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云扶月看向她,眉宇间自带风流。
“少了你,我独自一人在雍州待着也是无趣。”
“我得提醒你,那批织云锦,最好别砸在你手里。”裴幼晚盯着他说。
“是,这生意里也有一部分你的银子,我哪敢啊。”云扶月好笑地说。
“砸了也没事,反正亏损你赔。”
“…最好的手艺,加上东昌布庄的名头,这都能砸我手里,在你眼里我是有多不靠谱?”云扶月嘴角微抽。
裴幼晚不语,这人在她眼里反正就没正经过。
她眸光一顿,突然扬眉。
“看来你这个少东家当的可以啊,其他的暂且不论,宝贝真不少。”
云扶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摆出一副精明商人的架势说:“前些日子有人求我办事,那尊岩岫玛瑙玉狮就是谢礼。你瞧上了?若是想要,拿出对等的东西来换,我可以忍痛割爱。”
“换?不若我们打个赌吧。”在他这,裴幼晚可不做等价交换的买卖。
“赌什么?赌注呢?”云扶月啪的一声打开带有宝石吊坠的折扇,很是装模作样。
“你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他眼底有笑意。
“怎么会呢。”裴幼晚取下她腰间的玉佩放在云扶月面前。
“就拿它赌。”
“我若是输了,玉佩归你。你要是输了,玉狮归我。”
云扶月看清玉佩的样式后咂舌不已,神色诧异地问:“你没跟我开玩笑吧,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真要拿来跟我赌?”
裴幼晚点头,不甚在意的样子。
“一句话吧,赌,还是不赌?”
“你少对我用激将法啊。”云扶月摇动手中的扇子,他直觉不对劲,肯定有猫腻。
“裴大小姐,你要实在想要那狮子,我送你便是,玉佩收回去吧。”他斟酌片刻说。
“你怕了?”裴幼晚挑眉。
“......”有点生气是怎么回事。
“行,你说吧,怎么赌?”云扶月要被她气笑了,他倒要看看这小祖宗怎么个稳赢法。
裴幼晚起身推开轩窗,看向繁华的朱雀大街。
她看了片刻说:“瞧见了没,醉仙楼门前有人斗鸡。我们不如就赌谁的爱宠能赢,你觉得如何?”
云扶月也走到窗前,看了几眼狐疑地问:“就这么简单?”
“越简单,就越没有作弊的余地,对你我来说很公平。”
云扶月觑着她的面色,但她一贯擅长隐藏情绪,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既然要赌,就没有放水的道理。顶多赢了的话,他不要那玉佩便是。
“你先选,还是我先选?”裴幼晚淡定无比。
“你先吧。”云扶月显得很大方,单凭运气,他可不见得会输,虽然不知道裴幼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行。”裴幼晚顿了顿说:“我选那位穿绿衣的公子。”
云扶月表情略显复杂地说:“晚晚,你可知他是谁?”
“不知啊。”裴幼晚扭头看他。
“京中有名的纨绔,陆丞相的那个...小儿子。”
“差点让陆相晚节不保的那位?”裴幼晚讶然。
云扶月笑了起来,扇子摇的格外欢快。
“如何?我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不需要,咱们静候结果即可。”裴幼晚波澜不惊地说。
她似乎胜券在握,云扶月却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
云扶月把目光移到酒楼门口的陆拾身上,微眯起眼。
“喂,我说陆拾,你这把要是再输了,打算拿什么抵押。我看你那身衣服不错,要是实在没有财物,把衣服留下也行。”岳良毫不客气地大声嘲笑,他身边的狐朋狗友也哈哈大笑。
“哼,小爷我先前不过是放你一马,现在才动真格。这把你要是输了,前几轮我抵给你的东西尽数归还。我要输了,这身衣服就脱给你。”陆拾看不惯他洋洋得意的嘚瑟样,撂下狠话。
“行啊,我一定擦亮眼睛看看你是怎么翻盘的。”岳良不屑地说。
“康宝,上啊,咬它!平日里吃那么多,一点用也没有,等回去我就苛刻你的食粮!”陆拾激愤地喊道,恨不得他亲自上场,狠狠教训岳良和他的随将军一顿!
不知是被主人的激愤所鼓舞,还是因为苛刻食粮让一贯病恹恹的康宝精神了起来,好一顿发威,看得场外的人都热血沸腾。
在陆拾殷切的注视当中,康宝啄掉了随将军几根鸡毛,还抓伤了它一只眼睛。眼看胜负已定,随将军铁定是没办法再战了。
这番逆转是谁也不曾预料到的,岳良脸色发沉。
“哈哈哈,康宝好样的,果真是我亲儿子!”陆拾笑得肆意,半点没顾及岳良的脸面。他俩从小到大都不对付,岳良更过分的事也不是没干过。
楼上,裴幼晚轻笑出声,这陆拾还真有意思。认一只斗鸡当亲儿子,陆相听到了怕不是要气死。
“你输了。”她目不斜视地说。
“裴大小姐,我能问一下您是全凭运气吗?”云扶月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他的扇子,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从裴幼晚把玉佩拿出来开始,他就应该警惕的。
“当然...不是,不过愿赌服输,玉狮子归我了。”裴幼晚轻哼。
“本来都说送你了,不懂你为何还非要打赌。”云扶月摇头。
“因为...抢来的东西更好玩啊。”裴幼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性子,恶劣到极点了。
“那还请裴大小姐替小的我解惑。”
“你也许没发现,陆拾身边站着的,着青衫、面容普通的男子,是苏元义。”裴幼晚慢条斯理地坐下,上好的恩施玉露,不好好品尝实在可惜。
“苏元义?”云扶月愣住,“他怎么会在上京。”
“还跟在陆拾身边。”
云扶月满脸写着怀疑。
“但确实是他,我不会认错。”裴幼晚很笃定地说。
“有苏元义在,陆拾当然不会输。”云扶月算是明白,裴幼晚一早就盘算好了。
苏元义那是谁啊,名满天下的谋士,多少人渴求的贤才。听说连当今圣上都曾召他入宫,却没能留住他。
“也不是,我来时瞥了一眼,陆拾本来输得挺惨的。大概是见他再输下去里子都没了,苏元义才出手的吧。”裴幼晚瞧得仔细,所以才敢放心的和云扶月打赌。
“那万一,我先选,且选中的是陆拾,你当如何?”云扶月好奇地问。
问完后他发现裴幼晚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冷笑着说:“我还能不了解你,你不是一向信奉要让着女子吗,哪怕是对我。”
云扶月笑了起来,他拍手称赞。
“我输得心服口服,玉狮你拿回去吧。”
云扶月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是不是认定,就算你输了,我也不敢拿你的玉佩?”
“呵。”裴幼晚莞尔,她拿起通体温润的玉佩重新挂在腰上。
“你想要吗?我倒是可以借你几日。”白拿了人家一尊价值不菲的玉狮,裴幼晚觉得她可以大度一点。
“别,我可不要。谁不知道饕餮纹双叶玉佩是你裴幼晚的信物,我拿着根本就是个烫手山芋。”云扶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况且此玉佩一出,怕是要惹来某些上位者的忌惮。”
并非他夸大其词,裴幼晚的外祖徐家在雍州是受人景仰的大家族。她外祖乃是名动天下的学士,雍州于天下读书人而言无疑是朝圣之地。
他们徐家在文人当中的号召力,足以引来猜忌。稍加不慎,还有可能招致祸患。
“不要算了。”裴幼晚没多言。
她瞧了眼外面的天色,已是午时,家里的厨子今日貌似会**髓笋。
想着这些,裴幼晚起身。
“诶,明日的赏花宴你可要准备好。”云扶月突然出声说,语气十分幸灾乐祸。
“我猜,你明日指定安生不了。”他不怀好意地说。
“乌鸦嘴。”裴幼晚眼神冷冷的剜他。
“我那儿有一套莲青绒面烟云裙,还有一套纹银琉璃头面,都送你了。”
“太招摇。”
“我觉着,上京第一美人的名头,没准会易主。”云扶月摇着扇子笑眯眯地说。
“我可不在乎这些虚名,不过东西我收下了。”裴幼晚摆手,施施然上马车回府。
...
傅府。
一大早府里就热闹起来,因着傅家大小姐是钦定的宁王妃,她办赏花宴来的人自然不会少。各家小姐都憋着心思出风头,争奇斗艳。加上不少世家公子哥也受邀,更是让这些贵女们不得不精心打扮一番才敢出门。
府里的后花园,穿湖绿色锦缎春衫的少女形迹可疑的溜进凉亭中。
戚知乐不过是想趁着宴会还未开始找个安静的地方透透气,跟姚婧雪那群人待在一起她闷得慌。
“小姐,您一个人溜出来,让夫人知道了,又该挨骂了。”侍女青竹不安地说。
“怕什么。”戚知乐颓废的把双手搭在栏杆上,想拨弄池子里的清水,却够不着。
又不是第一次挨骂,她早就习惯。
“唉。”她忍不住叹气。
“是谁惹我们知乐不高兴了。”凉亭外突然传来人声,听声音是名女子,宛转悠扬,如同山间流淌的涓涓清泉。
戚知乐回头,笑出声来,她的情绪一向来的快也去得快。
“你们可算来了。”她瘪嘴。
“姚婧雪她们寻你麻烦了?”楚惜今日也被她亲娘拉着打扮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出门,来的迟了些。
杜无霜也柔声说:“我在路上耽搁了会,所以也来晚了。”
“没有。”提起她不开心的原因,戚知乐整个人又开始颓废,跟后花园里那些在烈日下被晒得发蔫的娇花没什么两样。
“莫不是来之前没吃饱?放心,待会儿赏花宴上好吃的东西不少,饿不着你。”楚惜大大咧咧的坐在石凳上,捏了捏她的脸说。
“才不是。”戚知乐闷闷地说。
杜无霜想了想,试探地问:“是因为...裴家小姐?听闻你前些时日邀她过府,结果她在半道卷入了提刑司办案,还受了伤。”
说起这,楚惜很感兴趣。
“我也听说了,她也忒倒霉。谁曾想高高兴兴的出门还能碰到这种事,我娘还因此好几日都没让我出去。”
杜无霜轻叹,给她使眼色。
戚知乐出奇的安静,一言不发。
“不是...难道你以前与她很要好?”楚惜斟酌了下语气轻声问。
她跟大多数人一样,见都没见过裴家小姐。裴幼晚回京后,楚惜听得更多的也是传言,对于她本人的脾性完全不清楚。
“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后来她去雍州,我们就再没见过,也不曾有书信往来。”戚知乐低声说。
“那你还记得跟她的情谊,没准人家都忘了,毕竟连封信都没写过。”楚惜直来直去惯了,下意识说,没曾想稳稳地在戚知乐心窝上扎了一刀子。
杜无霜扶额,“阿惜,你少说两句。”
没看到戚知乐更消沉了吗。
“......”
楚惜连忙补救,声音讪讪地说:“你这般惦记她,她肯定也记着你呢。”
“你不懂。”戚知乐唉声叹气,“我对她来说,就是曾经顺手给予过善意的小可怜。”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小时候什么样,我经常被人欺负,每次都是她替我报仇。”
“所以呢...你很感激她,才对她念念不忘?”楚惜眉梢轻扬。
“阿惜,你又说错了。”戚知乐鼓起腮帮子瞪着她,莫名有点像小金鱼。
还挺可爱。
楚惜默默的想,没出声。
“我当她是至交好友。”戚知乐突然惨叫一声。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邀她,结果却出了这种事,我哪里还有脸见她啊。”她生无可恋地说。
“不管你有没有脸,反正今日都是要见的吧。她貌似会来?我听林家的妹妹提过一嘴。”楚惜声调悠悠地说。
“...要不我现在装肚子疼赶紧回家?”戚知乐皱眉。
“前厅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过去吧。”杜无霜没接她的话,转而说。
“也是,若是迟了又得被姚婧雪那些人抓住空子数落一番。”楚惜冷哼。
也不知那姚婧雪是不是脑抽,总爱逮着她们寻衅。
去前厅的路上,戚知乐一直惴惴不安。
“对了,亦欢还没来吗,你们没碰上?”她突然想起都好半晌了,还不曾见到温亦欢的身影。
“按理来说应该到了,待会儿在前厅应该就能看到。”楚惜说。
“也是。”
离前厅越近,戚知乐心里也就越忐忑,她想她大概是在紧张。
多好笑啊,见自己幼时最好的玩伴,她竟还紧张到发抖。
不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裴幼晚应该比小时候更漂亮了吧。
思及此,她眼角溢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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