吗?
低头一看,烫伤的指尖红肿,在一片白皙中更显得触目惊心。
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一些。
处理完伤处,沈之屿把药箱收好,目光扫过灶台。
那锅热油还晾在那里,旁边是洗好切好,等着下锅的西葫芦片。
江舟起身朝厨房走去,似乎还想继续刚才未完成的菜。
“别弄了。”沈之屿拉住他没受伤的那只手腕,“剩下的我来。”
江舟愣了一下,“没事,就还有一个清炒西葫芦,很快。”
“你去外面坐着。”沈之屿不容分说地把江舟推出去,“这个我来。”
江舟捏着受伤的手指,有点迟疑。
沈之屿没再管他,重新开了火,热油,下西葫芦。
“刺啦”一声,蔬菜的清香混着油脂的热气腾起。
江舟把另外两盘菜端到餐桌,又折返回来洗碗。
一盘清爽的清炒西葫芦出了锅,翠绿鲜亮,冒着热气。
沈之屿递给江舟。
江舟接过后,沈之屿便拿了两只碗洗干净。
江舟余光瞥见,忙说,“沈老师,不用了,我不饿。”
沈之屿还是洗了两套碗筷出来。
江舟站在餐桌旁,拿出口袋里的盒子,“沈老师,这是您的手链。”
沈之屿看都没看,径自坐了下来,招呼他,“坐,尝尝。”
江舟犹豫了一下。
沈之屿抬眸,挑了挑眉毛,“嫌弃我的手艺?”
江舟立马坐了下来。
房车里的餐桌空间不大,两人都是大高个,坐下后几乎是膝盖碰着膝盖。
沈之屿的目光落在他涂了药膏的手指上。
“自己能吃吗?”
他似乎把这个烫伤想得太严重。
江舟点头,“能。”
沈之屿率先动筷。他先尝了鸡丝,“江总的手艺,果然一如既往地好吃。”
江舟腼腆地笑了笑,又礼尚往来般尝了沈之屿炒的那盘西葫芦,称赞了一句。
逼仄的空间里,饭菜的热气氤氲开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种安静却熨帖的氛围缠绕在两人之间。
看着菜渐渐减少光盘。江舟有些欣慰。
见沈之屿放了筷。江舟起身想收拾,被沈之屿按住手。
“我来。”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江舟收回手,“那麻烦沈老师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会。”沈之屿收了碗筷,拿去厨房洗。
江舟站着等他的下文。
沈之屿没说什么事,水流声哗哗响着。
江舟看着他在厨房的背影,恍惚想起了在桃源的时候,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江舟没有催促,站着等沈之屿收拾完。
沈之屿擦干净手,又抹了护手霜。
淡淡的柑橘香混着牛奶的香味散在空气里。
沈之屿拿起桌上的盒子,打开看了眼。手链在车内灯光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星光。
沈之屿:“这条手链其实是一对,这是其中一条。”
江舟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沈之屿又说,“上次听刘总说,另一条被你买走了。”
江舟轻吸了口气,指尖顿了下。
他迟缓地点了下头。
“真巧。江总——”
“我们真有缘分。”
江舟的喉咙微涩。
这是沈之屿回国后,他们两之间唯一算得上有点缘分的事了。
当然,这点缘分也是江舟拼尽全力,死亡加速赶回会场才争取来的。
“对了,江总那条还在吗?”
他问这个做什么。
江舟的心隐约有些不安,“在。”
“江总能把手链卖回给我吗?”
江舟闻言,抬眼看向沈之屿。
在车内灯光的照耀下,沈之屿的轮廓清晰明艳,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
喉咙里的涩意渐渐涌入心间,江舟的嗓音微沉暗哑。
“可能...不太行。”
“为什么?”沈之屿问。
“那条手链戴过了,有点旧。”
其实并不旧。江舟戴的次数多,几乎有半年的时间天天都带着。但他保养得极好,每天都细心擦拭,时不时送去店里做保养。
“没事,我不介意。”沈之屿看着他。
江舟的心沉了下去。
他的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反而让人生疑。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唯一有联系的物品了。
江舟很不舍,但也只能点点头,“好。那我下次拿给你。”
“多谢江总。”沈之屿说着,把手上的礼盒递到江舟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江舟的脸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江总,能帮我戴一下吗?”
空气似乎停滞了一瞬。
车里的光线落在沈之屿含笑的眼底,像洒落一地的碎星,明明灭灭。
江舟的视线凝滞,有点懵,“?”
沈之屿抬了抬手,“抹了护手霜,手滑。”
原来是这样。
江舟低头看了眼沈之屿伸出的手。表面皮肤看起来有些湿润,带着护手霜淡淡的光泽和香气。
江舟从礼盒里拿出那条手链。
沈之屿把礼盒随意一放,又朝江舟走近了一步,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江舟的耳边,距离有点危险。
江舟闻到沈之屿身上清冽的雪松尾调气息,混合着护手霜稍显粘腻的牛奶柑橘香,几乎将他包围。
耳根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泛红。
从沈之屿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江舟的耳根很快漫上了一层薄红。
沈之屿故意呼气,催促了一声,“江总?”
那泛起的红色一点点加深,染了更多的艳色,像含苞欲放的红玫。
江舟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链环过对方的手腕。
沈之屿的手很烫,烫得他指尖微颤。手链的搭扣也像是故意作对一般,每次快要对上时,就从指尖滑开。
一次,两次....
江舟越是专注,越是能感受到头顶上方沈之屿的目光。
这无声的注视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收紧,让江舟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指尖的颤抖越发明显。
“好像...是有点滑。”江舟几乎是嗫嚅着解释,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沈之屿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里含着笑意,“所以才需要江总帮忙。”
他说话的气息擦过江舟的发顶,带来一丝丝的轻颤。
江舟抿紧唇,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指尖用力到发白。
终于——
“咔哒”一声细微的轻响,搭扣成功地嵌入锁槽。
江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立马松开手。
就在他松手退开的瞬间,沈之屿的手腕却无比自然地向上翻转了一下。
带着护手霜粘腻的温热的掌心,若有似无地擦过江舟还没来得及完全撤离的指尖。
一触即分。
快得像是意外。
应该说,本来也是意外。
江舟却像是被一道极其细微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整个人猛地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抬眼看沈之屿。
沈之屿仿佛毫无察觉,正低头欣赏自己腕间戴好的手链。
他的右手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那个星星钻石吊坠,让它摆正位置,嘴角噙着的笑意加深。
“多谢江总。”
“不用。”江舟的手微微收紧,指尖那道虚幻的温热触感挥之不去。
手机铃声响起。
沈之屿接起,点开视频通话。
江舟无意当面窥探他的**,小声说了句他先走了。
电话那边的人喊住他,“阿舟。”
江舟的脚步一顿,沈之屿的手机不知何时举了起来,将他们两人都框在了画面里。
江舟礼貌地问好,“阿姨。”
席婉玉抱着小猫,抬起小猫的爪子,朝屏幕前点了点。“粥粥,看。爸爸和阿舟。”
小猫配合地喵喵叫了几声。
江舟和沈之屿第一次做了后,小猫就不见了。
江舟有几次趁着沈之屿不在家,在阳台喊了好几次,都没见到猫影。
之后江舟也没主动联系沈之屿,不知道小猫的近况。
有一段时间没见小猫了,江舟还有点想念它。只是沈之屿在身旁,江舟显得很克制,语气很平缓地喊了一声,“粥粥——”
小猫朝他咧了咧嘴,张牙舞抓的,似乎很不满意。
席婉玉安抚地摸了摸小猫的脑袋。“阿舟,你最近有没有时间?粥粥想你了,想去找你。”
江舟侧眸看了沈之屿一眼。
沈之屿一副看我做什么的表情,莫名其妙。
江舟:....
他只是在想要不要征求一下小猫主人的意见。
“有时间。”
“好,那我明天送过去给你可以吗?”
小猫似乎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从席婉玉的怀里跳出来,很高兴地摇了摇尾巴。
“好的。”江舟应下来。
席婉玉这才看向沈之屿,语气不甚友好,“你说你这孩子,多大了还让人操心。阿默又打电话跟我告状,说你不去做理疗。”
“我问你,你的腰还要不要了!”
江舟听得耳朵嗡嗡直响,脸颊不自觉地微微泛红。
沈之屿倒像是没事人一样,似乎早就被唠叨惯了。
“最近都在忙,没时间。”
“就你拍的那几个破戏,有什么好忙的!”
“我给你约了下周二的理疗,你这次拍完就给我老老实实去。”
“听到没有!”
“知道了。”沈之屿含糊回答,也不知道答没答应。
席婉玉忽然想到什么,“阿舟,你住他隔壁,你帮我盯着他点。”
江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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