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姜沅还是很靠谱的。
她将自己请李望给抚远军搭线的事和盘托出,又说了李望那边已经递来消息说同意交易,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显然望山寨就是这股东风。
这笔交易下来挣的银子不会少,青龙寨更是不缺蒸馏酒水的苦力,唯一的弱点就是银子。
而望山寨恰恰相反,她们没有那么多的人脉,也没有姜沅这般天马行空的想法,但银子却是不缺的。
虽然不能和以前的青龙寨比,但买几百上千坛酒还是不成问题。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敲定了分成的比例,由望山寨出钱,青龙寨出技术,包揽了整个抚远军的酒水供应。
两个寨子干起活来热火朝天,望山寨和青龙寨之间相连的栖凤坡也多了不少人迹——
连路边的杂草都被踩进泥里,踏出来一条宽阔的大路。
这场合作百利而无一害,耗费的时间却不短,等供应的八百坛酒送上马车,两个寨子才终于松了口气。
负责送酒的是青龙寨的人,二三十个青年小伙训练有素,一副押镖的镖师装扮,在李望派来的人的引领下,踏入了抚远军营帐篷大门。
这队人马的领头者是李虎,他和王成同为刺头,却没有王成那么莽撞,如今也混到了班长的职位,如今跟着殷成蹊做事。
他一脸憨厚样,将酒水送到营中之后就随一位姓张的偏将前去领银子。
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纸币,银子和铜板还有通宝混合着使用。
这笔订单交易数额不小,因而后勤还在负责将银子称重好、再用通宝和铜板凑足小额度的货款,等李虎带走。
宁朝上下虽然都已经腐朽,但众人基本还是很讲信用,不会做出克扣商人钱财的事。
毕竟打起仗来还需要商人在其中周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对方,张正宪这等老油条自然不会把人得罪死了。
况且这是姜沅的人,姜沅背后又站着李望,于情于理都不会拖欠钱财。
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其余人都等在军营门口,张偏将带着李虎从一排排帐篷中走过,七八名巡逻的士兵排成一排,懒懒散散从二人面前走过。
李虎小心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将抚远军的情况尽收眼底。
抚远军的精气神完全没办法同青龙寨的工农军相比。
除去巡逻的人员,这些士兵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要么抱着木仓歪歪扭扭的站着,要么倚靠在墙壁上,仿佛浑身上下没长骨头。
此时抚远军和神龙教正在休战,神龙教久攻不下,已经耽误了几个月的时间,张正宪不好向皇帝交差,正愁着呢。
花了大力气请来的谋士樊礼好像也不那么好用了,抚远军有军师,神龙教自然也有军师。
而且神龙教扩张得这么快,与陈参脱不了干系。
当初姜沅在匪窝里遇到他也是缘分使然,谁知道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用兵竟然这么厉害。
一开始樊礼用兵之奇,较没有摸清对手套路的神龙教吃了不少败仗,等陈参摸清了樊礼的套路,朝廷和神龙教竟然打得有来有回。
可皇帝却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张正宪不能平定神龙教之乱,那就是无能!
见到抚远军的情况,李虎心中也有了数。
“管好你那对眼睛,不该看的别乱看!”
张偏将瞪了李虎一眼,有些不耐烦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进营帐:“进去吧,拿了银子就走。”
他大小也是个官,对泥腿子出身的李虎自然没什么尊重,满脸都写着倨傲。如果不是顾念李望这层关系,恐怕早就乱棍将李虎打了出去。
李虎跟着殷成蹊也不是白跟的,处事比起一开始不知道圆滑了多少。
他点头哈腰,做足了恭敬的模样:“多谢大人!小的马上就走!”
见他态度还算不错,张偏将冷哼一声:“如果不是托贵人的福,你这等草民恐怕这辈子也没机会来军营。管好你的眼睛,这里可不是集市,什么热闹都能瞧上一眼。”
听他这么说,李虎态度越发恭敬起来。
心里却狠狠呸了一声:抚远军也就这样嘛,连他们寨子的纪律都比不上,难怪打不过神龙教!
如果说以前李虎还对官兵带了些滤镜,如今这些滤镜轰然破碎,他越发觉得姜沅十分英明。
一支队伍全都是这种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人,看起来就不像能打胜仗的样子。
李虎心中想法百转千回,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半分恭恭敬敬领了银子,又随张偏将往军营门口的方向离去。
只是这次打探的消息还不够多。
他不动声色将一块银子塞给张偏将,小声问道:“听说神龙教的叛贼已经快打到闵州了,咱们大人十分担心目前的情况。如今叛贼到底到了哪一步,不知张将军能否透露一二?”
他脸上带着深深的担忧,将一个小人物对战乱的恐惧刻画得入木三分。
张偏将瞪他:“都说了不许乱看,你还问上了?”
他将银子塞进腰间,拉着李虎到角落里,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道:“叫你们大人只管放心,神龙教一时半会儿翻不起浪来。咱们将军早就有对策,你等只管送些好酒来将兄弟们犒劳好了,其他事不必担心!”
听他这么说,李虎眸光闪了闪,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他大喜过望,躬身拜了又拜:“辛苦将军!有将军在,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可算能过上安稳日子!”
他一通彩虹屁如连珠炮一般,不仅把张正宪夸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大英雄,连张偏将也是好一顿拍,拍得张偏将满意至极。
得到了需要的消息,李虎也不再拖拖拉拉,带着众人原路返回,避开神龙教驻扎的地方,回青龙寨去了。
而抚远军的情况远没有张偏将所说的那么好,纵使樊礼有万般计谋,但朝廷的军队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而且军队的人不少尸位素餐,许多整改计划根本落不到实处。
就算张正宪是抚远大将军,但军中有不少人塞过来镀金的王孙公子,他不可能把那些世家贵族全都得罪干净,不少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更助长了军中的嚣张气焰。
在姜沅努力发展青龙寨的时候,抚远军于神龙教几乎打出了狗脑子。
这下连樊礼也不好用了。
樊礼不好用,还有别人能用。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侄女,张正宪的义女——樊虞。
自从樊虞被张正宪认作义女,回到京中随张夫人住在一起,已经过了好几个月,这几个月来她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在院中读书,做足了听话懂事的人质模样。
虽然张正宪有意将她当作傀儡,却并不限制她与樊礼的书信往来,因而樊虞对抚远军中的情况摸得十分透彻。
甚至给樊礼出了不少主意。
这也让樊礼对自己这个侄女的聪慧更刮目相看。
但自古以来也没有女人掺和进军营的道理,他虽然会给樊虞寄信,却从没有让她参与进抚远军的念头。
如今抚远军与神龙教暂时休战,樊礼下意识就给樊虞去信一封。
将军府一处幽静清雅的院落中,收到信的樊虞坐在案几后的蒲团上,将帛书摊开,上面写着神龙教使计破了抚远军的新军阵,大有反击之势。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洒在案几上,将她整个人隔在阴影里。
樊虞皱起眉,用朱笔圈出信中的重要信息,冥思苦想反击之法。
如果有人踏进她的院子,就会发现小书房正中央端端正正摆着一个沙盘,上面绘制的山川河流,比起谢薇交给姜沅的地图,其详细程度竟差不了多少,
这是樊虞从樊礼寄来的书信中整理出来的信息,神龙教雄踞靳州、滕州已久,虽然张正宪得了樊礼做军师后势如破竹,但也只争下滕州,靳州还牢牢握在神龙教手中。
靳州与多山的闵州不同,其地势多细小河流,哪怕周围的州府受了干旱,但靳州受到的影响却不大。
最重要的是,如今神龙教和抚远军之间,正隔着靳州唯一的一条大河。
倘若以这条河做文章……
樊虞眉头一松,取了新的布帛摊开,换了笔墨开始书写回信。
她将新的计谋仔仔细细写出来,连细枝末节也未曾放过,在哪里布兵、什么时候佯退、什么时候追击,一字不落写出来,等布帛彻底干透,这才放进竹管中,绑在鸽子腿上。
樊虞抱着鸽子走出房间,将白鸽放飞,眼睁睁看着它飞向抚远军驻扎的方向,这才放心下来。
正要进屋,只见一位梳着双丫髻的婢女急匆匆迈入院中,她连忙将人叫住:“小溪,如此慌忙,是有什么事吗?”
名叫小溪的婢女看到她像是看到了主心骨,脸上焦急的神色一松:“小姐,宫里来信,说叫各家主母参加赏荷会,夫人命奴婢前来请您也去呢!”
樊虞心下一凛,有些不解:“母亲知我喜静,往日宫中宴会母亲从不叫我,如今怎么……?”
她毕竟是张正宪的义女,虽然曾经宴请宾客,但总归比不上张家正儿八经的姑娘。
按理说她们维持互不打扰的状态最好,如今突然叫她去参加宴会……难不成出了什么变故?
小溪摇摇头,她也满头雾水:“奴婢也不知呢,只是听说此次宴会是贵妃娘娘主办的,陛下也点头了,连皇后娘娘也要给几分面子呢。”
原来是那位贵妃娘娘。
这位娘娘可不是什么善茬,但凡她举办的宴会,只要点了名,哪怕腿断了、被人抬也要抬去参加。
怪不得张夫人会通知她一起去。
樊虞心中有了底,当即吩咐小溪替她更衣。
只是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啊啊啊啊啊今天的更新又晚了!
该死的加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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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抚远军的“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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