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明从门口踏出去的那刻开始，厅堂里就剩李莫娇和顾墨两人。
空气安静两秒，顾墨很是愧疚的开口：“对不起，辜负了你的真心。”
毫无防备听到这句话，李莫娇还未来得及思考，下意识说：“无妨，我喜欢你不就够了。”
......
话出口后，顾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你对谁都这么说吗？”
李莫娇思索，她这种高情商回答貌似只对顾墨这个男性说过。
平日里对朋友说完，她们总是一脸高兴开心，难道顾墨的不好意思就是开心的表现吗？
李莫娇非常坦诚的说：“你是第一个......”
后面男性两字尚未说完，顾墨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有什么事情要急着去做。
“等等，莫不成你记忆恢复了？”李莫娇急问。
顾墨只侧身并未回头，“尚未，只是子明同我讲了许多事。”
说完快速走出厅堂，拉猪草回来的小李子差点与他撞上。
*
几日后，拍卖在羌城的集市中心如约进行。
场地是个露天戏台，戏台的铺设看起来有精心装饰，排场搞得够大。
此时旦角正于台上唱经典剧目，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端着凳子坐坐台下沉浸观赏。
小李子牵着跟邻居借来的耕牛，牛后面拖着木板，上面是覆盖有布的猪笼，里面是只小母猪。
戏台被里三圈外三圈围着，李莫娇就在最外面，尝试多次硬是挤不进去。
两个人，牛还有猪，在外场观望。
牛时不时用鼻子吸出几声，李莫娇肩膀处的衣服足足被舔湿了一整块，小李子两只手扯牛头都扯不住。
她想起来邻居说牛今早上还没吃什么东西。
可以理解。
猪还把笼子撞的直响。
声音终是扰了别人雅兴，顺利获得几个白眼。
她有点怀疑，这戏中缺少的丑角，不会是由她来演吧......
想打道回府了，是不是赵子明存心诓她？
一场戏罢了，旦角退场，台下喝彩声声，班主自帘幕后走出，朝台下看几眼后问道：“不知道那位李姑娘来了没有？”
李莫娇大声喊出，“班主，我在这。”
疑惑的众人朝后看，见是籍籍无名的女子，又把头转回去看着班主，“怎么不继续唱？”
班主勾勾手让她上来。
她指指自己，又指指台上。
班主慈爱的微笑点点头。
得知她要上去，很宽阔的路很快被让出来。
等终于站在台上时，李莫娇发现自己的腿有微许的颤抖。
她长这么大，还没在正式场合演讲过。
台下顿时吵嚷起来，李莫娇紧张之余听了几嘴，有说她的，有说她旁边盖着布的猪笼的。
戏台下中间，有几桌摆着美酒佳肴，想来就是赵子明找来陪她演戏的富商。
台下有人问道：“班主，这要唱的是什么戏呀？
有人抢答：“笨，这一看就是新版窦娥冤啊。”
与班主眼神对上，班主立即做出有请的手势，看来，她人生中的第一台大戏要上演了。
李莫娇深吸一口气说道:“大家好。”
自我介绍尚未说完，台下满堂捧彩，“好！”
感觉现场气氛有些不对，但她又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只当是现场观众太过热情，等此起彼伏的掌声结束，她清了清嗓子说：“现在开始竞拍！”
现场观众下意识鼓掌，“好！”
台下观众中已经有人开始骚动小声讨论，刚刚很肯定说是新版窦娥冤的也开始拿捏不准了。
眉头微皱，但依旧全神贯注的看着。
“大家知道，猪瘟过后活下来的猪所剩无几，而这些所剩无几的猪就在我家。”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所有在场的人，出价最高者，可以获得我家所有的猪，并且我赠送养殖手册，并且健康售后，且无需担心后续患病，我有治疗办法。”
台下鸦雀无声，大抵是被她说出的话惊了。
“姑娘，你这唱的是吹牛的戏吗？怎么不把下面那头牛拉上来哈哈哈哈。”
“莫非要给我们表演大变活猪？”
台下的人有些不信，只当是好兴致被扰，都调侃几句当解闷。
“我出一千两。”
忽然出现的这道声音中气十足，在一阵细微讨论声中格外明显。
李莫娇寻了下那声，见着那公子身穿淡黄色镶金边的袍子，手持着山水画折扇，站在人群外围，并没有和富商扮演者坐一处。
众人也寻着那声，惊道:“那不是王家二公子吗？”
“传闻中有名的那个败家子王二公子？”
“兄台可别这么说，听说这戏班就是他的，免费请咱看哩！”
静等一会，没听见其他人的报价，李莫娇有点脑，这个赵子明办事既靠谱又不靠谱。
说好的要把她的猪炒到天价呢？
只有一把铲子也炒不起来，而且现场的氛围，也没有她想象般火热，是不是赵子明没有交代清楚？
顾不上太多，李莫娇决定加一把火。
布被一掀而起，隐藏在布下的那只黑纹青春靓丽小母猪展现在大家面前。
台下顿时炸开。
“这是猪？现在居然还能见着活猪！”
罢了，李莫娇再一次询问，“既然各位也觉得珍奇，那么还觉得这只值一千两吗？”
“三千两！”
众人齐齐转身望去，报价的依旧是那公子，李莫娇觉得右眼皮直跳。
该不会赵子明只找来此人当托儿吧？
再静待一会，班主上来轻敲她的背，满脸疑惑道：“李姑娘，你这怎么还不开戏，让下面的贵客久等我们戏班可担待不起呀！”
再静等一会，依旧无人报价，那有钱公子左右注目，李莫娇却被班主叫人拉下去。
这是极其失败的营销，李莫娇扶额。
这是谁的错？这是赵子明的错！
班主在后台紧急排戏，等排完转头撞见一脸黑线的李莫娇。
“姑娘，您请回吧，下次也不要到我们戏班了，你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说什么有戏班的经验，还以为你有几下子。”
听完这些，李莫娇的脸就更阴沉了。
这赵子明真是让她来唱戏的？
这时戏班后台忽然跑过来年轻的小兄弟，他凑在班主耳旁耳语几句，班主眼睛越瞪越圆，看着李莫娇惊道：“你不是李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李莫娇答：“我就是李姑娘，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姓李。”
“坏了”，班主双手拍大腿，“怎么搞出这么个大乌龙。”
李莫娇右眼皮跳的更快了。
等搞清楚事情真相，李莫娇顿时哭笑不得，原本是戏班请隔壁戏班的李渊姑娘来戏台帮衬。
谁曾想，班主把她当成了那李渊姑娘，因左等右等不见人，紧急之下没认真确认便让她上来戏台，这才搞出这么个大乌龙。
现在这会真正的李渊姑娘到了，班主才搞清楚状况。
李莫娇忙给戏班道歉。
那位王二公子左等右等，见出来的不是李莫娇，急忙到戏班后台寻找，毕竟自己已经决定要三千两购买那些猪了。
他看到了巨大的商机。
“那个李姑娘呢？”
班主迷茫了会道：“王公子，李姑娘这会不正在台上唱戏吗？”
王公子急的打开扇子扇那满脸冒出的细汗，左右渡步，“我是说那个卖猪的李姑娘！”
“这......那个卖猪的姑娘，她走了有一会了。”
王公子皱了眉:“快，叫人来帮我查查她是什么身份，家住何地！”
李莫娇坐在厅堂毫无生机，手里握着那杯白开水有半个时辰，满脑子都是今天早上的场景循环播放。
顾墨在门外来回走了好几次，最终跨进厅内，“我认为一点都不丢脸。”
“那下次换你来丢脸。”
她毕业答辩时导师让她解释为什么要致谢食堂阿姨时都没感到这么尴尬过。
她是彻彻底底把赵子明误会了。
其实她心里知道这事怪不得谁，是自己做事情太马虎，打小就这样。
赵子明派来的人说是今天在市集中心进行，她没问清楚，实际上应该在下午进行，地点没错，但上午是戏班子包场。
等到了下午，李莫娇到了真正的竞拍会场时，已经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致。
会场布置看起来比上午戏场时更要奢华，看得出来赵子明是下了血本的。
人数比上午戏场人数多了几倍不止，气氛也足够热闹。
那些富商托儿够卖力，竞价越来越高。
这会才知道什么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是一点都提不起劲，等竞价已经到了一万两时，李莫娇淡淡等朝台下喊：“还有没有更高的？”
随意瞟过台下，冷不丁见着了先前来找过她的“财神爷”。
她顿时精神了，仔细观察起来，“财神爷”只是前来观看，并没有参与竞猜。
她提高声音再一次询问：“一万两一次，还有没有更高的？”
“李姑娘，我是......我是今早上3000两的那人。”
听着是熟悉的声音，寻找一会，见到头发衣服都有些凌乱的男子站在前排气喘吁吁，正是早上的那位王二公子。
这王二公子许是在这一带有名，身旁的人盯着他看了一会竟嘲笑起来，“王二公子，现在已经竞拍到一万两了，您这3000两怕是不够数啊，快回家中看看，还有多少家底赶紧拿出来凑凑数吧。”
“怕是前几日投资的又亏了个底朝天哈哈哈哈！”
等竞拍结束，价格最终被提到了九万两。
那“财神爷”脖子涨红，许是被气的。
她要让他知道，这猪不是他能高攀得起的，阴险的家伙。在内心痛骂一顿，她内心舒爽不少。
竞拍已经接近了尾声，围观的人只多不少，自此，她李莫娇这个名讳在羌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牵着牛往家走时，小李子在一旁悄声说：“有人在跟踪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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