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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线索(2)

走进来的是一个皮肤黢黑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气质甚至有些猥琐如果不是侍卫提前叮嘱他悠着点,说不定他真会以滚的方式进门。

“拜见侯爷。在下为雷鹰部下越骑都尉王永。”

此人嬉皮笑脸,拜见的姿势做得不伦不类,语气也没个正形。没想到竟然是个军官。

王永笑嘻嘻地抬起头,看到洛江临的脸,有片刻的愣神,眼神闪过一丝疑虑,随后又迅速恢复如常。

“王永,你是雷鹰的部下,找本侯何事?”

韦同济那家伙上午威风凛凛地来,灰溜溜地走,跟演了出闹剧似的。

“卑职前来,是有要事相告,但说出来后恐怕小命难保。”

王永故意话说一半,想等洛江临发问,但洛江临毫无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有些尴尬,只好再次开口。

“卑职听闻侯爷侠肝义胆、义薄云天、高风亮节……”

“停停停,有什么话直说。”

洛江临听着这些胡乱奉承的话,脑袋发胀。耐着性子听到现在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耐限度了。

“首先,还请侯爷担保卑职的性命。”

“若本侯说不呢?”

洛江临不耐烦,揉了揉眉心,此刻她真的只想睡觉。这王永废话太多了,到底是威胁还是求助。

“事关社稷民生,还望侯爷三思。”王永终于正色道,语气都变得正经不少。

“行了,保你性命。”

洛江临随意地摆摆手,全然没放在心上。这南疆如今本就是她的地盘,首府青州的知府也被抓走了,暂时没有什么人能威胁到她。

王永神色犹豫,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谢昭。想凑到洛江临耳边说,刚上前一步,就被谢昭拦住。

“有什么事直说。”谢昭的眼神带着警告。

王永不安地抓着衣袖,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他咬咬牙终于开口。

“侯爷,这南疆,似乎有座金矿山!”

“金矿山?”

这个消息如一阵惊雷打破黑夜的平静,洛江临一下子就不困了,直接省略了似乎二字。

“在哪呢,上报朝廷了吗?”

这可是大功,报上去或许能领白银赏赐,高达千两。

“未曾,因为卑职发现,似乎有人在私自开采。”王永言语严谨,又强调了一遍似乎二字。

“谁?”

洛江临皱眉,私自开采金矿可不是小事。主谋很有可能获死刑,参与者大多会被流放为奴。如此严刑之下,竟然还有人如此大胆。

问到此处,王永又跟便秘似的,扭扭捏捏半天憋不出一个词。

“是韦同济?”洛江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此人肯定位高权重,南疆不可说之人,那只有这位雷鹰大将军了。

“卑职可不敢妄言!”王永似乎很惧怕韦同济,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卑职只能禀报侯爷那座山的大致方位,其余都是道听途说,不可当真。”王永拿出一张地形图,上面用红色线条圈圈画画了许多处。

“这些都是卑职观察到的,如果有乌龙,还望侯爷见谅。”王永像是丢掉上面烫手山芋一样,把那地形图放在桌前,而后连忙后退了几步。

洛江临无奈,此人明明是个军官,怎会如此胆小如鼠,眉眼也如鼠。

“王永,你敢为你的言行负责吗?”

“负责?什么负责?”王永两眼一瞪,开始装傻充愣。

“这个。”洛江临拿起地形图,在他眼前晃了晃。

“什么地形图?”王永眼神迷茫,像是瞬间失忆了一般。

“侯爷,看来是卑职误闯侯府,实在打扰!家里孩子还等着吃饭,卑职先自行告退。”

王永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退到门口处,刚想转身跑,一道黑影闪过,堵在他面前。

“侯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谢昭双手抱胸,并未伸手相拦。但双眸如夜色般漆黑,与他对视,压迫感极强,王永不敢动了。

“谢昭,罢了,让他滚吧。”

洛江临是真的累了,暂时不想思考这些还未经证实的破事。

“好。”

谢昭还是一动不动站在前面。

“谢大人?”王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侯爷说了放他走呢。

“不是要滚吗?”谢昭眨了眨眼,佯装不解。

莫非真是字面意义上的“滚”?

王永抽了抽嘴角,你说你这人,怎么如此较真。

“王大人,需要我帮你?”

“不用不用。”王永赔笑到,他自己滚。

洛江临眼睁睁地看着王永躺在地上,双手抱膝,左右晃动着将自己滚了出去。

“谢昭,你认为呢?”

“此人油嘴滑舌,装傻充愣,实际上却善于洞察,侯爷还是小心为妙。至于他提供的情报,不可轻信。”

“也是,莫名其妙,胡言乱语。”

不如先派人先去调查那所谓的金矿山,洛江临看了眼桌上的地图,神情复杂。

“小凝那死丫头,今晚不回来了?”

“看样子是的。”

二人站在门口,看向小凝屋子,灯始终暗着,估计这会还在监狱陪拢月。

“那小昭,你来伺候本侯吧。”洛江临把外套随手一扔,仍在了谢昭的肩上。

衣袖轻柔地从谢昭脸颊擦过,他闻到了一丝檀木夹带着果香。

“侯爷,男女授受不亲……”

“少来,你什么时候把本侯当成女子过?”洛江临双手一背,大大咧咧地朝着沐浴室走去,男装穿久了,她从未觉得她俩有什么女男之别。

谢昭还是原地不动,愣愣地待在那里。

“放个热水而已,赶紧过来。”

洛江临狐疑地看了谢昭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夜太黑了,她没看到谢昭悄悄红起的耳朵。

一夜无梦,醒来时天已大亮。

洛江临难得睡得如此舒服,不由得心情大好,食欲也大增,连吃了数种早茶,才肯放下筷子。

“小凝还未回来么?”

“不曾。”谢昭今早起来瞄了眼小凝的房间,房门依旧紧锁。

“走。”

“去哪?”

“跟本侯去把她俩接回来呗。”洛江临拿着帕子擦了擦手,两个小姑娘被关了一整天,差不多也够了。

“侯爷,您是要去看小凝姐姐吗?”

一个女孩从门外探出头,洛江临记得,是那夜扮成哑巴男孩给她们的马厩放药的阿诺,先前小凝已经带她来见过自己了。

“侯爷,她是阿诺,现在叫林诺。”林晚音拉过阿诺的手,大大方方地从门前走过来,对洛江临拜了一拜。

阿诺缩在林晚音身后,怯生生地看向谢昭,显然对谢昭把自己的手臂弄折了还印象深刻。

“别吓着孩子。”洛江临瞧着谢昭冷着脸,轻轻推了下他的肩膀。

谢昭不解地指着自己,在说他,他吗?明明自己现在什么都没做啊!这小姑娘要是不出现在他面前,他都快忘记是谁了。

“笑一下,别总冷着个脸。”

洛江临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的嘴角滑动,谢昭无奈,轻轻扯出个微笑。

“侯爷,阿诺现在跟着我学习,已经会认不少字了,府里的账本她也帮了不少忙。阿诺,你说是不是?”

林晚音像哄孩子一样,把林诺从身后拉出来,阿诺本来没有姓,但林晚音教她认字,她学会写的第二个字便是林,所以给自己取姓为林。

阿诺终于从林晚音身后站出来,有模有样地学着作揖。

“侯爷,我听说小凝姐姐在牢房里带了一夜。她犯了什么事呀,不会真的要坐牢吧?”

小凝每天都会去查阿诺的学习进度,昨夜一夜未归,她着急地东跑西问。小小的脸上满是担忧。

“别担心,不会坐牢。本侯这就去接她回来。”

洛江临上前,摸了摸阿诺的头。

“走吧,一起。”

“我们也可以一起去接小凝姐姐吗?”阿诺望向林晚音,向她求证。

林晚音微微点头。阿诺欢呼,拉起她的手就向前跑去。

牢里,拢月的头靠在小凝肩上休息,小凝捡起地上的几根干草,百无聊赖地放在手里把玩。

小凝的手指灵活地扭动,一只干草兔子出现在她手中。

“看。”小凝举起来晃动,放在拢月眼前。

“你还会编织呢。”

拢月有些惊喜,接过兔子,有些苍白的嘴角浅浅微笑。

“那可不,我什么都会。”小凝得意,捡起干草又要编织。

不多时,三四只兔子围在一起,拢月小心翼翼地把它们都捧在手心。

“怎么都是兔子?”拢月疑惑。

“因为她只会编兔子呀。”

牢房里的大门被打开,洛江临走了进来。

“本侯与小凝刚认识的时候,她也是编了好多只兔子。”洛江临望着草兔子出神。

刚到长公主府那会,洛江临谁都不信任,抗拒与任何人接触。姐姐洛无双带着小凝来到她身边。

那时,她俩没说一句话,小凝就静静地编着兔子,编了大半天也没编好一只,洛江临看不下去了,伸手抢过来,也想试试,结果就是一团糟,谁也没成功。最后还是洛无双亲手教的她俩。

“小凝姐姐——”

阿诺看到倚靠着坐在地上的小凝,冲了进来,扑到她怀里。

“欸,这牢里脏。”小凝半推了一下阿诺,没推动,只好也抱着她。

“怎么,在这牢里过了一夜的滋味如何?”

洛江临蹲下,捡起一只草兔子。

“侯爷,实不相瞒,这地板,这墙壁,硬得很,硌得人生疼。”小凝委屈得直瘪嘴,撒娇一般看向洛江临。

“侯爷,我知道错了,长教训了。下次再也不冲动……不,不会再有下次。”小凝腾出一只手,信誓旦旦地举起来发誓。

“好。”洛江临微微点头,随后看向拢月。

“拢月姑娘,还好吗?”

拢月勉强着直起身,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昨日情绪波动又过大,洛江临看着好不心疼。

“侯爷,抱歉。”拢月开口,目光坚定。

“如果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仍然会这么做。”

小凝不解,侯爷今日亲自前来,就是为了捞她出去的,拢月口头悔过便是,何必逞口舌之快。她有些着急了,微微扯动拢月的衣服想要制止,便看到洛江临摇头示意。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不后悔。”

洛江临看着拢月漂亮的眼中满是伤痛和坚定,有些震撼。是她低估了这件事给女子带来的伤害,低估了拢月想要手刃仇人的决心。换位思考,不由得惭愧于自己的态度。

洛江临叹了一口气。

“答应本侯,只要你好好活着,本侯会给你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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