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过来干什么?”贺谰聊完天正打算回自己房间,一直到出了门秦亦还在后面跟着。
秦亦往下一拉嘴角,无奈道:“黎阅知让我谈完了事就从他房间滚出去。”
“呵,”贺谰施以嘲笑,“混成这样。”
秦亦:“咱俩谁也别说谁。”
从黎阅知房间里出来后,贺谰才发现他们住的房间就在隔壁。
房间密码沈时钦已经从手机上发给他,正输密码进来时,酒店工作人员远远叫住两人。
“两位先生!您们是这间房的客人吗?”
两人回头,注意到工作人员正推着餐车过来。
贺谰点点头,一看终于找到这间房的客人,工作人员长舒了口气,微笑着说:“酒店提供夜宵服务,二楼的一位先生大概是您的同伴,见您房间没有人下楼用餐,叫我们送了一些上来。”
贺谰问:“房间里没有人吗?”
“不清楚,”工作人员说,“我们刚才敲了两次门,没有人应,这次恰巧碰到您了。”
听到这话,贺谰稍微想想,不太认为沈时钦跛着脚能走到别的地方去。
“知道那位先生叫什么吗?”他问。
“这是客人的**,我们没办法过问。”
“好好一个人还能丢了不成,”秦亦也干了一天路,此时正饿着,迫不及待从餐车上端了些吃食,扭头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欲言又止,“你俩不会真闹别扭了吧,怕他离家出走啊?”
“吃你的东西。”贺谰从餐车上选了夜宵端在手里,等工作人员走远后,输入密码开门。
这家酒店哪哪的设计都给人一种欧洲贵族的感觉,譬如现在,客厅只开着一圈黯淡的线型灯,其余的光亮都来自于墙壁上间隔几步的壁灯。
秦亦进了房间,端着盒点心走到沙发旁坐下。
贺谰借着这光亮看了客厅一周,没见到人,他将夜宵放在桌子上,又进卧室。
卧室依旧空无一人,他转身回了客厅,秦亦正和黎阅知打电话。
贺谰坐在秦亦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掏出手机点开和沈时钦的聊天框,想问他这一会的功夫去了哪,但一行字删了又打,到秦亦挂了电话都没摁下发送。
秦亦本来因为刚才的电话而有点愁得慌,眼下见贺谰也没比他好多少,心里一下子好受了:“怎么了,人没理你?”
贺谰抬头看他,说:“你能不能回你自己的房间。”
这会找不见人,贺谰心情算不上多美丽。
“好凶啊!”秦亦不满,“我要是有房间会愿意过来和你呆在同一个空间内?”他夸张的深呼吸两下,“感受到了吗?”
“什么?”
“低气压啊。”
“……我给黎阅知打电话。”
“欸别,”秦亦连忙开口,“说正经的,黎阅知知道了咱俩认识,刚问我关于你和沈时钦的事。”
“沈时钦在他那?”贺谰捕捉到关键词,立刻问。
“没啊,”秦亦笑道,“你很怕他俩见面?”
贺谰没吭声。
黎阅知这人瞧着不像是什么好人,虽然秦亦无法自拔的喜欢上黎阅知,但这也更加印证了这个人城府深……毕竟什么锅配什么盖,在他眼里,秦亦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秦亦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说:“放心啦,黎阅知这边还有工作,很晚才回酒店,再说,沈时钦在的圈子是龙潭虎穴,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他能看不出来黎阅知是怎样……”
“他和谁见面和我有什么关系?”
“行啊,”秦亦乐得听他口是心非,直视着他,“贺谰,那你担心谁?”
秦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担心影响百墨的合作,”贺谰脱口而出,“黎阅知是老贺找的人,百墨关联贺家产业,我操心一下不行?”
秦亦笑得后仰,却也没拆穿他。
贺谰忽然有点想喝酒,他坐在沙发上,手肘支在膝盖上,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有点烦躁的抵着额头。
他抬眸望了眼客厅布局,然后失望的收回视线。
这儿什么破地方,连吧台都没有。
酒更是更不可能有的了。
“你要是真关心贺家产业,那贺叔要高兴得很,也不至于现在和段叔一把年纪还奋斗在一线。”秦亦调侃道,“总操心些没用的做什么?你要这么想,只要是人,就总有阻止不了事态发展的时候,比如今天,你阻止不了我来……明明很简单的事,怎么到你这就这么费劲呢?”
“你图什么呢贺谰?”
图什么呢。
贺谰一怔,看着桌面上的汤,他没想图什么,只不过三年时间太长,总有时候会忍不住看看吧。
沈时钦明明只小他两岁,他却总神经质的觉得这人身边不能没人,在一起时这样,分开后还偶尔犯这个毛病。
大概是因为刚认识的时候他已经踏进了演艺事业,而沈时钦尚在念高中。
那是个秋天,回学校演讲之前,依旧是和几位领导客套寒暄,那样的场合实在是让人呼吸不来。
他中途把谈话的活交给仲伟,然后自己一个人在校园里闲逛,逛到学校后门一个小巷子那。
那天阳光很好,光束从树间落下来,他驻足拍照,镜头里出现了一个身影,那身影逆着光,描出层金边的轮廓。
那是他第一次见沈时钦。
虽然只有侧脸,但仅仅是那一眼,他觉得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彼时少年身着蓝白色校服,单肩背着黑色书包。
一开始是因为那道光洒到他的身上,暖融融的秋光,地上散着落叶,少年蹲在小巷子里,脚边有只橘猫正仰着头,蹭少年的掌心。
那时候的沈时钦额间发丝被风吹的扬起,安静的抚摸着橘猫,笑起来眉眼弯弯。
很温暖,和他常处的,需要时刻虚与委蛇的环境不太一样。
虽然只小他两岁,但就让他觉得,这样好的少年就要仔细养着,而不是最终和自己一块,进入这样的鱼龙混杂的地方。
沈时钦向来有自己的目标,清醒独立的想法,从不需要别人参与。
这是贺谰十分欣赏的一点,所以在一起的几年里,他看着他放手去做,一步步踏上巅峰。
反正他的身后一直有自己在,能站上多么高的山巅算是他沈时钦的本事,反正自己也会在他身边。
但两人最终还是分开,孤高的山巅只留下沈时钦一个人。
他知道他们所在的圈子有多么波澜诡谲,虽然很清楚沈时钦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在圈子里生存,但那是沈时钦的事,是他自己没法看着沈时钦一个人留在这种环境里。
所以在看到半年后沈时钦不要命了一样的拍戏,甚至还有加倍的趋势,他没办法再待在家里逃避现实,多年的圈子没白待,哪个行业的人脉他都有不少,想知道什么很容易,想参与什么更容易,换个身份,换种方式就好。
但沈时钦不会允许他这样做,当年的他自己更不会允许。
所以只要不是他,也许就可以。
……
“贺叔给我提了醒,要不我也不会过来。”秦亦说到这噤了声,看了坐他对面的人。
贺谰叉着腿坐在沙发上,后背略微绷紧,在听到他提贺叔的时候终于舍得分给他一个眼神。
“他说什么了?”
“说的话自己亲儿子都不听,能跟我一个外人说什么?现在你就在人跟前寸步不离的守着,差不多可以了,你的性子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么。”
客厅一角忽然传出些声响,奈何贺谰现在心情烦闷,并没有听到。
秦亦目光不经意间瞥过那地方,那里是与阳台连接的区域,现在被厚重的欧式窗帘隔开。
他忽然笑着转移话题:“欸,你们这节目是不是还要搭档,咱俩一组得了,省的在别人那受窝囊气,而且我真的没你不行啊~”
这黏糊糊的语调落在贺谰的耳朵里,他只感觉到一阵恶寒:“到底是老贺把你弄进来的,还是你为了谁过来的?到这就好好待着,别干涉……”
话音未落,阳台的窗帘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
沈时钦冷着脸从里面出来,客厅暖黄的灯光笼罩着他单薄的身体,却没带来多少暖意。
他绷着嘴角,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他走的并不稳,着力点几乎全在没受伤的左脚上,但偏偏这个时候不愿表现出一点异样,偏生用着力气,脚下生风地往前走。
贺谰是完完全全没想到沈时钦会在的。
他和秦亦的话大概也被听去了七七八八。
来不及想其他的,他立马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一把拽住了沈时钦的胳膊。
他声音有些急:“你干什么去?”
“放开。”沈时钦往回抽了抽胳膊,奈何对方的手活像个铁钳,力气大的很,叫人一点都挣脱不开。
秦亦还在一边,沈时钦扭头蹬着贺谰:“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好看吗?”
秦亦目睹了这一番场景,起身就想跑,他摆摆手:“沈老师好啊,那个,我房间应该办好了,就不逗留了,这就走,你们也都、都消消气。”
沈时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而后礼貌点点头:“招待不周。”
“没不周,没不周。”秦亦立刻越过两人,离开房间并贴心的为两人关好门。
客厅重新陷入安静。
贺谰低头看着沈时钦落在身侧攥的紧紧的拳头,手依旧没放开。
两人气氛僵持着,沈时钦任由贺谰拽着自己的胳膊,继续往外走,而贺谰也就顺着他的步子跟着他往外走,一言不发地跟着。
直到沈时钦的右脚脚踝不可避免的传来一阵刺痛。
他身体一晃,就被贺谰一手环抱住右肩,然后手掌顺势往下,在他没反应过来之际,紧紧锢住他的腰。
沈时钦半边身子被迫倚在贺澜怀里,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不仅是被锢着腰,胳膊也被贺谰攥着,大有一副我今天就不撒手了的样子。
沈时钦咬了下牙:“你松开,贺谰!”
“不松,”贺谰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脚下纹丝不动,“你要去哪?”
两人其实因为贺谰刚才的动作而挨得极近,肩膀贴着肩膀,胸口挨着胸口,但凡稍进一步,贺谰再低一下头,两个人的嘴唇就能贴上。
沈时钦甚至能听清从他们两个胸口里传出来的,同样急速的心跳声。
这心跳声混在一起,杂乱无章,一下一下扰动着他的神经,叫他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问题。
所以他现在只想离开,最好是找个热闹的地方,把心跳声盖过去才好。
沈时钦深呼吸两下,然而一点用没有,贺谰手掌心的温度高的吓人,烫的他胳膊那一小块皮肤隐隐泛着疼。
他知道贺谰瞒着他一些事,从来的路上就知道。
疑问从贺谰没拿住杯子的那一瞬间就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他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两个人是熟悉彼此的,可三年太久了,就连他们之间的对话,他只能听得云里雾里。
他不知道三年时间一个人能改变多少,也不知道这么久的时间里贺谰身边又出现了多少人。但起码现在,他不认为自己有立场去问,只是不想再继续往下想,只想离开,可这人偏偏拽着自己不放。
还是用这样外人看起来很亲密的姿势。
紧搂着他,让他的眼眶发酸。
“我去哪跟你有关系吗?”他强迫自己压着情绪,抬头看向他,“你凭什么管我?”
沈时钦:别当着外人的面(生气
贺谰听到的:他说我不是外人(呆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翻红第三十五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