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书房那扇厚重的木门再次“吱呀”一声打开时，如水的月色已经浸透了整个庭院。
长生缓步走到院中那棵苍劲的老桂花树下，在那张陪伴了他多年的旧藤椅上坐了下来。
藤椅承了他的重量，发出一阵熟悉而绵长的“吱呀”声，像是老人疲惫又安详的叹息。
他微微后靠，闭目感受晚风中那若有若无的、即将开败的最后一缕桂花残香。
林嬷嬷恰到好处地端来一盏刚沏好的热茶，茶汤澄澈，热气氤氲。
温热的茶汤滑入喉间，驱散了些许夜露的微寒。
他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扫过院中诸人，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
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明天，我要出发去一趟京城。”
“噗……咳咳！”正在旁边偷偷对着夙渊背影做鬼脸的落十一。
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满脸的不可思议，“先生，你才回来多久啊。”
“就要去京城？去那儿干啥呀？那么远的地方！”
京城，对他而言，只存在于说书先生的故事和偶尔过往行商的只言片语中。
是遥远、繁华如同天上宫阙般的存在。
长生晃动着藤椅，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和你夙渊先生有些旧事需要去处理一下。”
语气平淡得像，只是说明天要去隔壁村子赶个集。
落十一撇撇嘴，听到先生要和夙渊一起走，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又冒了出来。
先生总是这样，话只说三分，关键的信息藏得严严实实。
剩下的全让人自己去猜，去琢磨，如同雾里看花。
他不甘心，蹲下身来，故意把脑袋先生跟前，堆起讨好又期待的笑容。
声音也放软了几分：“先生，先生！带我一起去呗”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京城是什么样呢！听说那里的糖葫芦有小孩胳膊那么粗，亮晶晶的！”
“还有那酒楼，听说比咱们整个村子还大，里面什么好吃的都有……您就带我去见见世面嘛！”
他嘴上絮絮叨叨着听来的京城繁华，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一旁。
只见夙渊长身玉立，站在稍远的廊下，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侧影，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落十一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这坏东西，长得就一副会蛊惑人心的样子！
一想到先生未来许多天都要和这个“坏东西”单独相处、朝夕相对，落十一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一种强烈的“守护”**油然而生。
他必须得跟去！得盯着点！先生身边，总不能没个自己人！
“……您就带我去见见世面嘛！我保证听话，绝不给您添乱！”他拽着长生的衣袖，语气更软，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不容退缩的坚决。
然而，长生淡淡地打断了他。
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不行！此去并非游山玩水，你留在院中，好生看家读书。”
落十一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像只被霜打蔫了的茄子。
一想到有夙渊这个坏东西在先生旁边，更蔫了。
这时候，自然是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了。
当然欢喜的当然是夙渊了。
他一听长生这话，那双桃花眼里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几乎要原地跳起来。
他兴奋地凑到长生面前，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雀跃：“长生！你、你真的决定啦？我们真的要去……”
他话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连忙握拳抵在唇边，故作矜持地轻咳了两声，试图掩饰那份过于外露的激动。
但眉梢眼角的喜色却怎么也藏不住，那喜悦，在落十一看来，格外刺眼。
“我、我现在就去准备马车！”说完，几乎是脚下生风般，快步离开了院子，生怕长生反悔。
那轻快的背影，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得偿所愿的欢欣。
十一狠狠瞪向夙渊离开的背影。
[化了]没人没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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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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