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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只是一通电话

最后一节课,谢贺黎趴在桌子上,碎碎念着。

“终于放暑假了,就这汉堡包似的时间安排,我感觉我都要精神分裂了”

顾絷对他笑了笑,伸出手,拨了拨他的头发。

“没事儿,就最后一节课了,话说你黑眼圈是不是又严重了,回家先去补觉吧”

谢贺黎起身,头一歪,靠在顾絷肩头上。

不说困还好,一说了,这人还真的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哈欠,脸颊蹭了蹭他的校服。

“那我现在就是困,小絷哥哥可以给我靠一下吗”

顾絷低了眉眼,眼里情绪缱绻,轻轻点了点头。

桌子里的手机发出一阵响动,发出的亮光闪了顾絷一下。

因为快放假,手机干脆不去关机,只是开了静音,随意放在桌洞里。

他皱着眉,拿起手机时界面一变,最下方的来电标着“妈妈”两个字。

顾絷手一僵,解锁点开置顶的聊天框。

……

最后一次聊天的日期还是在过年时。

他打字:

妈,怎么了,我这边快要上课了,不太方便。

对面没有回复,可能又去忙工作了。

上课铃响,顾絷把手机开了免打扰,锁屏又放回去,转头才发现谢贺黎竟然真的闭着眼睛,有点要睡着的意思。

他心中不禁浮现更浓的愧疚,看着桌上的笔记,想着夜晚里的通话,叹了口气。

其实现在他讲的题他都懂了,不过这句话说出去,谢贺黎估计又要缠着他来讲题,毕竟之前又不是没有干过。

明明天天见呀。

“谢贺黎,上课了”,顾絷轻声道。

“嗯…”

谢贺黎抬起头,下巴还是搁在顾絷的肩膀上,一双眼睛盯着他,却在看清他眼中神色时愣了愣。

讲台上老师的声音传来,他直起身,也张了嘴,却没有说话。

最后一节课的气氛就像已经白热化的决赛,每个人心绪不宁,等着最后一个令人振奋的结果,最后一排却有两个人安安静静。

顾絷盯着老师半节课,把书错翻了两页也未察觉,谢贺黎眼睛一眨不眨,光明正大地看着他,在顾絷维持这个姿势的第十五分钟,他终于忍不住了,把他的手拉到桌下,再把自己的覆盖上去。

顾絷一抖,转过头皱着眉看他。

谢贺黎还是笑嘻嘻,吊儿郎当的。

“要分开了,我舍不得你呀小絷哥哥”

……

顾絷低头,不说话。

那就牵着吧。

下课铃一响,顾絷打开手机,想要回拨电话,又考虑到耳边从教室走廊传来的喧闹声,还是切回去,打开了聊天软件,看着一条消息蹦出来。

妈妈:我和你爸在你家等你,有事要说。

顾絷的手僵了僵,心里很闷,又有些难说的激动。

这是他爸妈第一次来他的公寓,虽然都在一个城市,可他们每天工作都很忙走不开,甚至时常睡在实验室,可他们来…是要说什么呢。

顾絷垂眸,捏着书包的手紧了紧。

是转学吧…除了这样的事情,他想不出两人还有其他什么事情需要亲自找他来说。

可以前,这种事情都是给他办好手续再通知而已,为什么这次不同。

“小絷?怎么了”

谢贺黎凑到他面前,眼神关切。

顾絷回神,痛苦的神色却没有收回来,那双眼睛看向他,盯的人一刺。

“没事”

那种神色鲜明了一瞬又很快黯淡,谢贺黎把这些都尽收眼底,想开口。

真的没事吗,可你都快哭了。

可他没有说话,这样的顾絷他没有见过。

就好像有一个巨石压在他身上,逼得他在原地打转,牙咬痛了也找不到办法,那么焦急,那么热切。

他只是张开双臂,把顾絷拥入怀里,嘴唇擦过脖颈,传来的温度却让人心安。

“小絷…我在”

一次牵手,一个拥抱,一句承诺,即使不知情,也愿意什么都给你。

只是短短几个字,顾絷闪了两下睫毛,闭上眼,却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伸手抓着他的衣角,忍着鼻头酸意,闷闷地回了句。

“嗯”

“我送你回家吧”

“嗯...”

谢贺黎看着顾絷偏过头,咬着嘴唇,脖子发红,心里猜的大差不差,心里却没有那么轻松。

是家事,他该怎么办呢。

他没有办法站在顾絷面前抵挡所有,也没有办法使坏让对面离开。

他能做的,只是牵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

告诉他,“我在”。

可在家楼下,顾絷的手从粘腻的十指相扣里脱开,他仰头,脸上出了一个笑。

“家里有人呢,你先回去,好吗?”

谢贺黎身形一凝,不是因为猜想得到验证的怔愣,而是不解伴随着一点钝痛。

顾絷要一个人,不要他一起。

谢贺黎表情有些委屈,还有不忍,他张了张嘴。

“你妈妈对你说什么了吗”

他还没有困到一秒就入睡的地步,被震的一愣的同时,也看清了来电,感受到了身旁人的细微颤抖与不安。

顾絷低头,拿起他的手,静静的,摸了摸那条细小的手链。

抬起头,神情很认真。

“说什么,都不重要”

顾絷给了他一个笑,随后快速转过身进了小区门,握住手腕,花坛都变的模糊。

脸颊变得湿润,顾絷不敢抬手。

要是谢贺黎没走,他肯定能看到。

他那么聪明,看到了,就知道自己在哭了。

他知道了,也会跟着哭的。

站在门前,顾絷眼眶还是红的。

十六年前,他随着父母全国到处跑,从新疆跑到深圳,从小学到初中,他在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一点痕迹,却什么都带不走,他曾幼稚的在登上飞机的前一天,拿着朋友送的小罐子,抓了一把土,想要记住那份味道,可他的运气太差,在搬家过程中弄丢了这个纪念。

他是外表柔软内心带刺的人,命运连一罐土都不让他带走,他也只好放弃,再做一次,就显的可笑了。

于是持续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浅薄的亲情,它和其它都不一样,友情,爱情是可以放着狠话就一刀两断,死生不复再见的,但亲情不一样,除非把自己放干了血,剁净了骨头,不然,谁能证明谁不是谁的儿子,谁不是谁的父母呢。

可现在,顾絷要违抗他的父母了。

不知道这次拒绝后,他们的距离又会是多少,几百米变成几百公里,牵着他们血脉的线被无限,然后折断。

他抬手,抹了抹鼻子,眼泪落下时却觉得不太痛了。

他已经找到那份宛如城墙壁垒的感情了,这一点,如果拿不住,就散了吧。

打开门,入目的是赵悦溪坐在沙发上,一人手里拿着一本文件,听到开门,也只是手停住一瞬,没有关上的打算。

顾原清从二楼的卧室里出来,没什么表情,眉头却微微皱着,让那张正气的脸更显严肃,他盯着顾絷,却没说什么。

顾絷也不打算开口,手指颤抖两下,关上了门,他此刻整个人都是紧绷的,思想时间只给了他这么一点,要想完全调整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做不到。

他甚至都不敢想如果父母翻脸,对着他大骂,他该怎么自处。

如果能直接说完这句话离开就好了,可他不能,也不敢。

“坐吧”

赵悦溪关上文件,轻轻吐出两个字。

顾絷乖乖坐下,还是一语不发,他双手交叠,微微低头,手心里都是汗。

这么明显的状态,两人却没有察觉到,只觉得顾絷还是与他们不亲,总是拘谨着。

顾原清坐到赵悦溪身旁,开了口。

“我们这次来是想告诉你,项目研究需要去国外,所以你的学校也要…”

“我不去”

顾絷急促地说完这句话,抬起头,眼中有畏怯,却流转着坚定。

顾原清愣了愣,眉头皱的更深了,他肌肉绷着,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因为某些原因说不出口。

一旁的赵悦溪见他没有动静,便自己说了话。

“为什么,有理由吗”

顾絷的手紧紧抓着裤子,咬着唇。

“因为,这里很好,我想留在这里”

顾原清却是绷不住了,他瞪着顾絷,面部肌肉抖动,咬牙切齿。

“是想留在这里,还是有一个人在这里”

顾絷一愣,微微张大眼睛,他觉得脑袋一痛,压着眉,无措害怕。

卧室…他怎么没有想到,能进自己家,那他哪里不能去,别说是卧室,厕所厨房,谁能保证这些地方他没有看过。

又有人谁能保证那对情侣水杯,冰箱上的手写便利贴,床头柜刻着名字的夜灯不会引起面前人的勃然大怒。

可是他想到了又能怎么样呢,顾絷盯着面前的人,什么话都说不出,也什么话都不想听。

他看着他开口,他想捂住耳朵,想直接站起身逃走,可他什么都来不及做,只能静静看着,听着那句话出现。

“他还是个男生吧,分手,跟我们去国外,这事没有商量”

顾絷眼泪夺眶而出,那句命令像一把刀,要剪断他和谢贺黎的所有。

可是。

“不行”

他吸了一口气,再没有犹豫。

对望中,他看见顾原清睁大的双眼,怒不可遏的神情,也看见赵悦溪从怔愣中回过神,却宛如被晴天霹雳击中,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顾絷闭了闭眼,慢慢在这场对峙中找回了知觉。

他想,他们一定很生气。

作为传宗接代的儿子竟然是一个同性恋。

顾絷站起身,他要走,他不想看见他们的失望,虽然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可还是令他好心痛,他要逃,要走。

却被人抓住了手腕,顾原清把他扯了回来,对他大吼。

“你敢!你要去哪?去找那个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早恋,是病!去国外,我们会给你找医生,总能给你治好”

顾絷挣脱开,他已经快崩溃,咽了咽口水,控制着声音不发抖。

“不是病…”

“你说什么”

“我说,这不是病!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我们谈恋爱天经地义,不需要治不需要医,我不会去国外,不管什么原因…我不去”

吼的太大声,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音调就像架在烟灰缸的一支香烟,控制不住地抖落下去。

可吼完,顾絷的心也平静了。

他看着顾原清,眼泪停了,头发散乱,顾不上整理,他发问。

“以前不都是给我办好手续再直接带我走的吗?为什么这次不一样”

顾原清本就被激的无话说,听见这个问题,他揉了揉眉心,呼出一口气,回答。

“我和你妈,想来看看你”

顾絷整个人都僵住,可他还是用力的转过头,仿佛被抽了一个耳光。

关上门前,他听见赵悦溪急切地问顾原清。

“怎么会是男生,你怎么知道他是男生”

“你自己看”

顾原清递过去的手机是一份简介,姓名栏上写着“谢贺黎”。

顾絷一直跑到小区门口才停下,他蹲下身,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原来他们明明有钥匙,明明可以时时刻刻来看看他,但事实却是给他发一句短信都是奢侈。

这份短促的爱都是在要让他搬去国外才让他感受到,凭什么,他就这么不值得?连来看一看他都有目的。

但是为什么,他会感到不舍,会感到后悔,会感到痛心。

果然血缘这种东西,不像友情和爱情。

突然,顾絷踉跄一下,他抬起头,头发擦过脸颊,那份熟悉的味道把他眼泪又逼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今天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但其实,他也很爱很爱哭的。

刚刚记事那年,他怕生,回老家时抓着妈妈的衣袖,静静待在她身边,妈妈的双手揽住他的肩膀,轻轻拍着他,安慰他,和亲戚笑着讲他小时候,其中有一点就是他可爱哭了。

在产房里双手蜷缩,什么都抓不住,被护士抱住时后知后觉,哭的嘹亮,第一次上幼儿园,抓着妈妈的衣角哭了半天,说的话含糊不清,却有双手帮他细细擦干眼泪,独自一个人睡时也要哭,走路摔倒了也要哭,吃到不喜欢的菜时也要哭,因为那时候,只要他哭了,上学日早上起来时会有各种各样的惊喜哄着他,独自一个人的床上会有人了,摔倒了会被快速扶起来,不喜欢的菜会被放进厨房,重新起锅做饭。

就连回老家那次,妈妈讲话太投入,扯她衣袖也不理人,他小嘴一撇,又想哭,最后是爸爸嗑瓜子时看见了,急忙跑过来,抱住他,哄着他,再领着他去街上买糖葫芦。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哭已经不管用了。

因为爸妈工作开始忙起来,常常不着家,三餐被冻在冰箱里,他最初不会用微波炉,第一次打饭打了一分钟还是冷的,第二次打汤打了三分钟,手触碰到碗边,指尖被烫的一刺,一瞬间的疼痛把他眼泪都逼出来,这次却没有人抓住他的手给他抹药膏,给他吹凉风了。

那一年,他六岁。

夜晚躲在被子里偷偷啜泣,他想等,等他爸妈回来,问他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他再和他们说说今天上学的时候遇到了什么趣事,可他没有等到,第二天照旧被保姆叫醒,送去了学校。

他觉得肯定是自己睡的太早了,所以才等不到,于是第二天,第三天,他强忍着困意,等到眼睛发酸,等到自己哭到喘不上气,都没等到客厅的灯亮起,听到那两人的声音。

后来他才知道,他们住在研究所,不回家了 ,而里面涉及机密,不能带他。

不知道第几天,他终于忍不住,也受不住了,站在保姆面前,绞着手指,眼神里犹豫不安,先问了时间,确认是中午,才小心翼翼拿过手机,拨通了电话。

他想,中午都会休息,学校中午就不上课,让他们吃午饭让他们午睡,那么爸爸妈妈,中午也会休息吧…

上次打电话就是太早了,妈妈说了几句就匆匆挂断了,他的很多很多话都还没说出口呢。

这次,肯定能和爸爸妈妈聊很久。

电话嘟嘟了很久,最后没有接通。

小小的他坐在后院的小台阶上,听着那阵忙音,不知所措,却没有再打一次的勇气。

他很优柔寡断的。

再后来,辗转在各种新事物之间,他疲惫不堪,不想哭,哭不出来,做事还是一样,但有时候甚至连试都不试了,他接受不了失败,受不了难堪,干脆对什么都冷冷的,这样,就可以跟很少人产生瓜葛了。

顾絷回抱住谢贺黎,第一次哭的毫无形象。

六岁的时候,他怀念爸妈对他的细心呵护,关心关爱他的种种,十二岁时,他想念爸妈一个月回一次家时带的礼物,即使疲惫也摸着他的头问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听话,十六岁时,他回忆曾经围在自己身边的玩伴,回忆爸妈节假日时发送的短信简短的慰问。

一开始得到的太多太多,所以至少十年,他的人生都充满了不甘和遗憾。

但是为什么,那些美好不可以永远在呢。

工作那么忙,他又那么需要人照顾,刚学会做几个菜就辞退了保姆,最后又因为不好好吃饭得了胃病,又在爸妈工作刚起色最忙时进了医院,父母在床边吵架,他不敢醒,听着门被摔响护士的哀叹,独自在枕头上落下一片小小的泪花。

是他太任性了吗,是的吧。

但是为什么他学乖了之后,还是换不来曾经的爸爸妈妈。

就算太热,他也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就算再没有胃口,也按时吃一日三餐。

他发出去的图片,问候,成绩单,都只能得到零星几个字的回复。

好累,他不想这样了。

于是到最后,他连零星几个字的回复都没有了。

谢贺黎的校服好像被顾絷哭湿了,两个人却都没有在意,一个哭的忘我,分辨不出是自己的脸颊湿,还是他的衣服湿,一个被哭的心痛,根本感受不到那片粘腻。

谢贺黎轻轻拍着他的背,哽咽着,温声安慰。

“我在呢…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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