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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无尽夏(二)

一袋子花泥忽然从手里脱落,猝不及防地滚了一地。

黎语正要蹲下去捡,但温言比她更快一步蹲了下来,挽起的衬衫袖口暴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泛着浅浅的粉色,而肤色冷白,像莹润的玉。

和过去几乎没有区别。

在这十年的时间里,黎语想象过很多次和他重逢的画面,或许会互相歇斯底里的质问,或许是无法抑制的痛哭,又或许是相顾无言的尴尬。

但事实上都没有,眼前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自然,她都来不及反应。

宴会厅里冷色调的灯光打在温言的发丝上,荧尘在光里悄无声息地上浮,黎语陡然间意识到她到现在还没看到温言的正脸,却也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温言。

尽管她不得不承认,在确定要接卢米勒斯三周年庆的项目时,她也有过千万分之一的期望借这个机会见一次温言。

可当这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变成现实,她却只想逃避。

因此,她刻意地不去看温言,蹲下来把花泥塞回袋子里,“谢谢。”

轻声细语的,却不难听出言语间夹杂着轻微的滞涩,温言仿佛清楚地看到时光化作利刃,实打实地在他们的心里划下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她低着头,以温言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零散的发丝垂落,轻轻咬着下唇不再说话。

右手不受控地抬起,他想要替黎语别过发丝,却在抬到半空中时才看到手里沾上了一些泥,是在捡花泥的时候沾上的,又将手收了回来,抽出纸巾擦了下,“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可是不客气的话,还能怎样呢?

黎语本来就不善言辞,偏偏温言和小苏是不一样的,她总不能又就地取材包一束花送出去,干脆保持沉默,伸手把温言手里的几块花泥拿过来。

但也失败了。

右手猝不及防被温言抓住,温热的指尖碰触她的手心,轻抚略微红肿的指节,不痛,但是很痒。

黎语慌忙抬起头来,撞进了温言的眼睛。

是和过去一样温润通透的眼睛,而现在更多的情绪大概是心疼。

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没说出来,她怔怔看了温言两秒,才低眸错开他的视线,尽可能用平淡的语气与他说话:“你干什么?”

“你生冻疮了。”

“嗯,不是很严重。”

大概是从小就在花店里干活,她的手本来就有些粗糙,这些轻微的冻疮长在她手上很不显眼。至少除了温言以外,没有人注意到她每年都生冻疮。

她把手抽回来,顺带把那几块花泥塞进袋子里,“习惯了,等天气暖和点就好了。”

温言抓她的字眼,“你经常生冻疮?”

“北城太冷,每年都会。”

“你该回南海的。”

动作一顿,黎语立即抬眸盯着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张嘴反驳:“为什么要回去?因为你没办法履行诺言,所以也不让我待在北城吗?你——”

更难听的话说不出口了,勇气像戳破的气球干瘪下来,她能理解温言的一切。

就像温言也会理解她的一切。

她很笃定。

她也能够笃定,温言没有生气,即使她真的口不择言,温言也绝不会生她的气。

温言只是静静地看了她很久,像是在弥补中间缺失的时间,然后对她低头:“是我不该说这些,我只是不想你勉强,你的选择不应该被任何因素束缚。”

“我没有被束缚,留在北城有更好的资源,这就是我想要的选择。”

话题不知不觉变得严肃起来。

发展好像还是在往质问的方向偏移,尽管更多是黎语单方面的发泄,但她其实不想和温言一见面就反复揭开过去的伤疤,所以立即站起来,看到帅俊在宴会厅的另一头,就抱着装花泥的袋子走过去。

“先别说这些了,我还要忙。”

手腕却再次被温言抓住,“加个微信可以吗?”

接近于乞求的语气,让人好心软。

鼻子忽然一酸,眼睛就变得潮湿起来,黎语想问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语气提出请求,难道他真的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明明他是被断联的那个人。

他应该生气的。

可是黎语说不出口,只能低头强忍着眼泪,连话都不敢说,唯恐暴露了她突如其来的脆弱。

而且温言又说:“黎语,我不想再联系不上你了。”

眼泪险些决堤。

黎语能感受到他的注视,看到他三番两次想要抬起却又放下的手,花了好大的力气把眼泪憋回去。

等待呼吸变平稳,她长呼一口气,“行,我扫你?”

温言立即拿出手机,“好。”

不过指纹解锁毫无反应,按下开机键也无事发生,正好这时蔡舒悦走过来,“江总,刚才纪总找你,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

这一上午黎语和蔡舒悦面对面沟通过两次,现在见了面少不得互相点头示意一下。只是她和温言站得太近,刚才的拉扯多半也让蔡舒悦看到了,她看到蔡舒悦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是审视。

不意外,她也觉得现在的她和温言……

像来自两个世界的两个人。

现在再拉开距离未免太欲盖弥彰,黎语控制住自己没动,侧目看温言又长按了一次手机开机键,屏幕仍然没有亮起来。

“不好意思,回程的路上一直在处理事情,手机没电了。纪崇衍在哪?”

蔡舒悦的注意力转回到温言身上,“吴秘打电话的时候说还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现在应该快到了。”

“吴高和他在一起?”

“是的。”

“好,我知道了。”

温言把衬衫袖子放下来,凝视着黎语:“我处理一下事情,晚点回来找你。”

语气中依然夹杂着轻微的乞求,黎语有些抗拒短时间内与他再见面。不过在蔡舒悦面前,她想还是得帮温言适当保持一些身为老板的威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头了。

很微小的动作,却让温言脸上挂起了一抹清浅柔和的笑。

黎语呼吸一滞,目送他大步离去。

看着比以前又要高了一些,灰色的西裤包裹着长腿,勾勒出劲瘦的腰身,比过去又多了些成熟矜贵的气质。

他早就不再是连生长都要拼尽全力的野草。

在她看着温言的时候,蔡舒悦也一直在看她,“黎老师,卢米勒斯前两年的周年庆都没有另外请花艺布置。”

黎语关注了卢米勒斯所有的官方账号,但凡是卢米勒斯可公开的信息,她全都知道。她知道卢米勒斯没请过花艺布置,否则她前两年就会争取接下这个项目。

但她不知道蔡舒悦提到这个的用意,微微蹙起眉心,疑惑:“我知道。”

蔡舒悦脸色不变,双臂环抱着缓声说:“我的意思是,今年是江总回国亲自参加周年庆的第一年,是他说要请花艺布置的。为此,我们前后考虑过很多家花艺公司,但都被pass了,最后是江总点名要再卉来承办的。”

再卉,是黎语开的那家花店的名字,也是她公司的名字。

这一段话的信息量太丰富,黎语感觉瞬息之间心脏被填得很满很满,好像有什么要溢出来了,片刻之后才又恢复正常。

而流动的情绪暗藏在心底,她礼貌道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嗯,举手之劳。”

好像真就只是随口一说,蔡舒悦说完便收回了那审视的目光,甚至一句话也没多问就走了,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她的话给黎语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但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黎语很快收拾好心情,又抱着花泥去帅俊身边扎花。

帅俊工作的时候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忍不住问她:“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特帅的男的是谁啊?”

黎语垂着眼把乒乓菊插进去,淡声说:“卢米勒斯的江总。”

“……你说谁?!”

黎语不厌其烦地重复:“江总。”

她敢说,帅俊都差点没敢听,一肚子的问题到了嘴边也突然不敢再多问,埋着头努力干活,心里却在无声呐喊。

老师不愧是老师,这人脉没得说。

雪下得又大了些。

室外的积雪已经很厚了,外面的行人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不浅的坑。温言站在一楼大厅的窗前看了会儿雪,才看到纪崇衍和吴高并肩走过来,向他招了招手。

在两位老板面前,吴高没什么话要说,恭恭敬敬问了声好就站在后面。

室内暖气开得很大,纪崇衍首先脱掉厚厚的羽绒服,对着大厅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问:“你怎么了?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

“手机没电了,找我有事?”

镜子的角落映出眉眼低垂的温言,暂时看不出他心情如何,纪崇衍无奈耸耸肩,“就好奇你有没有见到你想见的人呗。再是你手机打不通,不放心你人,就让吴高给蔡舒悦打电话问了声。”

本以为是公司有什么急事,既然不是,温言把手机直接放进他西装口袋里,“那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帮个忙把我手机带上去充电。”

接着他又看向吴高,“你先跟我去一趟药店。”

吴高自然是无条件服从命令,但在他行动之前,纪崇衍问:“你去药店干什么?”

“买冻疮膏。”

“你生冻疮了?”

想想也不对,他和温言认识了十年,更冷的冬天也一起熬过,可从来不知道温言有过什么生冻疮的体质,马上反应过来,“你见到黎语了,是她生冻疮?”

听温言“嗯”了一声,他马上把温言的手机塞进吴高手里,“吴高你拿进去充电,我陪他去药店。”

吴高一时不确定到底听谁的,看了一眼温言,见他点了头才带着手机上楼。

不过在他走后,温言又说:“别想太多,跟着我听不到任何八卦。”

纪崇衍重新把羽绒服套上,又回到冰冷的室外,一张嘴就胡说八道:“谁要听八卦了?我是担心你,怕你又自残。”

“当我还是十几岁的时候?”

“那就怕你喝醉了又抱着酒瓶子,一直给一个空号打电话,说想——”

早该知道这人嘴上没把门,温言一把捂住他的嘴,无奈笑骂道:“你真是够了啊,这些话以后别乱说,要不然我也宣扬一下你被Lina甩了十次的光辉历史?”

纪崇衍挣脱开,就地抓了把雪扔过去,“来啊,互相伤害啊!”

其实两个人都在碰运气,期待能在今天遇见,但也没想到真的能见到,于是情绪略微失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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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无尽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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