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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任何让当下觉得肝肠寸断的事情,似乎只要放到时间的刻度里,被那么不经意的拉长成几十年,那么原本刻骨铭心的痛苦就好像也被打碎后拌匀在了里面。

多年后再回想起来,无论多大的悲痛,最后都会变成一句无足轻重的“都过去了”。

历史尤其如此。

它似乎总是这样的无情和淡漠,史官只用写下寥寥几个字,就可以凝练的概括掉这个时代,只有为数不多的有心人扒着字缝细看时,才能发现每一个平平无奇的方块字下面摞着的,原来都是堆积成山的白骨。

“乾元十五年,燕境涌江溃堤,大水泛溢。既而疫疠继作,殍殣载道,是岁大凶。”

庄引鹤如今亲自走在这段历史里,触目惊心。

他们进了燕国的境内之后,道边就多得是无人收殓的尸体。这些人早不知道被那一日千里的洪水给冲出去了多远,亲人倒是想收敛尸骨,可只怕是连尸身漂到哪了都不知道。

也幸亏现在的大燕还处在天寒地冻的时候,要是换个别的季节,这些尸体只消放在这几日,怕是就肿的连至亲都辨认不出来了。

最开始的时候,燕文公还想着对那些沿路逃难的灾民周济一二,可很快他就发现,现在这些人最缺的根本不是银钱,而是粮食。

可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燕文公也不可能空口白牙得给他们变出吃的来。

他得先回去,才能开仓放粮。

于是他们一行人只能快马加鞭地往燕国赶。

从燕国逃出来的,是大片大片的灾民,而逆着人流往大燕走的,是归乡的庄引鹤。

乡愁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在文人墨客的笔下,它显得是那么的虚无缥缈,可落到每个人身上,却又是那么的具体细腻。它可以是林远阖目前还念着的那句方言,可以是一碗出去后就再也吃不到的面,它甚至可以是那个守着满树无花果等你回去的佝偻身影。

乡愁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些大燕的子民离开这片祖地的时候,心里揣着的是乡愁,庄引鹤回来的时候,揣的也是。

但是空烬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僧袍往大燕走的时候,心里什么都没揣。

他是个四大皆空的和尚,那心里就应该什么都不放,至少别人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空烬觉得,他除了身上多出来的那一件打满了补丁的僧袍外,跟街上的乞丐也没什么区别。

乞丐拿个空碗敲门,叫要饭,和尚拿个空碗敲门,叫化缘。

不过眼前这个世道,他们这两类人反正都要饿死的,没区别,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硬要说出来一点不同之处的话,那空烬略通一点医术。

于是当老主持圆寂后,作为那小破庙里唯一还剩下的一个和尚,空烬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启程去大燕。

反正这小破庙也没有香火了,他不如找个能救死扶伤的地方,在他彻底步入他师傅的后尘前,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官道两旁,一群群穿着粗布衣衫的灾民,正麻木的逃着荒。而在这堆人里面,却有一个锃光瓦亮的脑壳正在逆流而上。不管是他的行为,还是他的打扮,都实在是太突出也太扎眼了,这一切都让温慈墨很难不注意到他。

因为怕马跑起来踩到流民,所以到了官道上之后,温慈墨就没再骑马了,他把庄引鹤放在夜斩背上,自己则牵着缰绳跟在一旁。

于是理所当然的,他看见了那个跟他们一样逆行的和尚。

庄引鹤一直都希望温慈墨能把别的什么东西也放到心里去,先别管镇国大将军到底放进去了没有,但是在他家先生面前,温慈墨还是很愿意装一装的。

于是他看着前面那个一身僧袍的人,紧走了几步追上去,和善的开口提醒了一句:“小师父,燕国如今大疫,你现在跑到那去,怕是化不到什么缘啊。”

颇有几分心系天下的意思。

空烬闻言,对着那人烟灰色的眸子施了一礼后,这才道了一声“无妨”。

温慈墨提醒的义务已经尽到了,就不再说话了。只是他们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温慈墨牵着马,也走不快,这就又被迫同路了起来。

许是这安安静静的空气太过尴尬,空烬在停了一会后,很有分寸的对着庄引鹤开口道:“施主,这双腿就算是再疼,也还是应该尽量多用用,要不然,将来只怕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燕文公为了自己的这双断腿,这么多年来也没少下功夫。他当时人在方修诚的眼皮子底下,又出不去京都,所以想尽了法子才把天下的名医都暗中请到了燕文公府去。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整个大周但凡叫得出名字的圣手他都见过了,寻医问药数载,得到的都还是那个大同小异的答案。

庄引鹤疲了也倦了,所以此刻再听见这话,心里也没什么波澜,他早就接受了自己这辈子都要被锁在轮椅上的事实了,闻言也不过是打了个哈哈:“多谢大师提点,大师医术高超,敢问师承何处啊?”

空烬闻言,也只是不卑不亢的对着庄引鹤又施了一礼。许是因为五戒,他不想撒谎,便也没说自己的师承,只答了一句:“略通些皮毛罢了。”

燕文公原本就没打算从他这讨到一个答案,所以只把这对话当成了个闲篇,翻过去也就算了,可温慈墨却上了心。

他盯着道边这个一身穷酸气的和尚,打量了半天没打量出个所以然来。

这倒也不怪他,毕竟空烬现在的这幅样子,也确实不像是个能悬壶济世的。

于是晚上,琅音就收到了一封密报。

她用染着丹蔻的指甲,把那封信捏在指尖,看过后,立刻就凑到烛台上烧了,等那火舌把信给舔干净了,琅音这才翻了个迟来的大白眼。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温慈墨这又是抽的什么风,他怎么突然对一个和尚感起兴趣来了。

-

庄引鹤是次日到的怀安城。

温大将军把亲兵都藏在了城外,这才牵着夜斩进去了。

大燕的疆域偏远又贫瘠,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什么发展,这座小城就仿佛是被冻在了庄引鹤的记忆深处一般,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这地方承载了庄引鹤太多的回忆,以至于自打进了城,他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庄引鹤惊讶的发现,原来小时候那个觉得高逾千丈的城楼,也就不过如此。街口那个铺面里飘出来的包子香,倒还是那么的让人垂涎三尺,只是掌柜的已经变成曾经抱着他爹的腿要糖吃的那个小孩了。隔壁那个做胭脂水粉的小铺也还在,只是老板娘从当年的赛西施变成了如今的半老徐娘。

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没变,但又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变了。

譬如,上次庄引鹤过这个城楼的时候,不是骑在高头大马上,而是骑在他爹的脖颈子上。再比如,他跟当年那个要糖吃的‘小’掌柜一样,也抱着他爹的大腿要包子吃,可他爹先去给他娘买了胭脂,才回来给他买了两个肉包子。

庄引鹤骑在他爹头上,囫囵吞枣的塞下了半个,被烫的吱哇乱叫,然后这才依依不舍地把自己吃剩下的塞到了老燕桓公的嘴里。

至于剩下的一整个大包子,自然要留给娘。

夜斩的脚程很快,不多大一会,他们就到了那个货真价实的燕国公府。

苏柳提前了两天过来,把府内上下都打点妥当了,此刻见着人,那声“恭迎燕文正公回府”的唱喏声出来,这才惊醒了庄引鹤。

燕文公低声应了,然后从马上下来,任由苏柳把自己安置到了轮椅里。

苏柳得了空,这才压低声音在庄引鹤耳边说:“主子,燕国盐运使江屿,江大人求见,已经等了好大一会了。”

“让他等着吧。”

燕文公跟桑宁郡主一直都有书信往来,所以他很清楚,这个江临渊不好打发,所以见那人之前,他得先把要紧的事情给处理了。

镇国大将军明面上这会还在空驿关呢,那他的那一百个亲兵就不能一直呆在城外,这万一被别人发现了,解释不清楚。

但是燕文公府肉眼可见的也没有这么大的地方留给他们,所以庄引鹤就干脆把这群人全都安排到卫所里去了。

只是,这个‘他们’里,也有温慈墨。

温大将军听完,心里已经攒起来好大一个不乐意了,可面上却不显,他听着燕文公的安排,事不关己一般多问了一句:“刺客的事情我虽然已经都栽赃给桑宁郡主了,可这大燕多得是不待见先生的人,如今门口等着的这个江大人恐怕是尤其如此。他此番火急火燎的过来,无非就是探探口风。先生,你打算把他手里的盐井都收到国公府下面吗?”

庄引鹤听完,真心实意地问了一句:“江屿坐在盐运使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差池。我现在刚回来就去动这种明面上的忠臣,大将军,你就这么想让我不得好死吗?”

温慈墨给他赔了一个油盐不进的笑容出来:“岂敢。”

我会心疼。

不过后半句话,温慈墨在嘴里含了半天,也没有吐出来。

燕文公这一路上没少被大将军折腾,这会一点都不想看见他,就差把“快滚”两个字纹在脸上了,那逐客令下的丝毫不手软。

温慈墨见状,也不恼。

五年了,他有的是法子拿捏庄引鹤:“先生,大燕如今饿殍遍地,林丰年又死的蹊跷,那这看管粮仓的权利就一定不能放到这位两面三刀的江大人手里。可先生如今刚回来,手里什么棋子也没有,只靠着这张嘴,江大人怕是不会乖乖就范。”

庄引鹤饶有兴致地抬了抬下巴,他倒是要看看温慈墨这张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镇国大将军有何高见?”

温慈墨起身,先是给燕文公续上了热茶,这才温和地提议:“我手里还有不少亲兵,先生你说点好听的,我帮帮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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