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他的力量没了,段怀川滑到了地上,索性就这么坐着,林驰野摔门出去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哎呀你这娃娃,床是坐不成你还是咋的,你坐到地上干啥嘛!”
段怀川被郑叔塞进了架子床的下铺,“你这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叔叔祝你以后都顺顺利利的!”
“谢谢叔。”
“我那会还说林驰野那小子像兵马俑呢,你这会才更像一个兵马俑,这折腾的,都快二十四小时没合眼了吧,看你这娃娃年纪不大,还敢一个人开车几百公里,也挺牛逼的,嫌脏你就洗洗,不嫌了瞌睡了你就先睡一会,叔也去眯一会去。”
帐篷里只剩下段怀川一个,他动了动麻劲儿已经过去了的身体,身体回暖之后他才发现手心火辣辣的疼,脸上也疼,还有胯骨轴子也是火烧火燎的。
段怀川抓着栏杆站起来,裤子很沉,两个裤兜鼓鼓的,他伸手一掏,抓了一手的沙子,另一只口袋也是,除了一手的沙子外,他还掏出了他的手机。
手机竟然没掉。
段怀川把手机扔床上,站起来脱了裤子,他的腿上腰上肚子上全都是沙子,胯骨被裤腰磨得通红,掉了一块皮,嫩肉上也全是沙子,怪不得火烧火燎的呢。
段怀川扭着腰想清理一下伤口,但又无从下手,也没个湿纸巾什么的能让他先擦擦,想用手蹭蹭,手也是脏兮兮的又是血迹又是沙子。
短袖还太长,动两下就把伤口给盖住了,衣服下摆摩擦着伤口,更疼了。
下铺的床头有一包抽纸,段怀川抽了一张,短袖下摆实在太碍事了,他抓起来把下摆咬在嘴里。
林驰野丢下段怀川后一个人出去了,外头风大沙子大,他也没地方去,只好一头扎进了后勤的厨房里。
“我靠!又不是我鲁莽犯错!我凭什么出来!”
林驰野狠狠锤了一下桌子,他打了一壶热水,出来碰见了刘哥,“哥,那小孩他妈咋样了?难为咱们了没有?”
刘哥叹了一口气,“哎说要投诉我们呢,安抚了好半天,我看大姐还没她儿子明事理,民警把那娘俩接走了。”
“那熊孩子!早知道我揍他一顿了!”
简直是无妄之灾!
林驰野问刘哥要了两袋板蓝根,提着水壶拿着药进了帐篷。
段怀川咬着短袖下摆,三分之二个胸口都露在外头,长裤脱了,只穿着一个平角裤衩。
他皮肤上沾着沙子,那一小团是淡淡的粉色,有点瘦,肋骨看的很明显,身材不错,腹肌若隐若现,腿很长,大小腿中间的夹角是锐角,坐在架子床的下铺显得拥挤又憋屈。
他另一条腿朝前抻着,一手抓着内裤的裤腰,一手拿着纸在擦着什么。
段怀川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是林驰野。
炉子里的碳发出噼啪的声音,林驰野把水和药放在简易桌子上,又从左边口袋里掏了一瓶碘伏和一盒棉签,右边口袋里拿出来了一卷纱布和几个创可贴。
林驰野扬了扬下巴,把手机的东西朝段怀川扔了过去,“拿去。”
段怀川觉得有些尴尬,他俩刚刚还起了摩擦,他的嘴角这会还疼着,又跟林驰野俩人单独呆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谢谢。”
一人一句就结束了这场对话。
段怀川低着头手上动作没停,沙子用纸擦的差不多了,他把衣服放下来,又把裤子里的沙子倒了出去,脚底下立马鼓起了一个小沙包。
段怀川把裤子穿上,他没拉拉链也没扣扣子,裤子就那么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他倒了点水出来简单的洗了洗,把伤口清理干净,涂了碘伏晾着。
林驰野已经在旁边包好了他手上的伤,他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下铺后手脚麻利的爬上了上铺,脱了外衣之后直接躺下蒙住被子睡了。
段怀川冲了药,想问问林驰野要不要也喝一袋,毕竟这人先是脱了军大衣,后头又脱了冲锋衣的都是因为自己,外头的温度,确实容易着凉。
不过上铺的林驰野已经打起了小呼噜,段怀川自己把药喝了。
林驰野应该也是累坏了,早上还在自己家呢,晚上就跑到这来,碰见极端天气就算了,还要出门找人,一找就是三个,也挺倒霉的。
段怀川喝了药,中途刘哥过来把炉子熄了,又跟他聊了两句。
实在是太累了,感觉身体有一千斤重,段怀川躺在了林驰野的下铺,这一觉他睡得很踏实,一夜无梦。
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一样,浑身都疼。
外头已经人声嘈杂,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早上十点,段怀川约摸记得,那会睡下的时候已经凌晨五点了。
段怀川掀了被子下床活动了一下腿脚,还好,除了肌肉酸痛,没什么不舒服的。
胯骨上的皮儿已经被他揪掉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嫩肉暴露在空气里,段怀川剪了一块纱布盖在上头,穿好了衣服。
林驰野还在睡,段怀川的动作很轻,门口的架子上有多余的军大衣,段怀川拿了一件穿上。
掀了帘子出去,沙尘暴看样子已经过去了,天是灰蒙蒙的,能见度也差不多有百八十米。
基地的全貌这下才算是暴露在了段怀川的面前,帐篷还是那些个帐篷,昨晚停在帐篷旁边的大车已经不见了。
另一边是一排排的简易房,墙壁上有不少涂鸦,这些五彩的涂鸦在沙漠里显得格外的富有生命力,看的段怀川感觉这片地方都充满了生机。
“小伙子!来吃早饭!”
纯朴的阿姨抱着头巾,手里还拿着做饭的大铁勺子,“那边有干净的碗。”
阿姨扬着勺子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段怀川点点头,过去拿了个碗,早饭是稀饭和鸡蛋,就小咸菜和馒头。
段怀川喝了一碗稀饭吃了一个馒头,整个人舒服极了,谁敢想,昨天晚上还在经历生死,今天早上就能吃到热乎的饭菜是一件多么令人踏实的事情。
郑叔从一顶帐篷里出来,他手里也端着段怀川的同款不锈钢碗,“小段你咋样了,吃饱了没?”
甘肃的方言跟陕西方言有些相似之处,郑叔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让段怀川觉得亲切,“饱了叔,香的很。”
“咱们这缺水,来,叔教你在沙漠里怎么洗碗。”
郑叔带着段怀川到了一旁的空地,直接拿碗舀了一碗沙子,“这办法还是那些来当志愿者的同学发明的,就说你们上过学的都脑子转的快呢,又干净又省水!”
段怀川虽然有些震惊,但还是照着郑叔的办法,沙子在还有些食物残渣的碗里转上几圈竟然真的干净了。
“走,这下再把碗用水一冲,就完事了!”
这办法确实省水。
把碗放回了原位,有阿姨会收进一个大消毒柜里。
“我早上要去带队,你也算新来的,刘儿正在带他们呢,你过去跟着一块吧。”
“好的,谢谢叔。”
郑叔直摆手,“谢啥!我们应该谢谢你们才对,去吧。”
段怀川顺着郑叔刚刚指给他的方向已经看见了有秩序的一片人头,他过去之前回了一趟帐篷。
林驰野还在睡,他的呼吸听起来有些不对,段怀川过去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好么,自己没事,林驰野发烧了。
林驰野脸蛋通红,捂着被子睡了一夜,估计也出了不少汗,额头的头发一绺一绺的垂着,看起来毫无生气。
“林驰野?林驰野?你发烧了。”
林驰野哼了两声,翻了个身,哼哼唧唧的。
去找做饭的阿姨要了一板退烧药,又给热水瓶里把水续满,都放在桌子上后这才去找刘哥。
“我们民勤县,夹在两个沙漠的中间,一边是大家都知道的腾格里沙漠,一边是巴丹吉林沙漠,两个沙漠在风力的作用下不断聚拢,如果不加以控制,有一天,我们这片土地,将会在地图上消失……”
电视台过来采访,刘哥正在给大家讲着有关这个县城的一些东西,段怀川之前也在网上查过,关于这个县城,大家都说,不要让民勤成为第二个罗布泊。
“我们这里主要种梭梭和沙棘,过来种树的志愿者很多,每天都有很多,这是我之前不敢想的事,一会儿我会把大家分为三组,一组负责挖坑,一组负责栽苗,剩下一组,跟车浇水。”
段怀川跟在别的志愿者后边,被分到了栽苗那一队。
今天种梭梭。
梭梭树的苗很细,十来根也才小小一把,段怀川这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梭梭树,蚂蚁森林里他倒是种过不少,不知道这小小的看起来又很干吧的小苗能不能长成蚂蚁森林里的那种。
段怀川跟着大家一起被大卡车给拉走了,刘哥说关心这片沙漠的爱心人士越来越多,现在的待种植区域距离扎营区大约将近两公里多。
沙漠上的两公里可跟公路上的两公里不一样,非常的难走,又是这种刚刚经历过沙尘暴的天气,就更不好走了。
索性大家一把被大卡车给拉过去。
今天因为沙尘暴刚停,等大家到了带种植区,已经快中午了,沙漠紫外线毒辣,体感又热又冷,大家都穿着冲锋衣戴着遮阳帽,踏踏实实的挖坑,栽苗,浇水。
这件事情是枯燥的,是需要有毅力的。
“哥,我来沙漠种树了,这里的人很朴实,他们在为守护自己的家园而坚持,而这份坚持现在也已经感染了更多的人,他们大多是跟我一样的年轻人,也有社会爱心人士,爱心企业,哥,沙漠我替你来过了。”
坐在一片沙头上,段怀川拿出手机录了一段视频,他身后是大片大片的黄沙一眼望不到边,是原地休息的同学,她们有说有笑,也是刚刚种下只露出一点尖尖的,干干巴巴的,不知道能不能成活的梭梭树。
“她们来自不同的学校,来自全国各地五湖四海,但又好像是已经认识很久的朋友,大家的目的都一样,要将这片沙漠变成绿洲,守护自己的家园。”
视频里段怀川看见自己哭了,不知道是出于对大自然的敬畏,还是对人类团结一致的感动。
背后传来一声嗤笑,“躲这么远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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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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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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