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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雨夜

雨夜

古朴沉重的钟声响彻在城市上空,昭示着夜晚降临,天气渐凉又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导致原来热闹的街道异常冷清。

这座城市不同于其他城市那般混乱黑暗,反而处处流光溢彩,整座城市围绕着中心的一口青铜大钟规划,井井有条,从不堵车。平日里年轻人们穿梭在街道中,脸上洋溢着身处最先进的城市,接受最新鲜刺激的自信。赶上雨天,这些热情洋溢的年轻人也蔫蔫的不爱出门,让周围的小商贩有些不适应。

这座城市竟然罕见地出现了雨季,罕见地陷入了商业淡季。

裴隐一如既往地守着小店,坐在店面中透着大大的落地窗望向十字路口来来往往的人们。阴沉的天气,昏暗的灯光,深色的雨伞让人看着索然无味昏昏欲睡。

忽然,一抹亮色映入了裴隐眼中。来人个子不矮却瘦得过分,乍一看好似某位修仙文中的世外高人披着斗笠来到了凡间。

那人在裴隐昏昏欲睡时走到了十字路口的中央,裴隐这才瞧清楚。

那抹亮色是他为了遮雨而套上的白色薄膜,薄膜上压着不知什么工艺制成的帽子,朴素又超然。

雾蒙蒙的城市中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就好像穿梭在各个世界专门为处于困苦中的年轻人来指点迷津,比如裴隐——这个困苦的年轻人。

说起来裴隐不算是个幸运的顺风顺水的年轻人,年纪小的时候,父母死在了最终大战的最后一夜,跟唯一的妹妹相依为命;年纪稍大点又错过了组织发布的领学计划,属于一个比上不足,比下也不足,稳稳错过所有捷径的状态。

所幸她的妹妹刚好卡住年龄参与了领学计划,而她也将为自己另寻一份出路。

叮铃

店门被推开,裴隐收回跟随老人身影的视线,望向门口。

推门而入的人对店里十分熟悉,收起伞跺了跺脚,道:“今天生意怎么样?”

“一般,今天下雨了,进店的顾客都很少。”裴隐歪了歪脑袋,垂下肩膀道。

“那得加油了,加紧宣传,毕竟咱领一天工资也得让上头看到咱的价值。”来人扶了扶眼镜,又道,“我看到你的传讯所以冒着雨赶忙赶过来,怕线上说不清楚。你在咱们店里干了这么长时间,干的都挺好的,为什么突然不干了?”

“姐,我有我的打算……”

裴隐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就因为前几天姐说的话?姐性子直,有时候说话也比较直接,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下来你也知道,有时候你们年轻人弯弯绕绕的抓字眼……”

“姐,我没有因为前几天你说的话生气,只是因为其他原因,我没有一时生气不理智,我确实准备走了。”

说着,裴隐想着,如果阴阳怪气算是直接的话,那世界上又会多好多和平了呢。

“之前你来应聘的时候,说你妹妹参加了领学计划,家里就你一个人,准备一直干下去的,我看你是诚心的,所以才把你留下来。现在你才干了这么几天,早知道你只干这么短的时间,我当初就不会答应你。”

“姐,我当初来的时候确实是诚心想要一直干下去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离职的事儿前天晚上我们不是当面说了?但你……”

咔哒

来人拉开椅子坐下,忙活起自己的工作来,不再理会裴隐,店里陷入了沉默。

沉默掩盖了裴隐的后半句:但你一直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儿,以为我只是一时生气。

裴隐看着明显在给自己脸色的店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又睁眼道:“当初我来的时候,您说要离职的话,需要提前一个月跟您说,我也并不是马上就撂挑子不干,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您再招一个能胜任工作的人了。”

“我以为你跟那些任性的年轻人不一样。”店长冷不丁地开口,“我真是被你骗了,我就是太重感情了,你在这儿我并没有亏待你,平时也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你工作也做的不错,为什么这么任性说走就走呢?”

因为事多钱少,因为你多疑,因为我们不合,因为……。

裴隐抿了抿唇,压制下自己想要脱口而出的真实想法,道:“我来的时候您也并没有跟我签合同,我猜您也想,要是我不合适,您并不用麻烦,也并不需要赔偿我什么。现在是我要走,您就说出这样的话道德绑架我,如果我能力不足又很需要这份工作呢?您会因为您所谓的重感情就把一个丝毫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留在店里吗?”

店长微微一怔,忙道:“不是说什么没有利用价值,也不是道德绑架,你这孩子平时不声不响的,怎么想的这么多……”

裴隐打断店长的絮絮叨叨,道:“我是经过考虑的,不是任性。我说了我要离职,我也按照规定程序告诉您了。一个月后,我就走。”说完,裴隐拎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店里。

回家的路上,裴隐垂着眼眸,思索着自己前些天得到的消息。

一个月后,时间刚好。

“岚城今日首家观古今正式开业!”一起床,裴隐就看到自己眼前飘着一行字,默默翻了个白眼关掉广告:破广告,过两天我把自己的物联网程序换成初始版本的,你看它能不能带起来你。

习惯性地,裴隐爬起床来准备去上班,又习惯性地看了眼自己在眼前余光位置设置的备忘录,才想起来,一个月到了,今天不用上班!

于是处于起床半成功状态的裴隐又紧急撤回,躺在床上慢悠悠打开了刚刚的广告,一字一字,字正腔圆。

“观 古 今。”

去凑凑热闹。

裴隐就身处岚城,所有新鲜好玩的东西第一个总出现在岚城,比如今天开业的观古今。

现场的人并不多,并不是因为感兴趣的人不多,而是因为店家开了“身临其境”——一款物联网直播,大家可以自己选择视角不会因为人多而被挤开,而且结束后还有多视角回放,显然比顶着冷风站在现场性价比高的多。

而我们亲爱的裴隐,一方面确实离职后有点闲,另一方面她没有花钱开启权限,多种原因促使她来到现场。

此时店家还在忙碌,距离正式开业还有五分钟,一个身着黑色衣裤的俨然是店长模样的女子站在店面前,正逐一吩咐注意事项。

“'身临其境'即将开启,设备最后一次调试。”

“已就位的工作人员点亮自己的物联网定位。”

“裴意,不要紧张,正常发挥。”

等等

裴意?

听到这个名字,裴隐皱了下眉头,往常忙碌时刻意压下的思念在听到她的名字的时候又酸涩泛起。

可能只是重名吧,裴隐想着,毕竟妹妹已经参与领学计划秘密培训一年多了,当时还是她亲自送去的。但情绪诱导下,她对这个同名的工作人员多了几分关注,隐隐期待着她的出场。

“观古今”这家店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在岚城进行宣传,据说是店长找到了一些暂时还没被封禁的古籍,将它们改编成剧本在线上线下进行体验,而且没有人数限制,人够了就全上真人,不够就用互联网模拟个出来,而且人设可以由顾客自己设定。不得不说,是非常新奇的玩法,也吸引了一大波人的关注。

考虑到线下的人不会全部进入玩法,店长在店面两边分别设置了一块大屏幕供没有进入的人观看,这会儿正展示着店面陈设,线上的讨论也十分热烈。

“欢迎线上线下参与观古今开业礼的朋友们,经过多日的筹备,我们的首家观古今终于和大家见面了。我是观古今的店长——玄晨,我相信观古今可以给大家带来更多新奇有趣的体验。话不多说,我们邀请几位线上线下的朋友来体验一番,用事实告诉大家我们的信心。”

玄晨一番话引回了线上的注意力。

“线上有兴趣参与的朋友们请大家在物联网上寻找到'观古今',线下的朋友可移步至店内,签署《告知书》后即可进入,请大家仔细阅读注意事项,《告知书》签署后,一切后果自己承担。”

裴隐收回已经迈出的脚步,签署《告知书》就意味着有伤残概率而且店家概不负责,她还没潇洒到可以拿身体健康来换刺激。

知道自己没法亲身体验的裴隐默默退出人群,望向了店面旁的大屏幕。屏幕上评论正在飞速翻滚,签署告知书的人数也屡屡攀升。

“时间到!我感受到了大家对观古今的喜爱。”玄晨掐着时间,开口道。

“报名人数很多,但大家不用忧心,每一位朋友都可以参与到我们的剧本中。”玄晨大手一挥,又道:“我们已经向签署了《告知书》的朋友们发起了邀请,线上的朋友们请同意邀请,线下的朋友们请移步至店内。”

“好戏,即将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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