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屋后,树木茂盛,房间幽暗,叶落樱睡得迷迷糊糊。
除了风声和鸟鸣,她再也没听到过人声,都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叶落樱忽然听到一阵的敲门声,她以为是幻觉一直没应声也不想应声。
门里面没人应声,梁景淮又走到到窗边,“叶落樱~”
终于听出是梁景淮的声音,叶落樱怔住了。
梁景淮越喊越急,“叶落樱~我知道你在里面。”
叶落樱终于出声,“干嘛呀?”
“我数到十。”梁景淮耐心告罄,“你再不起来开门,我就把门掀了。”
“十,九,八,七……”
叶落樱不得不爬起来,她有气无力地走到门边,“你来干嘛?”
门一拉,外面的光太亮,叶落樱晕了一下。
她抬手遮着额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梁景淮拎着大包小包正盯着她。
叶落樱头一低转过身缓缓进屋。
此时的叶落樱穿着睡衣,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梁景淮跟着进屋一眼扫到了地上一堆的零食袋子,“你就一直吃这个?”
叶落樱没什么精神地站在旁边嗯了一声,随即又抬头看向梁景淮,“你,你来干嘛呢?”
她第一次看见梁景淮穿T恤,黑T运动裤,看着比往日松弛许多。
云山失火案不是结束了么,他还来干嘛!
自由自在躺得好好的,突然被打扰叶落樱有点恼。
她没想过梁景淮还会来云山,而且她打从心里有点抗拒再见到梁景淮。
偏偏梁景淮跟个没事人样的,盯了她几秒后温和道,“走,去厨房,我热点吃的。”
你是我的谁呀?凭什么总是一副跟自己很熟络的样子。
叶落樱语气不太好,“你,我不想吃,你别管我。”
“给你两分钟考虑。”梁景淮瞬间又严肃起来了,“别让我等下来提你。”
这人怎么会这么强势!
她本躺得得好好的又没碍着谁,凭什么来管她,命令她。
叶落樱烦死了,“梁景淮,你是谁呀,你凭什么管我?”
她抬起头看向梁景淮,“对了,是良心不安,来给你嫌疑人安抚善后是吗?”
“我不需要!”
梁景淮拉着她的手,“你在说什么呢,你真的是这么认为吗?”
这种不明不白的话叶落樱听烦了,这种不明不白的生活叶落樱一天都不想过了。
她咬着嘴唇看向梁景淮,“我不喜欢这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叶落樱也不清楚自己对于梁景淮究竟有几份喜欢,但是再喜欢此刻她也没心情贴上去的。
“对不起,我之前确实有很多顾虑。但现在我在云山的工作基本结束了,我现在可以说了。”梁景淮拉着叶落樱两只手,“叶落樱,我要把你带出去,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可怜我无依无靠,没人爱了是吗?”叶落樱红着眼怎么扯都扯不开,“不稀罕!”
梁景淮抓着她不放松手,他知道她心里有气。他确实应该多顾及女孩的感受,应该更主动一些。
“好好,你不稀罕我。”梁景淮看着她,“可我就稀罕你,”
叶落樱躺久了,忽然一下这么激动,她一晕乎直往地上滑。
梁景淮感受到异常抬手一捞,把人放到了床上。他给人拉好被子,“笨蛋,还闹人,给我好好躺着。我去弄吃的来。”
梁景淮提上大包小包去了后厨,经过这么两个月。梁景淮发现他不仅熟悉叶落樱的喜好,连她的厨房都很熟。
叶落樱知道自己是因为没吃饭太虚了,缓了一会,她爬起来换了一套衣服。
竟然躺着也死不了,那总要起来见见光。
叶落樱换好衣服,悠哉悠哉地过来坐在了平日里她常坐的靠窗的那个位置上。
春色荼蘼,阳光刺眼。
叶落樱无力地趴在窗棱上愣愣地看着窗外,山花早谢了,但绿植进入了茂盛期。
梁景淮用鸡汤给叶落樱下了一点点面条,撕了一些鸡肉,烫了几片青菜,看上去满满一大碗。
叶落樱看了看,还好没什么油。她知道她是饿的,但就是不会想吃东西。
梁景淮洗好厨具后坐在叶落樱对面看着她吃,“慢一点,细嚼慢咽。”
努力吃了三分之一,叶落樱实在不行了,“我吃不下了。”
“行吧,一下也不要吃那么多。”梁景淮拿过她的碗筷大口大口吃起来,“等两个小时候后再给你做。”
梁景淮几口就把叶落樱剩下的那碗面给干完了,可梁景淮用得是她刚吃过的筷子。叶落樱拧拧眉直接撇开了眼。
洗好碗出来,梁景淮看见叶落樱还趴在窗户上,“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去。”
叶落樱有点虚呢根本不想动,她刚要拒绝又想到拒绝也没用。
没辙,还是自觉顺着吧。
叶落樱跟着梁景淮出门,这一出来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是病态了。
不仅浑身虚得无力,估计是睡久了骨头都微微疼。关键是眼睛太久没见光,根本受不了强光,睁不开还流眼泪。
梁景淮站在台阶上侧身看着她打趣,“怎么了,跟我爬山激动得哭了?”
叶落樱捶他一拳,“谁激动呢?惧光而已。”
梁景淮还会不知道么,身子本就清瘦,人又不爱吃。这些天估计是一口饭都没吃就吊着命罢了。
他伸出手,“我牵你。”
叶落樱站着没动,孤男寡女的,这仅仅是牵手的问题吗?
这云山没一个人不认识叶落樱,只要碰到必定都认为她跟梁警官在一起了。
而此时,她牵上他的手不就相当于接受了他的某种邀约么。
梁景淮的手一直悬在空中,他看着叶落樱静静地等着她的答复。
灼热的空气中一阵微风吹过,旁边的树木唰唰作响,石阶上一层厚厚的落叶正随风翻滚。
万物生长却也是新旧交替,青石阶旁两周前还樱花正盛,如今一朵都没了。
樱花可以明年再开,可是人呢,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有些美好的东西就像天上的流星一瞬而过。
反正不吃亏。
叶落樱垂眸伸手把自己的手贴上他的掌心,梁景淮紧紧一握,一直牵到走到山顶。
他们依旧坐在樱花林下的那张长木椅上,尼姑庵的墙体依然发黑。尼姑们跟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做着该做的事,仿佛什么都没改变。
只是再也没了张雪禅的身影,梁景淮握着叶落樱的手,“尼姑庵马上就要重修了,这云山也即将大改造。到时候缆车,滑草,全方位空中楼阁等项目都会有,不久后的云山将会焕然一新。”
叶落樱当然知道,失火案已破,名声扭转。再加上政府的大力扶持,将来的云山必定更加热闹。
叶落樱没接话,沉默一瞬,梁景淮说,“张雪禅在里面挺平静的,什么都交代清楚了。”
张雪禅看着柔柔弱弱,怎么都想象不出她敢偷金条。
也想象不出她为了那几块金条竟然放火烧了尼姑庵,害死了老住持。
叶落樱突然抬头,她问,“当时案发时,张雪禅不是也被绑在了树上么,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么多天了,叶落樱知道并相信张雪禅是真做了那些事,可是具体的经过她还是不清楚。
“她是自己把自己绑树上的。”梁景淮说,“你母亲当时来到云山被当时的庵主收留,两人同吃同住,你母亲很感激她所以掏心掏肺把什么都跟她讲了。”
“老住持见财起意,后来贪心不足,甚至到最后威胁你母亲说她那些金条来路不明要去报警。”
叶落樱皱眉,“这住持老尼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她们不都孤家寡人么,而且有吃有住有钱也没哪花呀。”
梁景淮,“其实也没几个出家人能真正地断干净身后事,这个老住持她出家前有个儿子,快40了还没成家,这老尼一直偷香火钱接济他。后来就变本加厉了,刚好又看到了你母亲的财物……”
“但尼姑庵起火是意外,她们争执时撞倒了烛台,火势蔓延烧了房顶。老住持就是被掉落的房梁给砸死的……”
那几个尼姑是被张雪禅给绑起来的,而且她还把自己也绑树上了,制造了一个假象。
原来如此。
张雪禅之所以能做成,一是因为她以前经历过一次了,心理素质变强了。
二是她跟住持老尼结怨已久,早就起了杀心而做了很多准备。在后山挖出的张雪禅事先准备的作案工具就有一大箱,包括自制迷香,麻绳等。
三是,云山管理落后,监控设施不完善,以至于她能逍遥法外这么久。
“那现在的住持老尼呢?”叶落樱突然想起来,“她为什么一直装病?而且明显与张雪禅不对付。”
梁景淮,“她对你母亲的自制迷香过敏,那晚她并没有真正昏迷,是装的。所以那晚的事她亲眼目睹。”
“两个人心里都有鬼的时候是很难不露破绽地藏住的,所以她们俩一直都彼此怀疑,彼此不对付。”
“这住持一直背着这秘密也是煎熬,她后来找过我,不过是在你母亲主动找我之后……”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张雪禅现在在里面如此平静,可能是觉得解脱了吧。
叶落樱虚虚地倚在椅背上,她呆呆愣愣没有说话。梁景淮轻轻地把她的头摁过来靠在了他肩上,他问,“你担心你母亲吗?”
梁景淮一直都不清楚叶落樱对张雪禅的真实感情到底是如何,现在张雪禅怕是一辈子都得在监狱了。是他亲手把她送进去的,梁景淮不知道叶落樱于这件事对他有何想法。
这也是他前期一直犹豫不敢表露自己真实内心的原因。
叶落樱靠在梁景淮的肩上茫然地看着远山,她认真地想了想,她对张雪禅是真的没有感情了。曾经一有点不顺她就会泛起对张雪禅的恨。
但是直到张雪禅上了警车之后,知道了张雪禅大半生的纠葛,叶落樱心情又变得很复杂。但她知道那并不是母女之情。
或许就是对一个女人的遭遇的感慨罢了。
小时候就没有得到,又经过了多年的遗忘甚至是恨,哪还有什么感情可言。
当初来云山,她是真的希望看到张雪禅死。
叶落樱高中的时候听到了多年不见的张雪禅在云山出家为尼的消息,她有一次发神经似的千里迢迢跑到云山尼姑庵来。也是那一次她确认了张雪禅真的出家了。
后来大学刚好与来自云城的林雨竹和李萝成了好友,别人考公考研挤破头进事业单位,叶落樱却一向懒懒散散没目标。
林雨竹和李萝回云城工作,叶落樱也来到了云城。她听到云山景区可以开店,一拍脑袋就去了。
她当时混混沌沌的就是想给张雪禅找不痛快罢了。你不是抛弃我么,我偏要在你眼前晃!
直到现在张雪禅如此状况,她的恨意依然在,只是没那么激烈罢了。
叶落樱知道自己对感情是淡漠的,不敢太奢求也不会太付出,就像她这个人干什么都懒懒散散不强烈。
叶落樱当然知道梁景淮话里的意思,她回,“在十年前她决定抛弃我那刻起,我们的母女情分就断了。爱是没有的,怨归怨,反正从今往后一切随风了。”
说着叶落樱捏了捏梁景淮的大拇指,抬头看他。“张雪禅是她罪有应得,你是职责所在。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理解。”
梁景淮抬手把叶落樱往怀里一揽,“那以后就跟着我了,咱们回云城好不好?”
叶落樱总感觉梁景淮身上太滚烫,烫的她脸红耳赤的。她挣扎着,“不行,我不去。”
叶落樱刚起身又被梁景淮一把摁怀里了,“不去也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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