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推开家门时，玄关的积灰在穿堂风里打了个旋。父亲许律失踪的消息传来时，他正在外地调试程序，屏幕上滚动的代码突然就变得刺眼——那个总说“代码比人靠谱”的老头，怎么会突然失联？
客厅的百叶窗没拉严，阳光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许言踢开脚边的行李箱，目光扫过茶几上没喝完的茶，杯底的茶叶沉得像块铅。他习惯性走向书房，指尖刚碰到门把手，就瞥见地毯边缘露出一角白色，像是被人刻意塞在那里。
捡起来展开，是张普通的打印纸，字迹是机器打的宋体：“去城郊‘甜时’甜品店，找第二张纸条。”
许言的第一反应是摸手机。报警，这显然是有人在布局，父亲的失踪说不定就跟这纸条有关。通讯录里“刑侦队”的号码刚调出，屏幕突然跳出条短信，发信人是乱码，内容却像淬了冰：“敢拨号，你妈病房的监护仪就该跳直线了。”
心脏猛地一缩。母亲因为伤心过度，下楼梯没扭到了脚，从而滚下楼梯，此刻正躺在医院，对方连护士换班的时间都摸透了。许言攥着手机冲进书房，打开父亲那台装着双系统的旧电脑，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查信号源，追踪IP，破解虚拟号码的伪装。
两个小时后，屏幕上只剩一行冰冷的提示：“目标已清除所有痕迹。”窗外的天暗了，楼下的烧烤摊飘来孜然味，许言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后颈的汗把衬衫洇出深色的印子。
不能等。他抓起车钥匙，路过客厅时瞥见父亲的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串奇怪的字符，旁边画了个简笔画——歪歪扭扭的甜品店，门口有棵歪脖子树。
城郊的路比记忆里绕。导航在过了第三个桥洞后就开始“信号弱”，许言凭着那幅简笔画的印象，拐进了条爬满牵牛花的老巷。巷尾的“甜时”甜品店亮着暖灯，木质招牌被雨浸得发乌，门口果然有棵歪脖子树，树底下还拴着辆旧自行车。
推开门的瞬间，风铃“叮铃”响了。空气里飘着焦糖布丁的甜香，却没看到人。吧台后的咖啡机冒着热气，杯碟摆得整整齐齐，吧台上的薄荷糖罐敞着口，像是主人刚取过糖。
“有人吗？”许言喊了一声，回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他沿着墙根走，目光扫过贴满便签的留言板，扫过放着零钱的玻璃罐，最后停在货架顶层——那里有个牛皮信封，被几本烘焙书压着，露出半截封口。
刚搬来高脚凳要够，门外传来电动车的刹车声。许言几乎是本能地躲到展示柜后面，透过玻璃缝看出去。
一个穿浅灰卫衣的女孩推着电动车进来，车筐里装着个纸袋子，印着“市一院”的字样。是店主姜璃，许言在美团上见过她的头像，只是真人比照片里瘦，扎着高马尾，额角沾着点面粉。她把纸袋子放在吧台，揉着肩膀嘟囔：“李奶奶的降压药总算是买到了……”
转身时，她的目光突然顿住——吧台上那杯凉透的酸梅汤，是她早上特意倒给修水管的师傅，明明喝完收进消毒柜了。姜璃的手猛地攥紧围裙，另一只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
“别报警。”许言从展示柜后走出来，声音有点涩，“我不是坏人。”
姜璃吓了一跳，后退半步撞在吧台上，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她立刻弯腰去捡，许言怕她真拨号，快步上前想按住她的手，两人动作一急，在狭窄的过道里撞了个满怀。
“砰！”姜璃的后背重重磕在调料柜上，柜子晃了晃，顶层的玻璃糖罐“哗啦”摔在地上，白砂糖撒了一地。更响的是纸张落地的声音——一张折叠的纸条从柜子缝里滑出来，正落在糖堆里。
两人都僵住了。姜璃捂着后腰吸气，许言的手还悬在半空，目光被那张纸条牢牢吸住。
“那是……”姜璃的声音发哑。
许言蹲下身捡起纸条，指尖沾了细白的糖粒。他刚要开口，姜璃掉在地上的手机突然亮了，屏幕朝上，一条短信弹窗像凭空冒出来的：“你们两个，一起来。”
“什么意思？”姜璃抢过手机，指尖划过屏幕，脸色一点点白了。
许言展开手里的纸条，还是机器打印的宋体：“西博湾。”
“西博湾？”姜璃猛地抬头，眼里的惊惶盖过了警惕，“那个废弃的造船厂？我爸以前总去那儿收旧零件……”
许言的心猛地一跳，从钱包掏出名片：“我叫许言，我爸许律失踪了，有人让我来这儿找东西。”他把家里那张纸条递过去，“对方拿我妈要挟，我没得选。”
姜璃的目光在名片上顿了顿，突然拉开收银台抽屉，拿出个旧U盘：“我爸三个月前失踪前，留了这个给我，说解不开就找许律教授。”她的声音发颤，“我去大学问过，他们说许教授已经两周没去上课了。”
许言接过U盘，指尖触到金属壳的瞬间愣住了——这U盘的挂链，是他小时候用编程代码编的钥匙扣，父亲一直说“丢了可惜”。
原来不是巧合。
“所以他们早就算准我们会遇上？”姜璃盯着手机上的短信，“西博湾到底有什么？”
许言把两张纸条叠在一起：“不知道，但必须去。”他看向姜璃，她捂着后腰直皱眉，刚才撞的那下显然不轻，“你愿意一起去吗？我需要你爸的U盘，你……”
“我去。”姜璃打断他，把U盘收进包里，“我爸失踪前总说，西博湾的老厂房里有‘能解开代码的东西’。”她咬了咬唇，“给我三天，我得把店托给邻居，再准备些设备。”
“三天后早上八点，我来接你。”许言把纸条揣进兜，“这三天，查查西博湾的资料，还有……”他瞥了眼墙上的日历，“试试用你爸的生日解U盘，我爸总说‘最亲的数字最安全’。”
姜璃点头，弯腰去扫地上的糖粒，后腰一动又疼得吸气。许言连忙拿起扫帚：“我来吧。”
“不用。”姜璃抢过扫帚，声音软了点，“你刚才……也不是故意的。”她顿了顿，“你爸是不是教计算机的？我高中参加编程赛，他当评委，说我写的代码‘像加了糖的逻辑’。”
许言愣住了。
“他还说，西博湾的潮汐规律，比任何算法都精准。”姜璃的嘴角扯出个浅淡的笑，“我爸当时还说，这教授懂行。”
原来他们早就有过交集。许言推开门时，风铃又响了，巷口的路灯亮了，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晚风卷着桂花甜香，他回头看了眼“甜时”的暖灯，突然觉得父亲那些关于“代码有温度”的话，或许藏着他没读懂的深意。
三天后的西博湾，会有答案吗？许言发动汽车，后视镜里的甜品店越来越小，像个在夜色里等待解码的符号。
第1次写文有什么不对的可以指出来，我很听劝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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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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